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寂静的深林,错落无序的树木铺展在整个土地上。
无论是树木、灌木还是藤蔓,繁茂的枝丫充斥着周边的每一寸空间,作为阳光争夺的胜利者,它们没有义务将光施舍予,枝干之下匍匐求生的下等植物。
以至于穿过枝叶组成的屏障下,皆是没有生机的腐土,无数破败的残叶飘落而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逐渐腐败,共同腐化为最为本质的营养分子。殊不知,腐化分子下,埋藏着的,便是无数伺机待发的种子。
种子可以等待百日,千日,万日....只要等到遮蔽阳光的庞然大物倒下,他们就可以焕发生机,破土而出,争夺让世间趋之若鹜的一寸阳光。
啊,你问我这庞然大物怎么倒下?那方法可多了:老死?被风吹倒?被雷劈断?.......
哎呀~这不?你看嘛,现在就有一只白毛‘啪’地一下把身旁的树干给扳了下来。
好家伙,这玩意儿足足有水瓶粗细,有两只毛苏那么长,可她举起来犹如打狗棍似的,疯狂在往前乱挥。
当然,打中的也只有空气。
“什么东西?!别过来!”毛苏大声嚷嚷,边滑稽地挥舞手中的棒子,一边后退。
虽然声音够大了,有那么点气势,但还是可以感受到其中的颤音,就连不断后退的小脚都颤抖地摆着内八字。
嘴角打颤,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乱跳,两手抱着唯一可以依靠的棒子,战战兢兢地东张西望,希望能够看透黑暗。
恐惧的来源便是未知,一切未知的事物,人们都要将其往最坏的地方打算,毛苏也不例外。
都是幻觉、都是幻觉......虽然毛苏潜意识里一直在试着令自己冷静下来,但不是傻子的人都知道这鬼林子一定有什么古怪。恐惧的的内心令毛苏满脑浆糊,就连思考也不那么灵光了。
‘吱嘶’突兀的声音在毛苏身后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
“咿呀!”整个身体完全僵住,毛苏连同头上的呆毛的惊得一动不动。
终于,在做足了思想工作之后,毛苏才僵硬地转过头去,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
此刻夕阳已落,但是还有类似黎明的残光不至于令整个世界陷入黑暗。毛苏定睛一看,顿时捏着木棒僵住的手放松了大半:
想象中的怪物并没有出现,入目的好像是一团毛茸茸的家伙,体积也是不大,也就家猫的大小吧,有点像电视里的松鼠,只不过这小家伙的眼睛有些格外的大吧。要不是毛苏极度凝神的寻找,都可能发现不了这小家伙。
黑暗中毛苏也能看见,毛茸茸正用一水灵灵的大眼睛打量着自己。不知为啥,毛苏觉得内心的恐惧减弱了不少,也顿时生出了想要将毛茸茸抱入怀里的欲望,而且这欲望越来越大。
“唔姆姆......小可爱.....”毛苏把手伸过去,想要抚摸毛茸茸——毛苏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做,但就做了,好像无意识的,她自己也感到有些惊讶。
毛茸茸正睁着漂亮的大眼睛一脸呆萌地盯着她,在毛苏手将要伸过去的刹那,毛茸茸可爱地歪了歪小脑袋。
‘吱嘶嘶......’毛茸茸的脸露出快乐的表情,咦?动物这么会露出快乐的表情,但毛苏就是看懂了这个莫名意味的表情。她也搞不明白,毛茸茸的五官正以奇怪的弧度扭曲,活生生扭曲出人性化的笑容。
糟了!毛苏终于察觉到异常,就像炸毛的小猫一样,全身汗毛耸立,心中升腾出莫名却极为强烈的危机感。想要把手伸回,但是自己的那只小手仍然不由自主地伸向毛茸茸。
毛茸茸终于张开它小小的嘴巴,毛苏所见的,便是它嘴巴里充斥着无数密密麻麻的利齿,活像把一只海参的刺一根根地拔下来,然后又原封不动地塞在它嘴里,黑乎乎的就像一个小黑洞。
极大的腥臭气令毛苏胃海翻腾,在自己回过神来时,她可怜的小手已经被毛茸茸的嘴巴覆盖。
下一刻,手腕以前的任何东西,包括毛茸茸和毛苏的手掌,一起掉在地上。毛苏有些发呆的看着自己落在地上的手,被毛茸茸整个吞入了肚子。
先前莫名失踪的恐惧终于回归毛苏的怀抱,令人窒息的恐惧猛然爆发。
“啊啊啊!!”刺耳的惨叫声响透整个深林,毛苏噗通一声向后跌倒在泥土上,另一只手握住不断喷血的动脉,剧烈的疼痛令毛苏撕心裂肺的哭叫,不断地在地上来回翻滚。
灼热的鲜血铺洒在泥土上、渗入土中,为森林注入新的生机。
此刻,毛茸茸在毛苏眼中已成为嗜血的恶魔,在不断挣扎打滚中,狠狠一拳打在它身上。泥土四扬,什么都粉碎了,唯独毛茸茸,原本应该死在毛苏拳下的小家伙,出现在距离毛苏不到一米远处。捂着肚子,优哉游哉打了个饱嗝,松鼠般的脸上扭曲出一副惬意的神情。
为什么会看出惬意的表情,毛苏现在也没时间、没精力、没命去思考这一细思极恐的问题。
四溅的鲜血令空气都灼热起来,浓烈的血腥气味凝固在每一处角落。
‘吱嘶’
‘吱嘶’
‘吱嘶’.......
毛苏耳边又出现了熟悉的叫声,那不是先前的毛茸茸,因为那罪魁祸首正在回味萝莉小手的美味呢。岩石上、树枝上、草缝中......钻出无数毛茸茸。
盯着它们的眼睛,那瞬间,毛苏心里的恐惧感又消失大半。
“呼~呼~”毛苏有气无力地躺靠在树干上。失血过多的她已经不用、也没有力气去捂住伤口了,任它流吧,反正也没多少血可以流了。四周的毛茸茸数也数不清了,正慢慢朝自己靠近。
现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感受到自己逐渐流逝的生机。
“难道自己又要死了吗?喔~我为什么要说‘又’呢?”
毛苏将脑袋上的发卡取下,盯着如今终于又开始微微发光的发卡,潜意识里有些欣喜:看着发卡出现了动静,有一种身在劫中却劫后余生的感觉。
“唔.....”
毛苏眼皮渐重,突然想说些什么,小嘴动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感觉到毛茸茸好像在开始啃撕自己的肚子了吧,嘻嘻嘻,一点也不疼,还有点痒的~就像、就像......
“可恶的法琳卡在挠我痒痒?.......”‘毛苏’如打了激素似的,宝石般的大眼突然睁**,里面流动着赤红的光辉,漂浮在漆黑的夜晚中,犹如两团鬼火。
“.....我怎么又要死了?求求我~做做人吧!这样透支身体会把咱俩玩儿坏的!~”流血的断手散发出诡异的红光,下一刻,断口的肉好似蠕虫一般扭曲蠕动,逐渐生长复原,最后和毛苏受伤前别无一二。
唯一的区别就是新生的肉芽明显更加的白嫩,犹如新生的婴儿。显然‘毛苏’这一举动,对她来说也是非常吃力,可爱的小脸现十分惨白。
看着附近已成肉酱的毛茸茸,‘毛苏’脸上露出厌恶至极的表情,对着半空一阵干呕。
“这垃圾老鼠的味道令我反胃,瞧瞧,明明纯黑的色泽都搞的如此驳杂,世间竟然有这种模样的魂灵?这些老鼠平常吃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咦~打死我也不吃!”
“.....哎呀妈耶~真香!”
某只白毛流下了激动的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