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并不怎么意外？”
瞳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反应。
她本以为江寒会更加失措一些。
结果他竟然镇定得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就是那种你自信满满的爆炸新闻，爆料后却被人说这些消息他们早就知道了这样的感觉。
本能地就会让人感觉到挫败。
“刚开始就瞄上了我妈这种最终boss级别的目标么......意外的好高骛远啊。明明选我做目标应该更加合适的才对。”
摸着自己的下巴，江寒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还真是......奇葩。”
无语地看着他，瞳憋了半天只能做出这么一个评价。
“呵呵，这种程度的事情在你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有所猜测了。还是说我应该配合一下你比较好？”
这话说的可真气人，自己果然和这家伙合不来！
“哼，用不着！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么看来后面的事也不需要我来继续说明，反正你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出来。”
“要你这么说的话也确实没什么毛病......不，抱歉是我得意忘形了！还请继续往下说下去！”
江寒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心里话，直接就把瞳气得愤然起身就此离去。
最后好说歹说做足了姿态才终于把她给哄了回来。
直到他指天发誓不再继续说这种不解风情的话之后，瞳才勉强原谅了他坐回了原处。
没好气地重新开口，江寒刚刚的问题便在这里得到了回答。
“她们选择你妈做目标当然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这个任务的时间是五年，且不论五年后我们到底会成长到什么地步，哪怕是一般的刺客，五年的准备时间也同样可以做到很多事情了。”
“别的不说，只要我易容后加入你妈的部队，控制好节奏慢慢地崭露头角，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地干上五年，想要获得她的信任不算难事吧？”
照她这么一讲，江寒思考了一下可行性貌似还真的挺高。
没有人能够时刻保持着警惕，哪怕江云蔚战力无双，可在对上自己看好的士兵的刺杀，又怎么可能百分百地防住呢？
多疑的帝王都有死于刺客之手的可能，她一个时长出入于兵营内的将军就更不用说了。
不得不说，他俩认真谈论这个话题的画面看上去还挺奇怪的。
谁会和一个瞄准自己老妈的刺客认真探讨刺杀成功的可能性啊？
江寒可不喜欢那种家族传捅的剧情。
嘛，其实仔细一想，当初见到江雪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暴露了魔女的身份，那么江云蔚没道理发现不了她的目的。
更别提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要是想下手都不知道有多少机会能够直接将他们娘俩一起送走了。
“那么当初你怎么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呢？不会是被我妈给物理感化了吧？”
瞳闻言一时也是为之语塞，支支吾吾的样子看来还真是被他说中了。
这倒是江寒所没能想到的。
“当时......好吧，是我指挥她不要怂直接上去干的。结果就白给了，我承认，那次失败有我三分之一的问题。不过她的问题肯定比我大！要是她下手再狠点没准，大概，可能，万一就成了？”
呵，经典嘴硬。
“瞳老师，你那会儿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我妈难不成还来了一个七擒孟获？”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这个“妻情梦货”是个什么东西，但瞳这次还是耐着性子地给江寒解释道：
“应该说还是得益于她吧......据那个副将所说，当时你妈似乎是看出来她的眼里根本没有任何杀意，乃至战意都没有。难得见到一个这么奇怪的刺客，所以才出于好奇地将我们留了下来。”
这理由......真不愧是我妈，太自信了。
江寒在心中对自己老妈的形象无形之中又拔高了一层。
瞳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开口酸溜溜地说道：“现在看来，她肯定是想着给你找一个护卫才这么做的，你妈看人的眼光实在是太老辣了，一眼就看穿了江雪的软弱。”
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哪怕是心比天高的瞳都不得不露出服气的神情。
“她这种性格就不适合干杀人的活，守护才是她最擅长的。”
说到这瞳又不得不看了江寒两眼。
“比如为了你这家伙，她就算是把来犯者全都宰了也不会有任何一丝迟疑。”
“而你妈又看出来了她最渴求的东西，那就是来自外人不带利益的关心与温暖。她在当天就直接亲自来到了关押我们的牢房，毫无防备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说要不要当她的弟子。”
“我真是第一次见这么明目张胆的拉拢敌人的将军，换做我保证上去就把她从美梦里一拳打醒！可惜我打不过她，而且江雪那家伙也不准我这么做。”
瞳有气无力地说着，算起来这应该算是她第一次真正的吃瘪。之前那是中了暗算，在她眼里当然是算不得数的。
“最后就如你所见，她被你妈招安了，连带着我也赔上来了。”
“要说感觉嘛...其实也没什么感觉。反正对我们来说在哪里都没多大区别，待在族群里纯粹是因为没有别的去处罢了，我反正不认为出生在那里面的家伙会有谁能够产生‘归属感’这种东西。”
确实，魔女不仅仅只是在大凰受到歧视，就算是在其他国家，落单的魔女也很容易被当地的权贵所抓住。
失去了以往的崇高地位，她们早就不是高高在上的天族了。
有能者视之为道具，贪恋者视之为佳肴，无能者视之为梦魇。
很少有人将其视作平等的同类。
唯有在族群之内，她们才能感受到自己作为“人”的存在——哪怕那只是作为对道具的认同。
“总之，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一个曾经丧尽天良、杀人如麻的冷血二五仔。除了一张不错的皮囊之外，一点真善美都找不到——啊，她身上倒是还有挺多，不过我肯定是一丝不剩的。是相信我的话还是就此将我驱逐，我无所谓，反正看你怎么取舍。”
“好了，说完了，我要睡觉了。少爷你能不能出去一下？大凰男人的那一套，你应该不怎么喜欢吧？”
看来自己也同样是被这家伙看地透透的了啊......
苦笑着走出房门顺带将其关上，江寒靠在上面喃喃自语。
“取舍啥啊取舍...我这不都已经被她钓得死死的了么？事到如今叫我松口，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而在房门的另一边，同样无声依靠着这里的瞳脸上第一次展现出了最真挚的微笑。
“看来你找的对象确实不赖。”
“以后......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没人能够发现的是，她眼中的幽蓝之色在此刻似乎突然淡去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