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富江、羽衣、虚渊玄。三叉戟一出这不拿下

作者:允虚与放置物 更新时间:2020/10/27 20:15:20 字数:2379

即使是寂静的午夜十分,也非所有人都躺在床上安睡。

仿佛不愿破坏黑夜的万籁俱寂,立足于学园塔尖的漆黑少女,漠然俯视着脚下的被夜幕笼罩的世界。

这时,一颗流星划破夜空的寂静。漆黑少女朝着惊扰夜空的苍白高举右手,像是要将那遥不可及的存在紧紧握住。

“又一颗来自异乡的孩子陨落于此。”

漆黑少女甚至她的悲叹都是那样漆黑、诡异。无论在谁看来,那副多愁善感都决不是这名沾染污秽黑色的少女的本意。

就在漆黑少女注视着流星消逝在夜空时,预示着不详的丧鸦在她上空盘旋,降落于她肩上。

“神隐·千代——真是个深刻的名字。这一次就连雅士科也死在她手里了。”

丧鸦一上来就开口惊赞。

“你说的这个人我好像也有印象。”

“什么嘛,难得有让你感兴趣的人。”

能被丧鸦这样讲,可见漆黑少女对待生活有多么漠然。

漆黑少女别过脸去,注视着立在自己肩上的丧鸦。明明是那样毛骨悚然的眼神,嘴角却极不自然地扯出笑容。哪怕丧鸦那洞悉世间一切的三只眼,都不想在这个距离直视她惨烈的笑容。

“负面情绪的储备工作做得如何了?”

漆黑的美人开口说话了。不管是怎样无法理喻的话语,只要是从她的双唇吐露,世间寂寞的人们一定会对此言听计从,因为她是漆黑也不能将其所有魅力掩埋的人。

“进度没有任何进展,如果短时间无法提高收集效率的话,拯救你的计划可是会延后哦。”

丧鸦用到“拯救”这样温和又带有稍许意味深长的字眼。漆黑少女没有对此直接作出回应,而是掩嘴偷笑。

依然是无法传递笑意的怪异笑容,然而即使是这样诡异的笑容,都令人神往不已。

但是了解到她是如何危险的丧鸦,可没心情怀以欣赏的目光对待。

这个嘴角散发出消极笑容的少女,曾是西格林前几届的学生。当然这说法实在有些草率,准确的说,她曾经是西格林心灵系的最强者——梅里索菲尔的复制品。至于身为原品的梅里索菲尔,早在复制实验的过程当中痛苦死去。

后来心灵系因为某种原因被废除暂且不表,说到底,这场实验也不过是违反魔法使协会的非法操作,出现风险是理所当然的。

另外,身为复制品的漆黑少女,则是作为另外危险实验的试验品,被囚禁在西格林的秘密地牢。而丧鸦眼前的黑色身影,是被囚禁在地牢的她用心灵魔法投射的化身。

虽然可以被触碰,也可以触碰这个真实的世界,但的确是心灵魔法投射的虚假幻象,无法破坏,无法杀死。

丧鸦问过她心灵魔法的施放距离,得到的是“整个西格林。”这样令人瞠目结舌的回答。

换句话说,受困于地牢的她,却可以对身处在西格林的所有人施加心灵魔法。

“可以的话,要我帮忙也没关系。”

漆黑少女主动提出要帮忙,丧鸦却摇头否定。

“不可以,如果现在贸然出手,势必暴露你可以在囚禁下施展魔法这一事实,到时候使用心灵魔法的能力再被钳制,我就无计可施了。”

既被禁足在神秘地牢,又能出现在西格林的各个角落,这就是眼前少女的生存方式。

真正令丧鸦在意的是少女竟然还能展露出这种笑容,遭受如此对待的她,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先说好,之后情况不会有所改善的话,我还是要任性下去。要知道,尹思特随时都有可能回来,我们的计划里可没有写如何对付那家伙。”

漆黑少女一反轻松的谈话方式,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对于她态度的转变,丧鸦没放在心上。

“有什么关系?极光秘境一旦进入,就要半年后才能出来,即使是西格林的校长,也不能例外。”

丧鸦想不到这样的她会有如此多余的担忧。

“总之千万别做多余的事,在我打开囚禁你的牢门以前别插手。”

丧鸦恳切地叮嘱旁边这个浑身散发危险意味的少女。虽然经过努力,所有的一切都已按部就班的进行,可就算这样,任何不稳定因素的出现都有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那就辛苦你了。”

漆黑少女的声音略显疲惫,又有些盼望出门玩耍的孩童遭到家人禁足的失落。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带给他人痛苦与悲伤,这和身为人类的你不是背道而驰吗?”

丧鸦终于忍不住提出自己深埋在心中的疑问。

“丧鸦啊,你还真是迟钝。我……我早就不算人了。”

隐藏在少女轻松笑容下的是受尽悲痛的疲倦,可想而知,她在囚禁下究竟遭受何种待遇。

对于少女话中的夹带的悲伤,丧鸦当然了解。作为复制品的她,除去正品记忆中的自己,一定从未有过普通少女那样备受呵护与关怀。

“要知道,我的目的可不止有逃离被当做试验品肆意使用的命运,还要让束缚着我的西格林沦为跟我这样的怪物相符的世界。”

这样的话,丧鸦已经不知多少次听少女提起。虽然这和丧鸦愈是将世界搞得一团糟便愈身心愉悦的目的并无本质不同,却又格外沉重。

因为所处之地跟身为怪物的自己格格不入,就要连同原本美好的那部分一并扭曲,多么令人不解的诉求。然而就是这样丑陋的诉求,却从拥有宝石般尊贵的她口中流露。

密谋已久的计划容不得半点差错,而漆黑少女的任性就是一个令人堪忧的不稳定因素。

“听起来真危险啊,梅里小姐。说这种危险的话,我开始有些兴奋呢。”

丧鸦不起波澜的腥红眼珠,在梅里让人生畏的发言下,蒙上一层狂热的气息。毕竟魔物也是会为平静的生活感到无聊,在这一点上特殊的魔物显得尤为普通。有时候为了打破平静的生活的无聊氛围,没有道德底线约束的恶魔甘愿做任何事。魔界之物本就是依靠掠夺魔力和绝望生存的恶魔,他人的不幸对于他们来说就像餐后甜点一样平常、可期。

然而,因不幸而跟恶魔同流合污的梅里,早就认可了自己的丑陋。正是因为认可,所以才毫不顾虑;正因为接受了自己怪物的身份,所以才甘愿化痛苦为源泉,注入早已饮尽的希望之泉。

对于自身存在感到迷惘的她,在与丧鸦相逢的那一刻起,便找到能够令自己由衷幸福的生存方式。

接受自己不幸的怪物跟以啃食不幸为乐趣的恶魔握手言和,舍弃自己的不幸便等同于彻底舍弃身为人的那部分,她的幸福就是如此美好又残酷。

此时的丧鸦在狂笑。哪怕因为生理结构无法发出不像噪音的笑声,哪怕梅里正用感到奇怪的眼神注视自己,这些都无关紧要。

他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那副笑容的真谛,那是胜过无数声叹息的惨笑。在那笑容的背后,是即使鲜血直流,也要为踏出荆棘之地而感到慰藉的少女再难以回到的澄净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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