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院落，房门紧紧地闭着，窗户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坐在台阶上，懒洋洋地眯着眼睛。
屋里传来女人尖酸刻薄的诅骂声。
“小贱人，给你脸了是不是？爱吃不吃，不吃饿死！”
瘦弱的女人蜷缩在床上，黑白夹杂的头发低垂下来，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她穿着一身亚麻色的衣服，两只袖子和衣服下摆脏兮兮的。
床前放着一个盆子，盛放着馊掉的饭菜。在程府里，狗吃得都比他好。
床是用破木板胡乱搭成的，被子凌乱地堆积在床尾，屋里散发着潮湿腐烂的味道。
身材圆润的中年妇人拽着女人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尖声说：“我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
女人长着一张白皙的脸，眉眼透着一股逼人的艳丽，可惜被一道疤痕破坏了。
那道疤痕从她的左脸穿过，一直划到尖尖的下巴处。
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害怕的，女人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小贱人，我让你不说话！让你不说话！”中年妇人一手扯着女人的头发一手抡起巴掌，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女人脸上。
女人躲避着，小声哀求着：“求你别打了，求你了...”
“求我？”中年妇女笑了起来，眼神说不出的傲慢和不屑，手上的巴掌不停，说出来的话跟刀子似的，直直地**人心脏上：“你早干嘛去了!你脸没毁的时候，那个得意劲去哪儿了。以前，大夫人都被你压一头，不得不老爷面前俯低做小，你以为她是怕了你吗？你错了，不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夫人说了，让我一天教训你一次，还要好好养着你，千万不能让你死了，这样才能慢慢地折磨你。她说了，只要一想到你还在受罪，她每天都高兴得能喝好几杯酒...”
女人也不知道反抗，被打疼了就知道呜呜地哭，眼泪流了一脸，几次往床里面躲，都被老女人拉了回来。
“你吃不吃？吃啊！你吃啊！”
女人的温顺激起了中年妇人的施暴欲，她的手都打累了， 想换个方式了。
抓着女人的头发把她拉到地上，中年妇人按着她的头，用力把她的脸按在盆里。
女人的哭声弱了下去，被呛得咳嗽起来。
中年妇人死死地按着她的头，脸上流露出嗜血残忍的表情。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挟裹着阳光迈进来。
中年妇人愣了下，手上的力道松开了。
“你是...”
女人活了过来，依旧低垂着头，头发沾了些米粒，馊水滴滴嗒嗒地往下流。
一个人从外面飞进来，重重地砸在前面的地板上，一声不吭就昏了过去。
“啊。”
中年妇人慌张地叫了一声，脸色变得难看无比，她认出来了摔在地上的人是看门的护院，这个人是大夫人的人，专门过来看着疯女人的。
林星溜溜达达地走进来，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们是什么人？！”
中年妇人惊骇地望着他们。
“要你命的人。”程灵姗冷冷地说。
中年妇人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她转了转眼珠子，突然张开嘴巴：“...”
林星抬了下手，一束亮光朝着她飞过来。
她张大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惊恐地看着他们。
你们想干什么？
程灵姗沉着脸走过来，纤细的手腕掐住中年妇人的脖子，中年妇人骇然地睁大双眼。
体重170，身高168的中年妇人竟然被她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我——程灵姗回来了。”
坐在地上的女人猛地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透过乱糟糟的头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是，是姗姗吗？”
“是我。”
程灵姗松开手，中年妇人从她手中脱落，软软地掉到了地上。
女人激动起来，近乎颠狂地喊道：“姗姗，我是娘啊。”
程灵姗愣了愣，无措地看向林星。
林星扯了扯嘴角，体贴地说：“我到外面等你。”
没过多久，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
鹰钩鼻的脸色不好看，程老爷的脸也不好看。
他生了这么多的孩子，竟然没有一个有灵根的。
为了巴上飞天阁，他倾尽了一半身家，却得到了这个结果，他当然不甘心。
“仙长，你的检测工具准吗？”
程老爷笑得很僵硬，眼睛看着鹰钩鼻手里的玉佩。
鹰钩鼻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是在怀疑我吗？”
“这个，不敢不敢。”鹰钩鼻强势起来，眼睛里冒着凶光，程老爷立马怂了。
鹰钩鼻冷哼一声：“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找到修仙的好苗子，等于白白跑了这一趟，鹰钩鼻觉得扫兴，只想尽快离开这儿。
鹰钩鼻的态度让程老爷不满，但他又不敢说什么，就这样放飞天阁的人离开，他心里一百二十个不乐意，他给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跟了他这么多年，只要他撅一下屁股就知道他想拉什么屎，谄媚地说：“各位仙长，午饭已经备饭了，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赏脸吃完这顿饭再走？”
他说着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鹰钩鼻的眼睛亮了，矜持地点点头：“看在你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们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下人领着飞天阁的人去前面了。
见那些人走远了，程老爷一把抓起茶杯，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他的脸因为愤怒变得扭曲，压着嗓子道：“妈的，帮狗屁仙人架子端得也太高了！”
“爹，他们说我是废物，我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二儿子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
他这一哭 就像摁下了开关，几个儿女全都哭了。
屋里哭成一片，吵死人。
“嚎什么嚎，老子还没死呢！”
程老爷又生气又觉得丢人。
一嗓子吼出来，屋里的哭声就停止了。
二儿子还在哭。
程老爷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二儿子踹出去老远。
二儿子撞到墙壁才停下来，面色痛苦地坐到地上，要哭不哭地看着程老爷。
“飞天阁的人说的对，你们全都是废物！老子养了你们这么多年，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程老爷大声说。
几个子女跟鹌鹑似的，一个个全都老实了。
程老爷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好像一天之间老了好几岁。
管家小心地看着他：“老爷...”
程老爷身体摇晃了几下，扶着管家的手才没有倒下去，咬牙道：“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送一个人进飞天阁 。”
管家只能说好。
程老爷强打精神，用热脸去贴飞天阁那些人的冷屁股。
可不管他说什么，飞天阁的人都对他爱搭不理的。
要不是看在程老爷给了不少好处的份上，鹰钩鼻早带人离开了。
程老爷烦躁得要死，想发火又不敢。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头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老爷，老爷，府里有歹人进来了。”
小丫头大声哭喊着。
程老爷脑子里嗡地一声，立刻站起来，火大地说：“谁这么大的狗胆？”
有飞天阁的人在此，竟然还有人敢闯程府，这不是找死吗？
说话间，程老爷斜了飞天阁那帮人一眼。
鹰钩鼻玩味一笑，跟着站起来说：“走，看热闹去。”
飞天阁的人哗啦啦全站了起来。
看热闹？
程老爷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
林星坐在台阶上快睡着了，程灵姗才从里面出来。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刚才哭过，肿得像两个核桃。
“你娘还好吧？”林星问。
“她睡着了。”程灵姗点头，在林星身边坐下，有些伤感地说：“大夫人太狠了，把她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林星笑着说：“你想报仇吗？”
“当然想。”程灵姗毫不犹豫地说。
“那还等什么？”
林星拍拍屁股站起来，潇洒地大步往前走。
程夫人上了年纪，身体有些发胖，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没有夺走她的雍容优雅。
儿子刚才哭了半天，她安慰半天，真是心力交瘁。
本来她还指望儿子能进入飞天阁给她长长脸，现在一切希望都破灭了。
她把下人赶出去，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突然，她听到门板被敲响了。
“不是告诉过谁都别来打扰我吗？”
程夫人有些生气，恨不得把打扰她清静的人抓进来，直接掐死。
回应她的还是连绵不绝的敲门声。
程夫人气得不轻，一把拉开门。
“你是不是...”
找死两个字压在嗓子里再也吐不出来了。
因为，她看到倒在地上的护院和婆子。
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站在门口，面若冷霜地看着他：“大夫人，好久不见了，你还记得我吗？”
“你，你是谁？怎么这么没规矩？”程夫人皱着眉毛，没把眼前这个小丫头放在眼里。
“我是程灵姗，一出生就被扔在仙雾村的程灵姗。”
程灵姗上前一步，吓得程夫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是你！那个贱人的女儿！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在你一出生就弄死你，还让你在这个世上活到现在！”
程夫人回过神来，厉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