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
待烟雾渐渐散去，看着一片狼藉的经理室，以及刚刚从自己手中逃脱的少年，杏不禁咋舌。从地上间间断断延伸至通风管道的血迹，少年无疑遭到了一定的伤害。
该追上去吗？
看着通风管道的入口，杏犹豫了数秒。
不，现在最重要的是货物。从刚刚的样子来看，他的目标似乎跟杏一样。根据情报，在长空市之后，他似乎带着第三律者投靠了天命。也就是说，这栋建筑物里可能还有女武神。
杏拾起被少年打飞的长剑，将其收在腰侧的剑鞘中后，继续开始搜索。不过，哪里都没有类似首饰的东西。
“果然被那家伙给拿走了吗！”
又一次的失手所带来的挫败感让她非常不快。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身上的终端传来了小小的警报声。
又怎么了？
抱着疑问，杏将终端打开，最先弹出的是设置在建外面的机甲摄像头所捕捉到的画面。数量警车正碾过凹凸不平的路面朝着坐落在郊区的废弃工厂驶来。
警察？为什么会......？
“可恶......”
先不管到底为什么警察会注意到这里，现在只有先撤退了。
为了泄愤，杏将脚边的办公桌残骸踢开。从残骸中飞出的纸张——想必最初是放置在抽屉里的东西吧，就这么落进了血泊。
“这是什么？”
带着些许的好奇，杏将纸张捡起。由于血迹，上面的字几乎已经看不清，唯一能够确认的只有用回形针夹在上面的一张照片。
“棺材......？”
如果要形容照片中的物品，这个词语或许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不对，这个应该是冬眠仓吗？”
杏回想起之前在本部的时候曾经见过几次的设备。
“不过这个看上去并不像我们生产的......”
她将目光转向位于墙角的，臃肿的男性尸体。
这个胖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夜店，本地黑帮，神之键，现在又是冬眠仓......跨度未免也太大了吧。
杏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将粘有血渍的照片放入口袋后离开了经理室。
***
“......（吞口水）”
“啊，舰长大人，请不要乱动。”
“额...啊......”
“呼呼~”
或许是在享受我的反应，丽塔露出了戏虐的笑容。
“呵呵。”
并且，也不清楚是否是故意的，丽塔那温热的吐息不断地吹在了我的肚子上。
另一边，一旁观察的琪亚娜则是对眼前的景象露出了兴致勃勃的表情。
“这样一来就好了。”
在缝完最后一针后，丽塔将左手的齿镊放下，开始熟练地打结、剪线。
“你很熟练啊。”
“呵呵，见笑了，琪亚娜大人。如果只是缝合伤口的话姑且不在话下，但是稍微复杂一点的手术可能还是得仰仗樱大人。舰长大人，感觉如何？”
“谢谢，丽塔。”
接过丽塔递来的上衣，我将其穿在自己身上。
“话说回来，那套兔女郎服装该怎么处理？”
“烧了吧。”
我不暇思索地回应道。今晚后，我可能再也无法对兔女郎装兴奋起来了。
“哎呀，真是遗憾。如果可以的话我个人想把它作为收藏摆在我的房间里。”
被男人穿过，而且还沾满血的？
我尽可能忍住吐槽的冲动，不过丽塔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
“正是因为舰长大人穿过才有收藏价值，当然会进行清洗，不过，就这么把舰长大人的血洗掉感觉也有点可惜......”
“......比起这些，有发现另一个闯入者的线索吗？”
“姑且是有将舰长大人带回来的螺丝刀上提取的指纹与天命数据库进行对比，但是没有找到匹配的对象。现在布洛妮娅大人正在分析拷贝回来的监控录像。”
“这样啊。”
就结果而言，这次的行动基本上以失败告终。负责仓库的琪亚娜、芽衣一无所获，而我则是在遭遇杏后仓惶逃脱。之后整个行动更是因为警方的介入不得不终止。
“按照舰长大人的推理，破坏大厅吊灯的人物与先我们一步潜入并洗劫经理室的人是同一人吗？”
“可能性不低。”
顺着通风管道进入的是工厂的维修空间。那里有直接通往大厅上方的作业通道的梯子，而我也是在爬上作业通道后被丽塔回收的。
“作业通道的守卫跟帮派成员也被全部干掉了。十有八九也是那家伙吧。”
而且，就时间点来看跟我们正式行动的时机差不多......我们暴露了吗？还是说只是巧合？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的目标应该跟我们一样。
“恕我逾越，舰长大人，会不会是世界蛇呢？”
“世界蛇、啊......”
如果没有长空市跟量子之海的遭遇，我估计也会对这个过于中二的称谓一笑而过吧。自从在长空市与坂本龙马她们交手后，我便一直有在暗自搜寻与她们以及她们背后的组织，也就是世界蛇的相关情报。然而不管是情报贩子，还是后来特地让布洛妮娅骇入进去的天命数据库，都没有关于其一丝一毫的记载。
简直干净到了不自然的地步。事实上，世界蛇的存在，以及坂本龙马她们与世界蛇有关这一点也是冒死进入量子之海后，从世界蛇的成员“灰蛇”那里亲口得知的。
天命，逆熵，世界蛇，还有那个叫“凯文”的怪物......这要怎么玩啊？
“舰长大人。”
或许是在不知不觉中把忧虑挂在了脸上，丽塔出声提醒道。她用眼神向我示意了一下从刚才开始便摆出有些不高兴样子的琪亚娜。
又怎么了？
“呵呵。”
丽塔一边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一边开始收拾放着手术器具的托盘。
“看样子，接下来的时间还是让给琪亚娜大人会比较好呢。不过，在这之前......”
她凑了过来，酒红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妖娆的光芒，淡淡的玫瑰花香涌入鼻腔，白皙的脸颊此刻染上了淡淡的绯红。
“舰长大人，明天......”
她轻轻在我的脸上留下一吻后便端着托盘离开了房间。
“真好呢。”
“嗯？”
回过头，发现琪亚娜正一脸鄙夷地看着我。
“不止是芽衣，连那个丽塔都这么喜欢你。”
“嘛啊......”
就在我思考着该怎么蒙混过去的时候，意想不到的话从琪亚娜口中说出。
“那个......对不起啊。”
“啊？”
“如果我们能找到神之键，或者能够早一点来支援的话，你也不用受伤了。”
“你在说什么啊？”
“你不是经常受伤吗？”
她双手抱胸，错开了我的目光。
“修学旅行的时候也是......仔细想想，以你的体能会出现这种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你是累赘。”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点缀着那双天蓝色的大眼。
“长空市的时候也好，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也好......虽然不太想承认，没有你的话不会那么顺利。芽衣需要你，布洛妮娅那家伙虽然没怎么说，但是她多半也觉得你是必要的。既然这样，保护你是我们的职责吧？所以说......”
她突然瞪着我，脸颊变得通红。
“总之，害你受伤是我的不好！对不起！！！”
可能是鼓足了劲和羞耻心，说完，琪亚娜继续气喘吁吁地瞪着我。
“......你没必要在意这些事情。”
我轻轻叹了口气，同时又挠了挠脑袋。
“不管是这次的事情，还是以前的事情，全部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一直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才行动的，这次也不例外。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我咎由自取的结果。”
明明放着不管才是最好选择的，不是吗？
“是我始终没法放下。”
既然早就知道结果不会产生改变——
“......为什么啊？”
我咬牙切齿道。
明明自己早就已经麻木了。
脱口而出的话语不知不觉间变得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你真奇怪啊......”
回过神，发现琪亚娜的目光显得有些诧异。
“你才是，到底在说什么啊？你虽然嘴上说是为了自己，但是一直以来，不都是为了大家吗？”
看着琪亚娜的眼睛，我陷入了迷惘。
“......不是哦。”
到底是犹豫了多久呢？我最终还是有气无力地挤出了这句话。
“全部都是为了我自己。”
***
为了便于女武神的行动，天命组织在全球各个地区都设有一两座这样的安全屋。武器弹药的补给、医疗物质乃至生活用品都会有人进行定期的更新。当然，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这些安全屋都会进行适当的伪装，像是废弃化处理、伪造成私人领地，或是将整栋楼对外宣称即将拆卸，然后给房子装上拆除用的施工类脚手架。当然，有的时候也会碰上伪装成待租店面或是待开业的酒吧一样的据点，为了贯彻伪装，天命的工作人员会煞有其事地在大厅放上盖有白布的桌子，在吧台的柜子里摆满酒杯和各种好酒甚至是普通的饮料。而每每遇到这样的机会，无量塔姬子总会洗劫一道这些被摆放在吧台柜子里的酒。
“咕噜咕噜......”
“姬子老师......又在喝酒吗？”
芽衣坐到了姬子的旁边。
“这些是伪装用的吧，就这么喝掉没关系吗？”
“当然。不如说怎么可能会有人会注意这种地方。”
她轻轻打了个酒嗝，将手中的杯子放到吧台，另一只手则把玩着一个小小的吊坠。她将吊坠打开，里面是一张已经开始渐渐褪色的照片。
“啊，要橙汁吗？”
她将用来调配的柳橙汁推到芽衣面前。
“不，不用了。比起这些，这个是？”
注意到芽衣的视线，姬子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前男友哦。”
“前男友......吗？”
对于姬子会有前男友这一事，芽衣并不是特别意外。但是让她比较在意的，是姬子的态度。
“如果要再补充点的话，这家伙是我以前的老师，还是我的初恋。”
“诶......”
“仔细想想，真的是个非常糟糕的男人。虽然是个副教授，却会对自己的学生出手，平时还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天到晚也不干些正事。”
姬子重新往酒杯中注入新的酒水，然后又随性地兑上橙汁，接着就这么喝了下去。
“那个......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为何，芽衣似乎有些在意二人的关系。
“后来？”
姬子先是愠怒，但又慢慢转变成无奈，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哎，那家伙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怎么回事？”
“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家伙有一天突然对我说自己有人生大事要处理。叫我等他，然后就人间蒸发了，都快十年了。”
说罢，姬子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玻璃杯反射着昏黄的灯光，也反射着姬子那张红彤彤的脸颊。
“而且你知道那家伙消失前怎么说的吗？叫我千万不要去找别的男人。”
“唔......”
“原来如此，确实是很差劲的男人。”
“布、布洛妮娅？！”
突然从吧台后面冒出来的布洛妮娅让芽衣有些惊讶。希尔则是迟了一瞬才带着抱歉的表情缓缓探出头来。
“为什么会在吧台后面？”
“狭小，并且舒适。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信号是最好的。”
她向芽衣展示起正在使用无线网络下载游戏的便携式游戏机。
“抱歉，我们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我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布洛妮娅姐姐......”
布洛妮娅自然地将游戏机跟正在处理摄像头数据的终端同时摆放在吧台上，然后就这么坐在了吧台的边缘。
“有去调查那个男人吗？”
“那种事情早就做过了。”
姬子无力地趴在吧台上。
“但是什么都没有。不仅仅是副教授的身份，我是真的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连名字也是假的。”
“是骗子......吗？”
或许是有些顾虑姬子，希尔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不知道啊。什么都不知道。哎，你们最好也小心点，别像我一样被坏男人给骗了......事到如今说这个也太晚了吗。”
她又重新给自己兑了一杯酒。
“总之，看好那家伙吧。他跟那个男人很像——当然是在坏的意义上，要是哪一天他突然消失不见就...嗝......”
“......姬子老师？”
姬子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她捂住自己的嘴，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我去趟厕所......”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跑进厕所。在厕所门关上的同时，巨大的干呕声从里面传来。
“看见了吗，希尔，这就是酒精的危害。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变成姬子那样喜欢借酒浇愁的大人哦。”
“可我感觉问题不应该出在酒身上吧......”
“......”
芽衣并没有参与二人的对话，她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被姬子遗忘在吧台上的吊坠。
果然很像......
吊坠上中的照片上，除了看上去似乎是学生时代的姬子外，还有一名有着暗红色头发的男子。
不，不对，这就是他......
芽衣轻易看出了照片上的男人正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只是，照片上的男子年纪无论怎么看都比现在的他要大上几岁。
这是怎么回事？
芽衣并不认为自己会认错。
在最初与少年相遇后，她便怎么也忘不了少年的面庞——更确切的说，是少年的眼睛，那是失去了一切生机与意志，看不见一丝光芒的，很难让人想象是活人的眼睛，而照片上的男人有着与少年一模一样的瞳孔。
这种相似程度......不可能是父子什么的。
“......”
“芽衣姐姐？”
希尔的叫唤使芽衣回过神来。
“嗯？啊，怎么了？”
“不，只是看你一直在发呆......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
芽衣摇了摇头。
“螺丝起子吗（用伏特加和橙汁调兑的鸡尾酒，别名少女杀手）。”
布洛妮娅看了一眼摆放在桌子上的瓶子，随后拿起终端准备继续处理监控数据。
“......对了，布洛妮娅。”
“嗯？”
布洛妮娅歪了歪头。
“我突然有点想看sf的电影。有什么推荐吗？最好是跟时间穿越题材有关的，小说也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