“兔子，兔子，你在看什么？蹦蹦，跳跳，望月亮圆哦！”
在唱歌？
山神不解地望着昨天村民供奉来的女孩。
很欢快的歌。
不理解。
很不理解。
经过昨夜的狂乱的摧残后，她竟然还能唱歌。
还是很欢快的歌。
很不理解。
一夜，两夜，三夜……
一周，两周，三周……
一个月过去了，女孩日间做杂务的时候，依旧在唱歌。
虽然身体瘦削，神色也憔悴了不少。
但依然在唱歌。
一个贡品，一个玩具，一个天天被折磨，随时可能被吃掉的食物。
每天都在开心地唱歌。
与之前那些食物不大一样。
不理解。
十分不理解。
“因为我在侍奉山神大人呀！”女孩如是说，“山神大人保佑了我们，有山神大人在，我那些弟弟妹妹们就不用担心被妖怪抓走了呢！多好！”
只是顺带罢了，
顺带还能有定期提升妖力的贡品。
山神耸耸肩，懒得再问。
不过，夜里的动作轻柔了许多——发觉这一点的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歌蛮好听的。
就这么又过了一段日子。
歌声，忽然不那么好听了。
撑不住了？
清晨梦醒的山神抬抬眼，看看那个更加瘦削的女孩。
“想家了……”女孩勉强笑道，“想去看看弟弟妹妹们。”
“……”
女孩没要求，山神也没兴趣。
可听了几天有些寂寞的歌之后，情绪烦躁的山神直接带她下山。
满是怒意地将她扔在村边——山神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瘦瘦弱弱地，不好吃。
过两天再去找村民要个玩具来。
山神本想丢了就走的。
可……不知怎的，走了一半又折回了。
不仅折回，还特意消了身形，偷偷潜进村子。
女孩被一群小孩围在中间，唱着歌，和他们一起欢快地笑闹。
歌声好听多了。
山神想。
——姐姐你瘦了。
——侍奉山神大人很辛苦的哦。
——能不能别去了？
——不行呀……只有山神大人开心，你们夜里才能安心睡觉哦。
——我们不要安心睡觉！我们要姐姐陪我们……
——嗯……这个……啊！嘻！姐姐刚刚是骗你们的，姐姐在向山神学法术，好辛苦好辛苦的说，所以才瘦的哦！等学成后，姐姐来保护你们！
——学法术？学什么法术？现在能怎么做呀？放一个看看！放一个看看！
——放一个？！啊……嗯……看见那棵杉树了吗？姐姐现在能让它动起来哦，来，看姐姐施法！
女孩闭眼，装模作样地念咒。
明知女孩是在等风吹动树梢的山神，忍不住冲着那棵树虚挥了一掌。
“嘎啊——”杉树颤颤巍巍地倒了下去。
——哇！姐姐好厉害！
——额……额……额……啊！啊！啊！是呀！姐姐厉害吧？嘿嘿！姐姐厉害吧？
女孩惊讶诧异的眼神，往山神藏身地瞟了一眼。
山神不由自主地心中一惊。
怕个什么？
。。。。。。。。。。。。。。。。
当晚女孩哭了。
第一次哭。
哭得让山神心烦。
于是第二天又把她丢回村子。
这次没管她，自己在山间找个猎物，吃饱后便回洞窟睡觉。
冰冷的洞窟好空旷，满心的欲望无处发泄。
明天再去其他村要个玩具来。
打定主意的山神沉沉睡去。
不想，第二天。
耳边又响起了那熟悉的歌声。
令人心烦。
——为什么回来？
——因为我是供给山神大人的贡品啊！
——你太瘦了，不好吃。
——可我还能吃是么？山神大人是守约的，我们村民也守约哦！我是贡品来的。
——你太瘦，不想吃！我去找别人。
——啊！不吃我，要吃其他人？
——嗯，我要去找个胖点的。
——能不能请山神大人将就下？吃我罢！
——滚！
——不不不！您要吃我！一定要吃我！您一定要吃我！
女孩突然惊慌地抱住山神的腿。
——吃我呀！一定要吃我！吃我呀！要不然，下面就轮到妹妹了呀！
——最终不还都是被我吃掉！
——一年！一年！让她多活一年也好！让她多活一年也好！吃我！吃我！吃我呀！求你了！山神大人！
——烦！
山神又将女孩丢回村里。
不过也没去其他村子找贡品。
心烦得慌。
经过一夜，女孩又回到洞窟，破旧的草鞋在山路上跑掉了，赤裸的双足，鲜血淋漓。
——还有一段日子，我会努力让自己胖起来的！我会努力让自己胖起来的！山神大人，求求你，吃我，让我妹妹多活一年罢！
——告诉我哪个是你妹妹，我吃其他的！
彻夜未眠，不知自己在纠结什么的山神更加烦躁。
——都是我妹妹哦，她们都是。
——我是说和你流同样血的！
——她们和我都是一个村子的……和我流的都是一样的血哦！我姐姐让我多活了一年，我也要让她们多活一年呀！山神大人！求你了！
去年那个女孩？
山神忽然想起去年吃掉的那个——没眼前这个闹腾，也不想眼前这个会唱歌，但也是一直承受山神的折磨，一直在默默流泪。
但，似乎，那个女孩临死时，是笑着的。
那个女孩，和眼前这个，是抱着同样“让妹妹们多活一年”的想法么？
所以才没被玩坏，所以最后才会笑？
好……烦。
——留下来也行，不过有个条件。
——请说！山神大人！请说！
——让自己胖起来！变得好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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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日子又恢复以往，但也有很多不同。
山神依旧每晚会发泄自己的**，但动作越来越温柔，越来越小心地不伤害到女孩。
女孩依旧每天在唱歌，由于她随时可以回去看村里的那群弟弟妹妹，时不时，女孩还能带些山神给她的野味去给弟弟妹妹们，因此她闲暇之余唱出来的歌也更欢畅。
——那些野味是让你长胖点的。
山神知道她把野味偷拿去给第“流着同一村血”的弟弟妹妹们后，无奈地抱怨了句。
不过也没阻止。
带回来的猎物，却更多了些。
女孩的歌更欢畅了。
然而……
不论猎物怎么多，怎么丰富，女孩，还是在不断消瘦。
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和那群被吃掉的女孩一样。
歌声也……越来越没有气力。
八月十五，快要到了。
那是一年中妖力最强的时候，也是提升妖力最好的时候。
也是，女孩虚弱地再也站不起身，再也唱不出歌的时候。
要被山神吃掉的时候。
——吃我罢，山神大人……谢谢你哦，希望……您能对下一个女孩，下一个……也就是我的妹妹……如对我这般温柔。
——那要看她会不会唱歌。
——会的，一定会的，那些歌，我都教给她们了哦！请您一定好好待她们！
女孩如回光返照般地睁开眼，恳求道。
——……好吧，你还有什么愿望？
——没了……嗯……听说……听说人会有来生，来生……我还想做个侍奉神明，守护弟弟妹妹们的……
女孩死了。
带着和去年女孩一样满足的微笑。
眼神无光，身子纤弱，软软地躺在脚边。
似乎一碰就会碎掉。
满足的微笑……
山神默默地看了她好久，好久。
从黄昏到日落，月上树梢。
黎明晨曦，正午骄阳。
再是泣血黄昏，孤星伴月……
双眼，莫名其妙地像那些被吃掉的女孩一样流出了脆弱的泪水。
流了好久……好久。
再也……听不到女孩唱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