隍华联邦——西行州——甲贸城
“这么说...”白大褂双手握拳正坐在办公椅上,略作沉思状,捋了捋思路,对着眼前一位明显因睡眠不足而导致双眼发黑且眼中布满血丝的青年道“你每天晚上都做同一场噩梦且已经持续了一星期了?”
“是的。”
“噩梦里你总是被一群体态血腥面目狰狞的陌生人绑在十字架上焚烧?”
“是的!医生。”青年激动道“而且这火烧的疼痛感和真实的一样,折磨地我难以忍受,每天晚上准时在凌晨四点被惊醒,那被火焰焚烧的灼烫还在我的心口上隐隐作痛。”
“嗯...”白大褂细细打量这面目憔悴的青年“你最近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或者什么坏事吗?”
“这么可能!”青年一脸正气道“像我这样月月全勤、主动加班、吃苦赖劳、尊老爱幼、遵纪守法的五好青年怎么可能做坏事!”
“那奇怪的事呢?”
“嗯...”青年陷入了沉思,几息过后犹豫道“打**(算不算?)”
“打住,”待青年话还没说完,白大褂打断道,表情有些奇怪“这算什么...”
扶了扶鼻梁上的方框眼镜,白大褂叹了口气,坐着办公椅侧身过去,贴在取药柜边摆摆弄弄,一边取药一边道:“或许是睡眠太浅无法进入深层睡眠罢,”处方药装入塑料袋反手丢入青年手中,“饭后一包,一天三次,疗程七天...若一星期后还没有效果在来看我,嗯嗯下一位!”
“谢谢。”毛恒弯腰鞠了一躬。“不用谢。”白大褂摆了摆手,开始招呼下一位病人。
这已经是第四家了,毛恒双手插入裤兜走出诊所,边走边将刚才医生配出来的药掏出来瞧瞧,药什么的他一点也不懂,只见其中一种药包装袋上写着‘适用人群:失眠患者,轻度抑郁人群。’
毛恒叹了口气,将药重新揣入裤兜,走出诊所,看着鳞次栉比的建筑物间火红的太阳,其意味着残存光华即将落入天边,世界又要重新陷入黑暗,伴随着的,是自己重复又令人绝望的噩梦。
这可恶的噩梦,毛恒想,不仅在晚上带给自己折磨,也席卷走白天工作所必要的精气神,在公司里自己的业务成绩直线下滑,自己已经跌到工作与炒鱿鱼的那条红线间反复横跳。
唉~像自己二十五大好时光,却早早担上了不该有的重担:上有老下有小...哦不,自己连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小?小的是那还在联邦首都念联邦重点大学的妹妹。
隍华联邦,整个国家就那么两所中央级重点大学,妹妹所上的大学叫‘承隍大学’,由中央直接管理。
这两所大学可不是一般人就能上的,甚至其不在官方统一认证的大学考里选拔。至于其选拔途径是官方机密,不是毛恒他这个小人物所知晓。
哦,但是不偏不齐,自己的好妹妹毛兰居然被选上,作为哥哥的他糊里糊涂地看见她被重点大学录取,糊里糊涂地将妹妹送入遥远首都的大学。
惊奇但不惊讶,妹妹和他这个学渣不一样,自小天生聪慧且有着和头脑成正比的美貌,完美无疵的脸庞以及令所有女性妒忌的娇躯。她即使没被承隍大学录取,通过国家统一的大学考,她也能上其它非中央重点大学。
唉,他这个学渣哥哥,就算在高中时努力学习,七分靠努力...个屁,明明自己已经奋起了十分的努力,也仅仅考上的是本地的野鸡大学。
简直就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毛恒幽怨的想,不知不觉就到了自家门口。
落日的余晖完全隐去,火红的天边飘过几朵灿烂的云朵,越过云朵天色渐渐由火红变为清蓝,慢慢加深,最后在另一个天边隐入黑暗,可以隐约瞧见几颗稀稀落落的小星。
“我回来了。”毛恒打开房门窜了进来,青色度漆的门板应老化脱落了大半,多亏了生锈的门轴,毛恒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门板搬开,顿时门轴‘吱嘎吱嘎’地呻吟,如将死的老太太有力无气般的嚎叫。一叶知秋,你可以瞧见毛恒家窘迫的经济状况。
“回来啦?”厨房里传来虽些许年老但不失温馨的回应,令毛恒心里渐暖,片刻间忘记不久后令人心悸的噩梦,祥和的声音继续说道:“你看你现在都几点了?菜都凉了,今天可是胜利日一百周年,要不是我专门去菜市场称了几斤肉回来,我都不等你的。”
胜利日,说的便是开迹元年或者说旧历2538年。接下来便是毛恒从高中历史书上所学到:从旧历2514年起,灭世之战,火星联盟对地球联盟发起战争,战争整整持续了二十四年。这对人类来说是灾难性的,包括火星在内的多个行星破灭,与其说是地球惨胜,还不如说是地球上还幸存有生命。至于月球,在旧历时地球联邦防止火星联邦进行灭绝政策,采用当时最先进的反物质推进器一把将其推入太阳,但这并不能阻止地球几乎灭绝。
毛恒无言,只好微微笑着进入专门的饭厅,说是饭厅还不如说是杂物库。在一堆杂物间矗立着一张小小的桌子,有限的空间只能容纳两个人,毕竟也不需要多余的的人了。
看着倚靠在桌边和蔼着目光盯着自己的老人——毛恒的母亲。毛恒虽脸上洋溢着笑容,但是心里还是微微一叹,自打父亲去世后,母亲好似一蹶不振,身体状况每况日下。明明才刚刚五十出头的母亲,硬生生让人看起来比隔壁家六十多岁的老奶奶还要年老。虽慈祥的笑容却掩盖不了话语深处微微的疲倦以及心灵深处淡淡的孤独。
至从妹妹上大学后,她便基本上只能一年回家看望一次,除却这个,与家里人联系的或许就是每月向起转账的不菲费用。唉~首都的物价就是高的吓人,妹妹的生活费可是自己的血汗钱啊~毛恒心里咆哮。
“咦?妈,”毛恒看着桌面上满满当当的菜肴,苦笑道:“咱俩怎么吃得了这么多菜呀?”
“嗐,今天不是胜利日嘛,多吃点,我们母子俩呢虽然没多少钱,但该庆祝的还是要庆祝呀。”母亲端坐道。
“哎呀,小恒呀,你最近失眠好些没有?(为防止母亲担忧,毛恒仅仅说自己失眠,噩梦那节只字不提)”
“叫你别担心得嘛,妈”看着母亲慈祥的笑容他有些不忍,道“已经好多了,今晚一定可以睡个好觉的。”母亲微笑着不语。、
“嘿,”饭后不久母亲看见毛恒还双眼贴着一台老式电视看得津津有味,这大似箱子的彩电,在二十年前可是最新体验版呀,只不过如今雪花起码占据了本来不大屏幕三分之一,母亲继续道“失眠就要早点去睡觉,这么熬夜不失眠才怪呢。”
“好吧好吧。”毛恒还真的想失眠,这样的话噩梦就离我而去的吧,毛恒无奈的笑一笑。
这是很奇怪的,只要时间一达到十二点,不能迟也不能早,好像毛恒脑子里安装了精准的生物钟,十二点后不到五秒强烈的睡意来袭。
几乎瞬间他就呼呼入睡,然后陷入可怕的噩梦中,最后凌晨四点又准时被噩梦惊醒,这就是毛恒为啥睡眠不足的原因。
在老母亲的叨叨下,毛恒只得在十点半就去睡觉了,看了看今天医生开出的处方药,他估计还是和安眠药一个样,但是在十二点之前,不管什么安眠药,那效果几乎忽略不计。
即使有那么点效果,困意来袭却无法入睡,然后熬到十二点积累的困意,瞬间爆发。没人能阻止这一点。
漆黑的卧室中,聆听墙上时钟‘滴滴答答’的指针摆动声,恒定不变的跳动将时间带到临近十二点。时秒变化好似亘古不变,不用看毛恒也能感觉到窒息般黑暗朝着自己靠近。
差不多了吧,毛恒睁着眼睛观察深夜如漆般的黑暗,周而复始,无限煎熬的噩梦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