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霆?原来是个血统高贵的大小姐呢。”
凡是姓氏前带有的特殊称号,皆是为圣十字大陆做出卓绝贡献的人或是其后代,因而圣教廷考虑到其丰功伟绩所授予的。更何况米亚娜的称号里有“圣”这一禁忌的字眼,她的身世一定极为闪耀。
当然并不是所有称号都像姓一样可以传承给后代,而且因为前人的耀眼而被授予称号的称号拥有者若是犯下严重的罪名,称号会被圣教廷酌情剥夺。
“你的不幸绝对会比其他人更加耀眼。来吧,用你的不幸催生更多人的凄惨归宿吧。”
做出不吉宣言的黑色法袍,伸出指尖抵住米亚娜的额头,大概是在进行什么上不了明面的邪恶仪式。
“之后小千就昏倒过去了,等到她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失去看这一能力了。”
昔月老师用惋惜的口吻做了收尾。
千代被昔月老师讲述的故事里的恐怖氛围吓到了,这归根结底都要怪昔月老师拿出讲恐怖故事的气势阐述这件事。
“小千代?小千代?不要紧吧?”
绘声绘色的陈述过后,长时间的寂静让昔月老师不禁开始怀疑另一端的对方究竟有没有在听。
“啊,那么老师说的小千同学现在在哪里?”
被昔月老师连续的呼喊唤回现实的千代,对老师口中讲述的主人公产生好奇。
“干嘛问这个?”
“因为经过老师的加工处理,事情的整体似乎被扭曲了,所以才会想到要问问本人。”
千代向昔月老师坦白对她的不信任。
“真是的,好歹有努力参考恐怖故事集营造气氛的手法,结果努力就这么被你否定了。”
听千代这么说,昔月老师的语气充满怨念。
“抱歉,但是作为专门恐吓听众的恐怖故事还是很成功的。”
昔月老师的怨念仿佛触发了千代的开关,让她马上道歉,同时竭尽全力地安慰昔月老师。
“确实小千同学是我编造出来的,但是我可是根据受害同学们的讲述,结合各种情况糅合出便于理解又符合原状的故事。”
千代没想到昔月老师平时严肃不起来,这种时候还这么富有创造精神。
“是是,没能理解老师的苦心真是抱歉。”
面对孩子气的昔月老师,千代除了敷衍的道歉外没有其他对策。为了照顾她的情绪,连询问受害人住址的念头也一并打消。
既然老师都这么肯定了,就姑且将原话照搬给黑史莱姆,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未必不会有所收获。
千代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闹钟。已经这么晚了,黑史莱姆那家伙到底死哪里去了?该不会迷路了吧?
回想起那家伙走前信誓旦旦地说“尽管交给我没关系”就觉得值得怀疑,身边一个靠谱的人也没有。
感到百无聊赖的千代又想起昔月老师编造事实时刻意渲染恐怖的语气,顿时被一阵寒意侵害得打起精神。想要黑史莱姆快点回来的心情愈加急切。
自己一个待在房间实在太不妙了。这是之前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的千代,未曾体会过的畏惧感。
在遇上那家伙以前,自己究竟是怎样将如此难熬的独处时间若无其事地度过,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是记得那时的自己同样很安于现状,对于独处生活被打破有着如同此刻的畏惧感。
千代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改变了那么多。
被手指抵住额头的米亚娜,从额头处泄露出令人炫目的白色能量。就在黑色法袍打算收纳这团充满新生与活力的物体时,不知从哪里丢来一瓶铁罐,黑色法袍还未来得及辨别那是什么就被铁罐里倾泻的刺鼻的气体遮挡住视线。
仿佛仪式般的施法被唐突的打断,陷入恍惚的米亚娜开始恢复意识。醒过来的她发觉自己正安逸地躺在某人温暖的怀里。
“呀!”
折磨耳膜的尖叫从米亚娜的喉咙深处发出。
“你能醒真是太好了,我可不想拖着这么重的人逃跑。”
听出是熟悉的声音,米亚娜惊讶地看向那人的脸。由于是在尚未熄灭的魔力灯旁边,灯光下的冰冷脸庞更让她睁大眼睛僵住。
“安、安德妮!”
此刻暧昧地将她娇小的身躯抱在怀中的正是曾经令她妒火中烧的对象。
“实在搞不懂你究竟在想什么,不知道最近的晚上危机四伏吗?”
安德妮保持着往常的冰冷语气向怀中战战兢兢的少女不近人情地责备。
“……抱、抱歉。”
米亚娜无法遮掩的害羞情绪甚至阻挠着沟通系统,她只好用磕磕绊绊的话语表达歉意。
“还好今天轮到我值班,不然你可就再也不能见到你的千代大人了。”
安德妮的话里暧昧不清的含义让米亚娜的难为情抵达极点。
“那个……可以放我下来……吗?”
显然米亚娜还在为如今难堪的现状努力挣扎。
“啊,疏忽了。那么柔软的身体真是舍不得呢。”
安德妮把无力地瘫软在怀中的少女放下,事后不忘趁机调戏一番。
隐藏在冰山下的温泉以一股热烈的气势令米亚娜的脸颊变得滚烫。
“看样子就是你在搞鬼。把失去视力的悲惨命运强加给无辜的人,为的就是收获他们的绝望,没错吧。”
安德妮拿出认真的神情,面对被遮蔽弹喷薄而出的烟雾困在原地的那个人。
“企图将绝望带给这么可爱的少女,实在太过分了。”
诶——可爱是在说自己吗?想到被不经意夸奖可爱,往常不顾千代抵触肆无忌惮地调戏她的米亚娜,终于尝到千代那难为情的感受。
“好碍事!”
空中飘浮烟霾的彼端传出他饱受困扰的声音。
阴魂不散地围绕在他身边的烟霾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不,不是凭空的消失,而是全部被吸进法袍里,像他隐藏身体那样将烟隐藏起来。
即便是以阻碍视线为目标的气体,就这么直接吸收进身体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玩得这么过火,对方却有这个自信。
“风纪委员吗?干脆最大限度的利用素材好了,一起被杀掉吧。用你们的生命滋生璀的黑暗。”
仿佛能搁置万物的法袍里传出令人嫌恶的声音,还是那个被魔力扭曲的假声。
今夜西格林的上空仍然十分浑浊,然而就算这般浑浊的天空也不会比那个无法解析的声音更加糟糕。
安德妮的脚底像是被强力胶水黏在那里似的无法移动,当然这并非是因为眼前讨厌的家伙的魔力导致,而是出于安德妮草率的判断。
眼前的家伙自己绝对不是对手,甚至连顺利逃掉也不可能做到。这是哪怕面对丧鸦或者无面人都未曾有过的压力。
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维持自然的样子,还好身体已经被对方的魄力压迫得僵硬,连害怕得颤抖都做不到,这样身后的米亚娜就不会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了。那家伙看上去就像神经大条的模样,绝对发现不了。
“快离开这里。”
以为精心准备的自然在开口的瞬间就泄露了,渗透进心口的畏惧致使劝告的话语带着颤音。
“安德妮?”
就算是米亚娜这种笨蛋,差不多也该察觉到安德妮此时凝重的内心究竟在面对怎样的怪物。至少是毫无胜算的程度,是哪怕安德妮这样的优等生加优秀风纪委员也完全不可能与之抗衡的程度。
“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安德妮几乎用尽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对于拉着她袖口的米亚娜到底有多恐惧她当然理解,可是现在不是舒适地享受被少女依靠的温暖时刻,不用恐吓的方式驱赶走她,牺牲者只会增加。
况且安德妮对于拖住对方根本没有丝毫把握。
“对女性的讲话方式那么粗鲁还真是过分,尤其对方还是这么可爱的贵族小姐,这就更不可原谅了。”
那处空洞的阴影下一定掩藏着毫无感情的笑容。
“少开玩笑了!绚烂的流光降于世——”
被对方轻佻的语气激怒的安德妮,用近乎怒吼的方式高喊咒语。
伴随着安德妮清晰的吐字,就在她的身后突然多出好多铭刻着魔力符文的火铳。虽然不清楚具体数量,大概预估约有二十多把。
也许是还未完全掌握这一招的技巧,或者是因为过于愤怒导致魔力涌动有些失控,安德妮身后飘浮空中的每把火铳都多少有些魔力外溢的痕迹。
“或许会很有趣,但我没时间参观你的新玩具。”
别枪口对准的他话语重新变得冷漠。而回应他冷漠话语的是火铳的一轮齐射。
二十多颗闪烁着微光的魔力弹划破空气,朝着站在原地的黑色法袍射去。魔力弹的尾部拖出完美弧度的光束,好像是做工精湛的工艺品。
就在安德妮带着绝对抹灭对手的觉悟发射出的魔力弹,即将贯穿停止不动的法袍时,涵盖危机意味的魔力弹全部停滞在空中,目标的面前。
以黑色法袍人的角度观察,如果魔力弹继续保持势如破竹的势头前进,洞口一定会覆盖至他的全身。这是安德妮在心里祈祷并奢望的结果。
然而安德妮的幻想最终破灭,这一结果验证了她的预感是正确的。眼前不肯露面的怪物用她完全不理解的方式轻易规避了她拼尽全力发挥出来的攻势。
“那么残酷的攻击方式真的适合你吗?算了,赶在更多目击者出现前快点解决吧。事情闹大了我也很难收场。”
袭击者在讲完话之后,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停留在空中的魔力弹开始躁动。
所有魔力弹全部按照仍未散去的魔力轨迹原路返回,每枚魔力弹都回到它原本主人的身体,然后贯穿。
弹口覆盖在白嫩的血肉上,因为学园规定所以值班特地穿的学园制服也到处都是。溅出的鲜血就以这种令少女所不能接受的不雅方式,喷溅到愣在旁边的米亚娜惊讶的脸庞。
“都说了快点走,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倒在血泊之中的安德妮比起逐渐渗透进鲜血的制服,更关心目睹了如此震撼的一幕,傻傻地呆在原地的米亚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