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随着夜清倾倒,原本浮现在夜清掌心的预言之书也一如它出现时那般突兀地凭空消失。
喂喂喂,这又是突然间怎么一回事。
虽然心中满是疑问,但钟宇的双手快过自己的思维做出反应,一个大踏步向前迅速搀扶住夜清倾倒的身体。
“好重!”
这家伙难道一点力气都拿不出来了吗?
这样直接的肢体触碰让钟宇迅速意识到这一点。
怎么说话说得好好的,突然就倒下来了——不对,并不是突然,之前已经有征兆了。
倒回去回忆一番后不难意识到,无论是刚刚开灯时冒失地触碰对方肩膀却没得到暴力回应,还是随后对话期间时不时的皱眉,甚至正常对话下来她都没有怎么移动位置,这些事件全部指向一个结果。
夜清这家伙一直在强行支撑着早就摇摇欲坠的身体在和钟宇对话。
“托住女性的身体居然敢说对方重,你还真是会讲话!”维持着这个姿态,夜清的头几乎是靠在钟宇的胸口上说话,鼻息也因此吹打在钟宇的胸膛处,隔着运动衫将那股暖流透入钟宇体内,流淌便全身。
慢着——现在可不是被这种事分神的时候!
靠着理智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后,钟宇带着几分焦急出声问道:“这种时候别开玩笑了,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个状态下继续说话没问题。”
“没问题,我的大脑完全正常,有问题的是我的身体,在毒素的影响下暂时完全脱离控制了,将我放置在床上。”夜清回答道。
毒?
总之先按照她说的做吧,钟宇转过身,略显艰难地将夜清僵硬的身体移动到床上,一张对于单身女性居住而言略显宽大的粉色大床。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待到夜清整个身体都在大床上躺好后,她不由得带着几分恼怒这样质问起钟宇。
这主要是由于钟宇维系着将她放平在床上最后那个半弯腰的姿态半晌,竟然就这么呆立着开始目光不安分地向下移动打量起了夜清的胸腹。
虽然夜清的居家贴身衣物看上去确实有那么几分香艳,但这次夜清确实是误会了钟宇,现在这个时分钟宇可没多余的精力胡思乱想些别的,他实际注视的部位只有一点。
那就是夜清侧腹处隆起处的绷带包裹部位,就在夜清身体完全失去控制后,这个地方开始往外渗出黑色的邪恶蒸汽向上升腾,光是这么隔着空间望着都让钟宇感到了基于生理本能的厌恶感。
这就是夜清刚刚提到的毒吗?
“我的装备,你还记得吗,呆瓜,就是我救你的时候穿戴的那件。”渐渐留意到钟宇目光集中的实质用意后,夜清稍微放缓些语调开始对钟宇说明起刚刚她自称绝不会解释的伤口信息。
“嗯,记得!”
开玩笑,那件衣服可不是一般的显眼。
“那是我的战斗服,能够帮我抵御大多数伤害,你见到的那一脚不会伤我太严重就主要是靠它,事实上最后我帮你挡下的两枪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没有对我造成什么物理损伤。”夜清说到这里,语气变得稍显急躁起来:“但是很可惜,那家伙使用的武器并不是普通的枪械,里面的子弹带有某种我短时间还无法解读的诅咒,那份诅咒能够穿透我的装备的防护,不仅让我的装备本身受到影响损坏,在其中的我也如你见到的这般肉体遭到了诅咒,变成这幅倒霉样子。”
果然还是因为那下挡枪吗!
“有没有我能做的?”钟宇这句话是发自内心地提问,包含着没有任何杂质的关切心理。
虽然夜清刚刚用一种将钟宇完全看作工具的说法解释了自己过来插手的理由,但在这个钟宇莫名成为众矢之的的糟糕舞台上,做出选择前来搭救钟宇以及确实从凶狠的杀手手上保护钟宇性命的人就是此刻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银发萝莉。
虽然没有过多地用言语表征,但钟宇其实是打心眼里对这位付出一定代价保护他的少女感激的。
尤其是得知夜清甚至因为替钟宇挡枪而中毒无法动弹的现在。
“你这个呆瓜又能——”
夜清的话没说完,当她对上钟宇眼眸的时候,选择将后面的内容咽下腹中。
钟宇实打实的真诚让她反倒罕见地露出了些许害羞的情感,扭过头道:“没问题的,轮不到你担心。虽然看上去和一般人没什么差别,但我的身体实际经过了各种各样的改造。刚刚我也说过了,这份毒素只会影响我的身体,不会波及大脑。用不了多少时间,我的大脑便会被动地构筑解读的公式传达给身体各个部位,彻底免疫这份毒素。”
这还真是——又完全超乎常识了!
什么都帮不上忙吗,这种到哪都只能被动地被牵着鼻子跑的感觉还真是有些令人不舒服。
“那我就——”
嗡——!
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阵噪音,就像是游泳时将头**水下,在耳边回响的液态嗡响声一般,这样的声响干扰让钟宇的声音直接戛然而止,遭到了打断。
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由于脑内的思考被打断,钟宇多少感到了几分烦躁,可当他带着这样的情绪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的时候,眼前的异常景象让他的焦躁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底冷却下来。
那是——什么?
在床尾靠近墙壁的楼梯旁,一条头部有着半个人身的硕大鱼类正就这么漂浮在空中摆动着身躯与钟宇遥相对视着。
补充一下细节,那是一个完全透明的鱼类,内部充填着某种清澈的液体,但是由于过份干净,因此除了鱼儿后方的墙壁因为光线的折射成像有些扭曲外,几乎无法让人意识到鱼儿内部的液体是实际存在的。
这是我的幻觉?
偏偏是现在这个时分,老毛病又犯了!
不对,正因为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所以才又发病了吗?
钟宇从出生开始就身受一种恶劣的幻想疾病困扰,会突然毫无来由的在房间内看到这种半透明的海洋生物游走。
如果只是这个级别,那还可以用小孩子过于旺盛暴走的想象力解释,可大部分时候,这些海洋生物都会进入一种狂暴的状态,在疯狂中将周边的一切全部砸碎摧毁。
医生将之称为幻想病,每当幻想病结束为期可能几分钟,也可能一小时的发病周期后,周围一切都会恢复正常,透明的海洋生物消失不见,被破坏的物品也将恢复到最初的形态与位置,一切就跟从未发生过一般。
没错,就如它的名字一般,一切都是一场幻想。
不用多说,钟宇因为这个症状吃了不少苦,这些经历让他渐渐学着开始伪装自己,哪怕确实看到了什么,也故意装出一切正常的平静模样。
这并不简单,但是如果能够交换正常的生活,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事情要是能够这么持续发展下去该有多好,可由于未知的原因,在中学时代已经有所抑制的幻想症到了大学时代突然迎来了爆发期,并最终让钟宇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无可挽回的行为,彻底破坏了自己的人际关系。
在那之后,钟宇选择了现在这样的一人独居生活,用略显单调烦闷的生活麻痹自己的神经。
这确实是有用的,至少钟宇都有些记不起来自己上次发病是什么时候了。
钟宇生硬地扭过头,将自己的视线凝聚在夜清的身上,不去留意那个和以往的经历相比格外真实的特殊幻象。
一切都是幻象,只要不去在意,那么最终一切都会回到平静,就和以往一样!
“钟宇,你怎么了?”夜清留意到了钟宇的异常,出言问道。
“没——没什么!”钟宇试着装出一幅无事发生的样子,但很明显,他的伪装并称不上多么高明。
“你该不会是通过幻想症看到了什么吧?”夜清话语中的内容,让钟宇一瞬间定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稍微喘了口气后,钟宇喃喃道:“你为什么会——”
“回答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夜清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甚至身体进行一阵挣扎,竟在尝试强行克服身体的中毒症状动起来。
夜清的激动更是让钟宇完全陷入混乱,一时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但那只是幻象,你到底在说什么——”
面对钟宇的呆滞,夜清几乎是带着愤怒直接吼起来:“你还不明白吗,钟宇,你可是能在预言之书下留下印迹会在2045年毁灭世界的男人,那被平庸之人定义为幻象的存在真的是幻觉吗?”
我的幻想症——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