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我这里有些道符,”见荒木一叶当成真的一样在地低头苦思,玩笑的始作俑者白华梅倒有些过意不去了,于是她拿出自己的道符,转化话题道,“要不你用我的——”
“那个!听黄先生说,”不想荒木一叶正好此时抬起头,与走上前的白华梅近距离四目相对,“听说这方圆百里,都是白家的土地,是么?”
眼神纯净,执着,坚定,一点都没有在意男女之别,想要移开目光的意思。
白华梅倒是心中一跳,连忙掩饰尴尬地撇开眼去:“是呀,你问这个做什么?”
道符也不递上去了,她感觉有些怪怪地往后退了两步。
“那,华梅小姐,荒木想问:若有人死在这里,你们会把尸体搬到百里之外,再埋吗?”
“额……”怎么问这个?白华梅搞不明白,“应该……不会吧?”她不解地侧侧头,“没遇到过,按说……”
“山里有个乱葬岗,”白劲松替她答道,“有些迷路死在山中的无主尸体,都会埋在那里——那里……确实在白家土地之内,”说着白劲松目光一闪,已然明白荒木一叶的想法,“怎么?你死都要赖在我们白氏之里?!”
“是!”荒木一叶点头,“荒木仔细想了想,若荒木因为是瀛洲人,而被杀了,那,你们应该不会,特意搬荒木的尸体去百里外吧?”说到这里他坦诚笑道,“那荒木好歹是葬在白家的土地,落叶归根,生做不了白家人,死了做白家鬼,也好。”
说完,荒木一叶下定决心般地双目一闭:“你们,动手吧!”
哈?还能这样?!
白华梅惊讶,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开玩笑的话语能让眼前这个瀛洲人慨然赴死——哪有人争辩都不争辩的?!还想继续逗逗他呢,结果他这一求死……
“成语哪是你这么乱用的?”白劲松对荒木的决心也是很无奈,叹口气道,“落叶归根——首先要你是白家人才行,像你这种被我杀了的孤魂野鬼,最多也就做个供白家人役使的鬼差。”
“鬼差,也好!”
“……”白劲松彻底无语了,无奈地和白华梅一起摇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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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提供的文书上看他确实是我们白家的旁支。”得到族老们的允许,将荒木一叶送进白家议事堂后,白墨竹对白劲松和白华梅说,“那份旁系族谱确实是真的。”
“是真的怎么还要问?”白华梅抱怨,“还不让我们一起进去,切!”
他们三人只有送荒木一叶进议事堂的资格。
却不能在场旁听。
“可能涉及我们白家的机密,”白劲松拍拍白墨竹,又看向白华梅,“走,这里没我们事了,小妹你年前酿的古方梅酒能喝了吧?走,我们喝酒去。”
“哈?你怎么知道?!”白华梅惊讶了下,随即瞪了白墨竹神色尴尬地一眼,“哼!肯定是二哥你说出去的!不给!那可是小妹准备……”
“有故事听,”白劲松挤挤眼,又向门窗紧闭的议事厅撇撇嘴,“那些不能让我们听的事。”
“啊?!那不错!”白华梅来了兴趣,但知晓大哥脾气的她还是不忘叮嘱他,“先声明,不能全喝了哦!”
“可以,不过小妹你要多准备些下酒菜。”
“那要故事好听才行!”
“我那份就算了,”白墨竹抱歉道,“我可以不喝。”
“少来!”白华梅冲他一瞪眼,“要喝大家一起喝,你一个人不喝有什么劲?嘴不严的事小妹我先记着——下次还要你帮我找材料去!双份!”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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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溶解,除杂,过滤,十几斤的糖粉最终制成纯白透明,天然方块的白冰糖。
普丘产最上等的青梅,去核,绞汁,过滤,静置分层,取上清液。
江南绍白楼的曲酒,塞北苦寒之地牧马人的烧酒,再加上岐山凤鸣庄的千年坛。
古方制法讲究喝法也讲究——当然也可能是白华梅讲究,因为她非要白墨竹去天山的时候为她带一大坛天山山顶万年冰。
万年冰冰镇千年古方青梅酒。
围坐暖烘烘的小碳炉。
配以白华梅亲手烹制的家常小菜——炙烤牛肉条,煎炸小黄鱼,糖醋萝卜碎,以及熟拌三鲜丝。
“不错不错,甜酸辛辣,层次分明!”白劲松眯眼享受些许后,直接用手拈起条小黄鱼,“咯吱,”咬去一半,“墨竹,喝啊?”
“我等阿梅。”白墨竹认真答道。
“切!”白劲松撇撇嘴,正见白华梅端着最后一碟菜进门,“快,快坐下,听大哥讲故事!——我们白家的机密,啊!应该是有关白系旁支的秘密!”成功调动即将发怒的白华梅的兴趣,轻描淡写将自己擅自开封酒坛,不等白华梅到场便喝酒的事给盖过去后,白劲松接着说,“老孟西白三族,你和墨竹知道么?”
“老孟西白三族?”白墨竹惊讶,“战国时?”
“对,就是那个,”白劲松吞下刚刚剩下的小鱼,“当时不是国君变法,孟西白三族竞相反对么?——孟西白中的‘白’,应该就是今天那个瀛洲人的祖先,”又喝了口青梅酒后,他接着说,“而那个‘白族’自然便是我们白家的旁支了。”
“啊……那么古老啊?”白华梅惊讶。
“传说中那支白族反对新君变法失败后,有的心灰意冷,有的改旗易帜。心灰意冷的回归白里,改旗易帜的建功立业——里面还出过军神呢——直到那个王朝覆灭。”白劲松喝了口酒,继续说道,“王朝覆灭后,幸存下来的白族旁支追随当时的王族血脉,一起去了瀛洲——那时瀛洲只是个海外中的无名大岛,有传闻说,瀛洲这个名字,就是拜当时王族血脉所赐,”说着白劲松简单在桌上比划了下,“当时没落王族血脉姓‘赢’,‘输赢’的‘赢’,东避海岛,便在‘赢’字边加了‘水’,于是便成了‘瀛洲’的‘瀛’了。”
“哦……瀛洲的瀛是这么来的。”白墨竹和白华梅一起点头。
“嘿嘿,传说,传说罢了。”
“那这也没什么机密的啊?”白华梅不解,“有什么防着我们的嘛!”
“没听明白?”白劲松斜眼看了看她,一亮酒杯,“来!给大哥倒酒!”
“她那古法梅酒就这么一坛,大哥你少喝些,”白墨竹笑道,“还是我来解释吧,呐,阿梅,刚刚大哥都说了,去瀛洲的白族追随的是王族血脉,王族血脉么,自然有继承权——虽然千百年来时过境迁,但保不准他们依旧有着回归,占据中原一隅的美梦——毕竟那些王族连‘瀛洲’的名字都用了,千百年来,应该都没忘记自己是赢氏后人吧?”
“哦……”
“同样,这个瀛洲的白族旁支,说不定也妄想在白家有一份产业——就是心灰意冷回归白里那一系的产业,从继承权上说,瀛洲白族旁支和回归白里的那一族是同一个祖先,自然更有资格。当然,”见白华梅听的认真,又没什么需要发问的,于是白墨竹便进一步说到,“不一定是产业,也可能是武学、道术、法宝,总之可以是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那个瀛洲小子口口声声说来‘认祖归宗’,若真‘认祖归宗’了,那他不就有白家产业继承权了?到时他把武学、道术、法宝什么的带回瀛洲——那我们白家还有什么脸见列祖列宗?所以即便同意他‘认祖归宗’,也要将‘认祖归宗’的条件先列好。”
“可这条件毕竟不雅,”白劲松一边嚼牛肉条一边说,“真要和那瀛洲小子谈起来,便是一件一件掰扯的事——哪些是他那白家旁系祖宗的,哪些是后来白氏族人自己发展的,哪些又不再和他那祖宗有关系——就好像我们有意占着他祖先的产业不想还似的,所以,还是越少人在场越好。”
“……会吗?”白华梅皱眉,回忆刚刚护送进议事堂的荒木一叶,她诧异,“感觉……他不像是想来要回继承权的样子……感觉他单纯就是想——”
“莫名其妙突然跑来认祖归宗,没个利益相关,你信?!”白劲松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