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机玩多了的都知道一个游戏规矩,如果周围的环境产生变化,比如此时东方不白所面临的这种白昼交替,那么十有八九意味着即将发生一个剧情的转折点。
即便东方不白不是单机发烧友,但他仍然可以通过这突然降临的夜色来判断出即将有大事要发生,这点判断力他还是有的,而且这事很有可能与安迪丽有关。
镇上的精灵族人们开始一个个走了出来。每一座建造在树上的小屋都熄灭了烛光,月亮的银辉使得视野并非很黑暗,他们朝着王宫“世界树”走去。
不得不佩服布置魔法结界的精灵族先贤,使得这个地方与世隔绝又自成一体,若无指引,外面的人是很难发现这个地方的。而内里的精灵族人们又并非完全封闭起来,至少他们也能看到太阳跟月亮,感受到阳光普照的温暖以及月光洒下的微凉。
躲在暗处的东方不白就像个小偷,很希望自己不要被任何人发现,而后静静地观察着一切。
今晚的月亮非常圆,像是一张被压得极其圆整的柿饼,微微泛红,引人遐思。
离开自家,前往王宫的精灵族人们并非是打算涌入到树心里面去,而是生出翅膀来朝着“世界树”的上空飞去,一个两个漫天成群。这个时候东方不白感到头疼了,他们有翅膀,但是他没有,树的上空一定发生了什么,他绝对有必要去看看。
等到最后一个精灵族族人飞起,东方不白迅速赶到大树底下,抬头仰望,寻找着坡度相对而言最缓的地方,提气开始了攀爬工作。
并没想象中的那么难,无需用太大的力附着在树上就能轻而易举地往上攀登,似乎有一股冥冥中的力量在辅助东方不白,使得他爬树的速度比猴子还要快。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太满意,他想要早点了解到上面的情况,故而爬树的时候可谓竭尽全力。
他没有抬头去看还有多长的攀程,因为那没意义,甚至有可能影响到他的心态。刻意忽略掉时间上给人带来的烦躁,只顾眼前一两米远的地方,一心一意地攀爬。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的手终于触到了尽头。随之而跃,脚踏实地,视野开阔,一览无尽,方才领略到这棵像是世界树的树到底有多大,这是一棵足以被称为祖木的苍天大树。
最上面居然没有树冠,而是一片平地,这种奇异景象匪夷所思。不过没有使得东方不白驻留太久,他看到了那群之前飞上来的精灵族族人,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在地,环绕着形成一个巨大圆环供奉着一座祭台。
祭台的四面架设着火盆,如同某些少数民族、部落那样的祭祀场景。
祭台上有熟悉的脸,女王的,年轻祭司的,他们神色肃穆,像是在进行着一场十分重要的仪式。
东方不白一点点靠近,走路的声音几乎没有,或许是大家都沉浸在虔诚念叨咒语上的缘故,东方不白的接近并没有引起注意。
看起来仪式似乎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了。随着越来越接近祭台中心,东方不白见到了被绑在祭案上的祭品。
如他所想的那样,是安迪丽,这使得他不禁闭上了眼,不是因为不忍看,而是因为他想通过暂时的闭眼来理清一下自己的思路。
到底是谁错了?难道精灵女王一开始就在欺骗他?屠杀安迪丽所在村子的所有村民的也是女王吗?
这么漂亮的女人,心肠难道就这么歹毒?
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举,她有屠杀一村人的势力,为何又要用到我们?因为只为亵渎他们应付不过来?这未免有点可笑。
今夜的精灵族女王显得格外冷酷,没有像一般坏蛋那般,因为即将实现的计划而凶相毕露。手中握着匕首的她走到了沉默着被捆绑在祭案上的安迪丽身边。
然后东方不白就看到泪水毫无预兆地从精灵女王的眼中划落于面颊之上。
“你是不是很恨我。”
没有回答。东方不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以安迪丽的性格,那种临死前的求饶她绝对不会做。
重点是女王的泪水太耐人寻味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祭祀掉的侩子手所应该流露出的情绪,仿佛有很大的无奈与苦衷。
这些信息其实是传达给自己看的,东方不白当然不是傻瓜,他十分清楚主角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他。
是现在阻止这一切,还是任由眼前剧情发展下去,都在于他一念之间。
怎么救?这个问题摆在了东方不白的面前。他无比肯定自己必须要救安迪丽,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无不在向他说明安迪丽的重要性。
这是一个可以左右未来世界格局的人物,即便这仅是一种猜测。
便是在这样的一丝犹豫中,精灵女王伸出一只手握上了安迪丽冰凉的手臂。
“你应该恨我的,我这一生亏欠你太多。”女王将安迪丽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面颊之上,已近乎一个泪人。
天上的月亮忽然变得极红,其旁辅佐的祭司忍不住吼道:“陛下,再不开始的话来不及了,陛下。”
“对不起,我的孩子。”女王狠下心肠,挥着匕首割裂了安迪丽的手腕,献血瞬时滴下,汇成一条血线潺潺而流。
黑色的血液,里面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绿泽,这便是安迪丽血液的颜色。
东方不白终于还是站了出来,在人们的惊呼之中奔驰着,大剑与软剑齐舞,无情的劈砍着一切企图阻拦他的精灵族族人。
“快拦住他,不要让他接近祭台。”为首的祭司惊恐地咆哮了起来。
眼眸重失去光彩的安迪丽不由将头撇过,看着那拼命的人影,笑了起来,不是喜悦,而是一种对生命不再留恋的淡然。她手腕处流出的血一点点填满地板上一个符文样式的沟壑。
“极•乱舞。”
手持双剑的东方不白施展了自己的第一个融合技,速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剑气开道,杀势惊人,煞气滔天。
这便是他的能力技——万剑掌控。一切归属于剑的武器,他都能使用,且能发挥出任何一系的剑器威力的百分之两百。无论是脱手,换手,还是双手,一切随心如意。代价是每秒十点HP损耗,处于万剑掌控状态时,只能通过击杀敌人获得血量补充,其他任何方式的HP恢复皆无效。
仿佛浴血而来,东方不白数不清这一路自己灭杀了多少生命,心脏的跳动声近在耳畔,跳跃而起的身形降落在祭台上之时,迎来九位祭司全方位的法术铺盖。
大剑横列在前,几乎遮盖住了他的大半身躯。百分之八十的伤害被成功招架,还有二十则削掉了他一半血。
第二波法术紧接而来,恰好在格挡使用完毕,陷入冷却之中的时候,毫不给人喘息之机。再强悍的战士,在面对一群法师之时,也会深感无力。
可东方不白完全没有深陷法师法阵中的自暴自弃,临危之时的冷静深扎在他的骨子里。
对于此种境地,其实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也想过,故而第二波法术轰中的仅是他的幻影,“移形换影”一直都是为了这一刻而保留的,一个毫无攻击力的技能,却在多次关键时刻使得他从鬼门关前折回。
与幻影一同烟灭的还有那把被遗落的大剑。再现身形的东方不白出现在了精灵女王的面前,突刺的前奏,一闪而逝的疾光,你能快,我也能快,这本就是相对的。
刚抬起手臂企图用法术阻止东方不白的女王因为”突闪刺击”而陷入了短暂的僵直。一瓶药液灌输入口,弥足珍贵的“超速药剂”就被他用在了这里——增加使用者百分之三十的攻击速度、移动速度、释放速度。
若是将之拿来售卖,也能卖出一个相当不错的价格,因为这药水太稀罕了,奉为圣水都不为过,东方不白也只有这一瓶。最好的药剂,自然要用在最合适的时候。
磕了药的东方不白不知道服用兴奋剂是什么感觉,但是此时的他无比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每个细胞都在为之兴奋,眼界前所未有的清晰。
仅是粗略感受了一番,迅速取出疗伤瓶将药液滴在了安迪丽的手腕割痕处,缠上绷带,将之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完成近半的符文因为没有血液来源而停止,天上的月亮越发红亮。
“不,”咆哮出口的是大祭司,还有底下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迈精灵族人。齐声喊出“不”,声势惊人,但东方不白已如踩着风火轮疾驰而去。他必须尽快突围出去,并不想承受着一族的怒火陷入包围中。
在其跳下祭台之时,血光突显,照印下浮空而起的咒文凝结在半空,因为仪式未成功,咒文的凝炼也以失败告终,夭折于半途的咒文溃散成星点消失风中。
脚下传来波动,继而发展成颠簸。
似乎有尘封已久的生物即将被释放。东方不白不愿过多去想“要是不救安迪丽会怎样”这种让人纠结的问题,总会有一件事是你不去考虑后果甘心去做的。
带着安迪丽的他并没有能走多远,祭台就在他身后塌陷,一个中巨型的生物嘶吼着突破了封印,挺直了身躯。回头一瞥,属于魔族的身体构造显露无疑。
犄角生于两侧脑,牛的脸庞宽而厚大,陈旧腐化的战甲不成了样子,筋络凸显在旺盛的皮毛下,粗糙的皮肤上。
论大小,他还不如洪哥哥的巨神兵,但四米的高度也足以让人去仰望,最主要的是他如熊一般壮实的体格,远比虚影的巨神兵要来得可怕。
如果是你,被人囚禁封印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长达百年之久,有机会得以挣脱,你会做什么?答案显然是唯一的,你势必恨不能将囚禁你的人给生吞活剥了。因此被命名为“疯狂屠杀者”的魔物的怒火就可想而知了。
挥扬的长臂横扫间便击中了位置最近的几位祭司,身体比纸张还要脆弱,能看到空气中充斥了喷洒出的血液。
他奔跑,他怒嚎,他毫无顾忌地利用自己身体上的优势对一切见到的生灵进行践踏与撕咬。
那凶残的模样丝毫不弱于癫狂时候的疯狗,在场的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但他的杀欲与暴戾却永没有终止。
真相到这里其实已经很明朗了,东方不白认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给精灵族们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换了其他玩家,趁着屠杀者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才是。可东方不白却停止了脚步,他想要阻止这一切,不单单是阻止那头魔兽的屠杀,而是灭杀。这才足以弥补因为拯救安迪丽而犯下的错。
身处其中,不应只是将之看作一场游戏。
即便是为了拯救美丽的精灵女王,他都不应该袖手旁观。
放下安迪丽时,发现她睁开了眼睛,有点略显淡漠地看着自己,似乎还有点在生自己的气。
东方不白真想调侃一句:你有没有爱上我这个拯救你的王子?
思绪一闪而过,转过身俯冲而出,因巨剑的遗落,他抽出了第三把剑——黑刀。拥有“万剑掌控”这样的能力技,你不得不在自己的背包里准备好几把剑,甚至剑的数量塞满整个背包都不为过。
不止是双刀流、三刀流,万剑掌控理论上只要你能操控得来,九刀流、十刀流都未尝不可,当然,前提是你有那么多的部位去控剑。
血在持续的掉,时间似乎有点少,东方不白急需一个供血之源,显然屠杀者是个不错的供给源泉。
仿佛感受到了东方不白的杀意,屠杀者瞪着牛大的巨眼,看向来者,哈着粗气,又是一阵怒嚎。
两者不约而同地朝着对方奔腾,人们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
应该是一场很刺激的挑战,看到屠杀者那超乎寻常的血量,东方不白是既觉得兴奋又觉得压力大。
可是这种念头仅持续了半秒都不到,一道青色闪电从天而降。离奇之处在于这道闪电直接命中了屠杀者,东方不白甚至能看到屠杀者的血量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降到了最底端,被秒杀!
期待一战的对手,甚至有可能是苦战方能击杀的怪物,就被一招秒了。
看清在血雾与尘土中显现出身形的人影,东方不白不禁感到一阵心惊。脑子里自然而然地回忆起两人初次相见的那一幕,甚至又再次回味了一把腹部绞痛得能让人意识模糊的痛苦。
它嗅着空气中渗透的血气,一只手整个插入了屠杀者的脑袋之中,仿佛在抽离他的生命能量为己所用。
做完这一切的它没有在意周围人的反应,它似乎就只是来夺走屠杀者的生命的,至于其他的,则不是它所关心的。
“就打算这样走了?”东方不白本可以不说话的,因为它微微躬身,正打算离去。让它走,无需自找无趣,这才是东方不白应该做的,而且它间接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为什么要去挑衅它呢?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难道第一次的接触还不足以唤醒你对死的恐惧。
它的那双充满了无尽邪恶的眼睛瞥了过来,似乎对东方不白有点兴趣。
手持双剑的东方不白笑了笑,以无比欠揍的口吻说:你个垃圾。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眨了眨眼睛。一次眨眼的时间是多少,反正很短,可是当眨眼完毕,再看着前方之时,它就不见了。
等到察觉到要离开所在位置的时候,一脚侧旋踢已印上了他的面颊。
跟不上。即便是在超速药水的增幅下,东方不白仍然跟不上它的速度。
可是它也没打中,因为身体跟不上,不代表思维跟不上。所以他选择了竞技选手经常会用到的一个技能——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