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线的局很复杂。
委托江南总局送寿礼——察觉寿礼黑珍珠有异的“那个组织”便派小柳前来调查。
玉泉城,小柳在场时引发城中爆炸,同时有意让爆炸前的“黑珍珠”给小柳看到——让小柳觉得背后阴谋很深。
这样小柳首先便将幕后人锁定在侯爷身上。
因为“黑珍珠”本是送侯爷的寿礼,没在侯爷府爆炸而在其他地方爆炸——若是用来刺杀侯爷的,不会提前在城外爆炸;若不是刺杀侯爷的,那么又何必非要以“侯爷寿礼”的名义送来玉泉城?
照这个思路推测下去,谁都会想到第一次爆炸是要来转移注意,是用来洗脱某人的嫌疑——既然这是以“侯爷寿礼”的名义送来的,不知晓内情的人常理推断的话,最先排除的人便是侯爷;而知晓“黑珍珠”详情的人呢?却会进行非常理推断,“贼喊捉贼”——自然小柳便会将嫌疑人锁定为侯爷。
加上“表面是”指挥使张奎聘请来的师爷吕任鑫和侯爷过往甚密,吕任鑫又是引发爆炸的人——小柳便再次很自然地推测到“黑珍珠”炸死的目标是指挥使张奎,幕后的主谋是侯爷。
再然后是天汗军中的爆炸,张奎重伤。
在小柳看来:侯爷是主谋,毫无疑问;张奎的嫌疑,彻底排除。
这样一来“侯爷与复仇的凉风部族同归于尽”,便是侯爷咎由自取,与重伤缺席祭典会场的张奎再无半点关系。
当然,中途张奎邀请白雷参谋军事部署也是计划之一:在白雷面前展示张奎自己无谓敬业,在白雷面前“发生军情意外”,更能表现张奎是“意外”入局,“意外”受伤。自始至终游离于阴谋之外。
白雷相信张奎一心为民,相信张奎在不知情间掉入“侯爷和吕任鑫的陷阱”,相信张奎是因为“军事计划出现意外”而临时出战,导致吕任鑫的黑魔核晶爆炸提前——这样张奎没死重伤更加合情合理。
白雷是个外来客,本是最没资格接触指挥使军事计划的人之一。
白雷与小柳交往甚密,白雷自然在张奎那的会将所见所知告诉小柳。
“这是我的推测,”一口气说完这一切后,白雷示意帮小柳帮他往酒杯里添茶,“但是我不清楚两点:第一,张奎军事计划泄露,军事部署被天汗军所知——这到底是张奎还是侯爷做的?第二,小柳……按说你和你背后的组织应该十分严密,怎会被张奎吕任鑫知道的?”
“第二点小弟不知——但有个推测,”小柳答,“但,抱歉,雷哥,小弟我不能说。”
白雷做了个无妨的手势。一边的沈齐业动动嘴唇,最终把问话咽了回去。
“而第一点,小弟觉得应该是华总镖头他们策划的。”
“总镖头?华茂镇?”
“嗯——”小柳点头,“华总镖头是侯爷旧部——小弟我知道他和其他侯爷旧部在策划‘给指挥使点颜色看看’,在策划让小侯爷夺回指挥使位置。”说到这,小柳苦笑了下,“侯爷派的策划更让小弟我相信:侯爷要对指挥使不利。哈。”
“当局者迷么,”沈齐业终于开口了,“小柳你是他们局中的棋子——若是我,我也会和你一样。”
“又是棋子,”白雷对“棋子”这个厌恶至极,忿忿地闷哼一声。
瞬间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白雷……”“雷哥你……”沈齐业和小柳都注意到了白雷此时情绪波动。
“没什么,”白雷摆摆手,“我也是棋子——被人当棋子当好多年了。”稍稍停顿了下,白雷不甘地用力喝光杯中的茶,“现在也是!”
“……”小柳起身为白雷添茶,同时欲言又止——他和白雷,有着这个“不追问对方秘密”的默契。
沈齐业看看白雷又看看小柳,看穿他俩默契的也不开口。
可他不开口,白雷倒时转脸看向他:“你也是棋子,现在?”
“啊?!”沈齐业一愣,随即尴尬笑道,“白雷你看透了?”
“哼,”白雷闷哼一声,有意学着一周前沈齐业重伤时的口吻说,“我……我……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额……”沈齐业瞬间满脸通红,“这个……这个……这个……”
“别解释了哦!”小柳在一边笑道,“齐业你这人太正,和我们不是一路的——装也不像。”
“……”
“当然,朋友还是朋友,”白雷笑着拍拍沈齐业的肩,同时借力站起身,“我知道——你是觉得对我们没什么不利,才愿意做棋子的,”说着他也不理呆坐原地的沈齐业,拄起竹杖,一步步走到隔壁那对弈棋老者桌边,直截了当地问,“哪位是侯爷?”
“呵呵呵……”满面红光的黑发老者笑道,“我是。”
“那这位是……”白雷看看侯爷对面阴沉着脸的老者,随即明白过来,“哦!这位不用问了——指挥使张奎,张大人,哈!我们又见面了?”
“是!”张奎黑脸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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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发现的?”侯爷亲自为白雷扯来椅子,待他坐下后问。
“自从我来之后,你俩下棋,有落过子么?”白雷反问。
“……哈!”侯爷自失地看看手中捏着的黑子,又问,“那你怎么猜到本侯身份的?”
“还用猜?”白雷瞟了一眼满面通红,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沈齐业,有意大声道,“能让我们‘玉衡剑’沈齐业沈公子做棋子的,又能有几人?”
“……”沈齐业脸更红了。
清楚白雷性格,知道白雷并未生气的小柳笑着拍拍沈齐业,安慰他。
“侯爷你们两人一看便是来偷听的,”冲沈齐业比了个“鄙视”的手势(也不知到西方手势沈齐业这个东方人看不看得懂)白雷接着说,“我这个外来人都能发觉,江湖经验比我丰富的齐业小柳发现不了?但他俩都没戳破——小柳自然是因为他的身份,即便猜到也不戳破,沈齐业么……人是他带来的,还用戳破呢?”说着白雷指指沈齐业,“他那么正的人,能做这带人偷听的事,还毫无愧色……啊!现在有了,哈!——若不是理由正当,便是这个偷听人的身份没法拒绝,这两点侯爷你都占了。”
“呵呵呵……”侯爷大笑,“这么说来,本侯请齐业带来酒楼的一霎那,便是错了?”
“也没错,”白雷耸耸肩,“侯爷你是故意不落子的吧?听说你都是老江湖了,偷听时怎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呵呵呵呵……”听了这话,侯爷笑得眼都眯起来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接连感叹好多句后,侯爷站起身,对着白雷深深作揖,“‘神藏天人’郑天,谢白雷白少侠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