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糜,你知道死是什么形状的吗?”
“诶——那个,应该是一动不动的样子吧。还会变得越来越凉,这样的。”
我向着坐在我身旁荡着腿的少女,比划着莫名其妙的手势。少女用右手玩弄着白色发丝,若有若无的笑。
明明想过要好好接过话茬,最终只是让言语和行为变得莫名其妙。我为自己的笨拙叹了口气。
少女面向我,眼神中似乎包含了万千事物,又好像只是对落日余晖反射的七彩光。她在注视我,眼底有我的倒影。
她松开头发,一阵恰逢其时的风吹来,原本齐腰的白发像布一样晾在了风中。此时我只觉得,这一幕,我永远不会忘记。
而后,少女在我眼前消失了,在这片大草地的独椅上消失了,走前曾呢喃过什么。我早已习以为常,因为少女本就是我的妄想。
我没给她取过名字,少女就是少女,我心里美丽事物的缩影。除了我,没人能见到她,这独占的感觉曾让我无比快意。
然而少女没再回来,少年也不再是少年。我心中那装着梦幻的泡泡在我十岁那年伴着童稚碎掉了。
那个白发红眼的少女不在穿行于我的梦境之间,也没有在我身边说着俏皮话。留给我的最后光景是飘零在风中长发。
然后就被风给揉碎吹走,而我对此一无所知,只相信明天她仍会睡在我的床榻上,一边说着早安一边戳我的脸。
我明白尸体不等同于死亡,死亡等同于消失。而消失之物能够复现,死亡同理。我将所有“美好”都给了她,其中也包括只有书中存在而现实不曾见过的爱情。
我爱上了自己的妄想,直至今日……
凪息城,职业公会。穿行于人流之间,吵闹声不绝于耳。
披风草帽配着剑站在门口,公会的大门犹如一个怪兽的大嘴般吞吐着人流。魔法师,农夫,厨师,剑士,忍者……
我知道自己不该在原地停留,走入那张怪兽的口中,来到接待员的柜前。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来协助的。”她如此说道,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假惺惺的。
我感到身后有快步接近的动静,虽没有在意却迟疑了片刻,言语与正好走到我身旁的人重叠在了一起。
“我想组个团队去游历大陆。”我朝身旁人看去,她也如此,我们达到了言语与行动的一致。
全身除头部与手外都笼在袍子里,右手拿着法杖而左手拿着串糖葫芦,精致的五官,及腰的白发与赤瞳。
正好一阵穿堂风吹过,吹走女孩儿的巫师帽;吹动了袍子;吹起了,那如银的发丝。
愣了一会儿,女孩儿丢开法杖,拿着糖葫芦一蹦一跳的追逐着于高空旋转的帽子。
“诶呀,我的帽子——帽子……”
这样真的好吗?我可听说法杖对魔法师来说比命都重要,就这么扔在一旁。
拾起法杖,这时女孩儿也重新戴着帽子走过来,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露出甜蜜的笑。
“还你。”
“呜~呜~啊,谢谢大哥哥。”
连声音都很像。不禁将眼前人与过去的那道亡影重叠,泪不经意的流出。
“怎么哭了?大哥哥,我知道我很可爱,但也不至于感动的哭出来吧。”
旅途的起点就到达了旅途的终点,想到我来此地的缘由,是因为昨晚的那场梦境。
梦中我十岁,她正飘零于风中。那句未曾听清的话,仿佛是加大了音量般清晰的传入耳中。
“愿你能与重要的人再度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