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看着手机中的剪影，我微微叹了口气。
将拷贝后的监控数据交由布洛妮娅，并在花费了一整晚处理后，最终得到的，只有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这什么破摄像头啊......不，也有可能是对方技高一筹，有在刻意避免被摄像头拍下。只是，没想到就连布洛妮娅出马都只能得到这点情报。
性别：女，身高：一米六左右，发色：未知，年龄：未知。
线索有，虽然不多，但至少确实证明了其他潜入者的存在。
买点她喜欢的东西吧。
回想起出门前倒在床上补觉的布洛妮娅，我如此想着。
说起来，芽衣好像在看科幻电影，她什么时候有的这么个爱好？
我一边思索着这些事情，一边朝着赴约地点走去。
嗯？
在街边，两个穿着奇特的红色服饰的男性正在东张西望，而经过的路人则避讳似地绕开了他们。
那个衣服......是昨天在夜总会看到的本地帮派成员吗。
“喂，看什么看？”
一瞬间，我以为是自己被注意到了，不过很快便发现，出声的男性在呼唤的是另一名驻足于此的女性。
“......”
她无言地注视着二人，黑色的中分下是一对血色的瞳孔。
“啧，臭娘们......”
男性咒骂着走向了女性，同时抽出藏在上衣的枪械。
“不会说话是不是？啊？识相的话就赶紧给我滚！”
在男性即将把枪口对准女性的时候，女性抓住了男性持枪的手腕，反手一扭夺过其手中的枪械，随后又顺势将男性按在了地上。
“啊！手！我的手——！”
另一名帮派的成员似乎看不下去了，也朝缓缓朝女性走去。
尽管发生了暴力事件，路过的人们仍然熟视无睹，出于好奇而停下来围观的孩子则被他们的母亲拉走。
真是不太平啊。
如此感慨之后，我也朝着赴约地点走去。路上依旧能在街边零零落落地看见那些穿着同样服饰的帮派成员。
在抵达沿海的小广场的同时，杂夹着淡淡海水气息的海风迎面而来，不断延伸的海平面与天边接成了一线。入夏的阳光在海水上投下无数斑斓的碎片。
“哎呀，舰长大人。”
在注意到我靠近以后，丽塔将目光转了过来。
“......我姑且是提前了半个小时。”
看着我的反应，丽塔笑道：
“作为从者，能与舰长大人约会，提前一个小时是理所当然的。”
我挠了挠头，而丽塔似乎非常满足我的反应。她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在走到我的身旁后非常自然地挽起了我的手臂。
“那么，舰长大人——”
她今天穿着无袖的白色衬衫，黑色的半身裙上有着紫色玫瑰做点缀。
“护花使者就拜托了。”
她眨了眨眼睛，同时刻意将胸部压了上来。
“行行。”
我拿出手机，列出了里面事先准备好的便签。
姑且是和女性约会，所以我昨天晚上也抽空查了一下附近的设施景点还有饭馆之类的地方。
“我们就先去海滨公园吧，那边现在好像在举办什么奇怪的活动。之后附近有一家风评不错的咖啡厅......”
“关于路线，我已经有想法了，不知舰长大人能否赏个脸？”
说罢，她一边控制角度，确保只有我能看见，一边解开衬衫的前几颗扣子，露出了摇摇欲坠的果实与黑色内衣。
“喂......”
“呵呵。”
丽塔一边坏笑，一边向我展示被她夹在果实之间的两张纸片。
“一起去看电影吧，舰长大人。”
“电影吗？”
她将两张纸片抽出，并将其交付到了我的手上。
还有余温......
抑制吐槽的冲动，我查看起交付在自己手上的电影票。
“这个是漫改的电影吗？”
“不，似乎是游戏改编的作品。”
“你还对这种类型感兴趣啊。”
***
我一边看着残存的票根，一边牵着丽塔的手走进了放映厅。
这个好像相当冷门吧，先不提少得可怜的排场与影厅内稀少的观众，就连我都完全没有听说过原作的游戏。
“舰长大人，在那边。”
丽塔先一步找到了位子，她指的方向，是位于放映厅中间靠后一排，有点像包厢的宽敞座位。
这都可以直接躺在上面了吧。
“如舰长大人所见，是情侣专用的VIP席。因为很大，所以可以两个人靠在一起。上去之前记得先把鞋子给脱下哦。”
说罢，她便先一步脱掉了鞋子并坐在了上面。
“舰长大人。”
她拍了拍自己的身旁，示意我坐下。
“我知道了。”
我毫不避讳地坐在了丽塔的身旁，而她则是抱住我的手臂，同时将头依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与昨天略微不同的香气渐渐传了过来。
“......”
就在我出神地凝望着丽塔的容颜时，放映厅一下黑了下来，而我的注意力也在这之后转移到了那张巨大的幕布上面。
——这块怀表可以无限制地进行时光回溯。简单来讲，就是可以带着现在的记忆回到过去。
在经过冗长的片头广告后，电影开始了。夕阳之下，背靠铁丝网的少女眨了眨她那渚红色的双眼，黄昏的余光洒落在她洁白的长发之上。
——而且，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也就是所谓的“零”风险，嘿嘿，很不错吧？
少女正把玩着手中的怀表。她穿着粉色的睡衣，明明只有十几岁的外表，却表现出一副相当老成的态度。
——现在，这块怀表就交给你了。只是，有一点我还是先跟你讲清楚会比较好。
少女将怀表递给了眼前的少年。
——无论你回到过去做了什么，未来也不会因此而发生改变。比如，一个因为恶疾而命不久矣的人，无论进行怎样的手术，或是回到过去进行怎样的行动都将必死无疑。只要理解了这层意思，这块怀表就随你使用。
在将怀表交付给少年后，少女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镜头也在这时推移到了全景。二人似乎是在一家综合病院的楼顶进行交谈，而交付给少年怀表的少女，似乎是这所病院的患者。
***
电影放映结束后，我在丽塔的引领下来到了她推荐的咖啡店。
“舰长大人，啊~”
丽塔用叉子切下一小块奶油蛋糕后将其递到了我的嘴边。
“......”
看着她布满柔和笑容的表情，几乎快贴到脸上的蛋糕，以及其他同样在咖啡店用餐的顾客那好奇的视线，我在犹豫了几秒后吃下了丽塔递来的食物。
“还挺好吃的。”
“舰长大人满意比什么都好。”
丽塔露出丽满足的笑容。她将叉子放下，随后将双手放在了膝盖上。
“话说回来。舰长大人对刚才的电影有什么看法呢？”
“恶心，烂透了，活该冷门。”
“啊啦。”
丽塔似乎对我的评价并不是那么的意外。
“是吗？我个人认为倒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故事中，继承怀表的少年并不相信少女的话语。数年间，他四处旅行，一边帮助有困难的人，一边试验怀表的力量，看是否能够改变未来，不过最终无一成功。后来，他遇到了与少女无比相似的女孩。女孩有着与少女同样的恶疾，又有着相似的人生态度，并且同样命不久矣。少年渐渐被女孩所吸引，因为女孩与少女——自己的初恋无比相像。少年最终向女孩告白了，少年陪女孩渡过了她人生中最后的时光。不过，少年却一次也未正视女孩，因为他眼中的，只有自己初恋的少女。女孩在生命的最后戳穿了少年，并抱憾而死。
少年回到了得到怀表的时刻，向少女倾诉了女孩的故事。少年想要改变女孩的命运，却被少女所阻止。
——没用的。就算你成为医生，治好了她身上的病，那么又会有新的疾病出现。
——那就再回溯时间，再慢慢攻克——
——就算你成为了医术界的神明，可以治好所有疾病，但是那个女孩的身体又能承受住这么多次开刀吗？而且，说到底，这也是你的一厢情愿吧。她真正想要的，想要从你这里得到的是什么？
随后，少女向少年展示了自己的过去，自己这些年试图改变却最终无果的未来。
——结果无法改变，但是你可以让过程变得更加有意义。
在与少女告别后，他循着自己过去的记忆重复着自己的经历，并最终再次遇到了女孩。他再一次向女孩告白，这一次，他只看着女孩。最终，女孩握着少年的手，满足的离开了人世。少年则将怀表留在了女孩的坟墓前，继续展开了自己的旅行。
“放弃无法改变的事实，将负担和执着放下，带着最后的，也是最好的回忆，朝着自己的人生继续前进......舰长大人不认为这是非常浪漫的做法吗？”
“......不认为。”
“呵呵。如果舰长大人是电影中的少年的话，面对那个女孩的情况会怎么做？”
“不知道，会怎么办呢？”
我喝了一口拿铁咖啡。牛奶特有的香味与略微苦涩的咖啡混合成的复杂味道冲淡了奶油残留在口中的甜味。
“不用着急，请慢慢想。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看样子是不打算让我打马虎眼啊。
“......我会不断回溯时间，直到未来改变为止。”
“即便明知道未来不会发生改变？”
“没错。”
“即便作为当事人的女孩并不渴求这样的未来？”
“没错。”
“原来如此。”
丽塔注视着我的眼睛，酒红色的瞳孔中是无比认真的态度。
“舰长大人不认为这是非常愚蠢的举动吗？明明知道现实不会发生改变，明明知道这未必是女孩的愿望。”
“没错，很愚蠢。但是什么都不做的话，未来和现实是肯定不会改变的。”
“没想到舰长大人意外地还有乐观主义者的一面。”
“是吗？不......或许是这样也说不定。”
我刻意顿了顿。
“还有就是，就算那不是女孩的愿望，但这也是我的愿望。”
“即便那只是伪善？”
“不，不是伪善。”
我不是什么大善人，纯粹的善意也好，夹杂着私意的伪善也罢，我没有兴趣随便向别人施舍这些东西。
“只是私心。”
我会施展的，只有属于自己的，纯粹的私心。如果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也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和动机。
“果然，很像啊。”
看着我的样子，丽塔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表情。
“跟谁？”
“奥托.阿波卡利斯。据我所知，那个男人跟舰长大人一样，为了自己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而不断利用、践踏着周遭的事物，即便他试图拯救的那位大人并没有这样的愿望。”
“是吗？那我跟那家伙肯定合不来。”
“呵呵，诚如舰长大人所言。”
“你打算怎么办？”
“嗯？”
或许是没想到我会发问吧，丽塔的表情似乎有些疑惑。
“你不会打算像那个少女一样来开导我吧？”
“呵呵，怎么会。”
丽塔微微一笑。
“既然是舰长大人决定的事情，作为从者的我只需要默默遵从就是了。”
“即便到最后会是一场空？”
“对女仆来说，最重要的是对主人的忠诚与爱意。”
“是吗？那还真是幸苦。”
“没有这回事哦。”
丽塔眨了眨眼睛。
“毕竟，偶尔能这样和舰长大人约会也很开心呀。”
“.......是吗。”
“话说回来，能否让我品尝一下舰长大人的提拉米苏呢？听闻这家店的提拉米苏风评很不错，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稍微参考一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开始你也点这个不就好了吗。
抑制住吐槽的冲动，我默默将面前的，刚刚端上来的蛋糕推向了丽塔。丽塔见状则是一边保持微笑一边将蛋糕推了回来。
“丽塔小姐。”
“啊~”
见我无动于衷，丽塔主动张开了嘴巴，同时进一步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这里是公共场所啊。”
丽塔依然无动于衷。
总感觉一直被她拿捏在手心里啊。
莫名奇妙燃气的对抗意识使我决定做出一些稍微有点突兀的举动。
我用叉子切下一小块蛋糕后放入自己嘴中，接着就这么吻了过去。
“嗯——？！”
她一开始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默许了我的行为。
“......”
在将送入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以后，丽塔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怎么样？有参考的价值吗？”
看着满脸通红的丽塔，我一边暗自感慨“她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啊”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询问道。
“......不。”
在慢了半饷后，丽塔摇了摇头。
“只凭这点的话还是有些不够。如果舰长大人不介意的话，能否允许我再尝一次？”
“为了参考？”
“是的，为了参考。”
“是吗，既然是为了参考那就没办法了。”
随后，我再次切下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然后就这么吻向丽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