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雀目不转睛地,温柔地注视着三上千葵的面庞,神色安详地有些可怕。
从那时算起,过了有多久了呢?
那历历在目,又如骨鲠在喉的感觉。
“要是什么事情都能用钱解决,那就好了。”
沈晓雀突然说,很不着调。
“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要表达什么?”
虽然被当下奇怪的沈晓雀让内心已经有些慌乱之感,但千葵仍然尽量保持着自己那种威压的态势。
“哼。”
沈晓雀皮笑肉不笑地拧了拧嘴角,终究是把最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周晓廻,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名字!”
沈晓雀的话音刚落,千葵便露出一种极为惊惧的神色,口齿也变得有些模糊,
“你别以为你知道些什么,就想压我!”
“够了!虚伪,从头到尾都是虚伪!我真是个白痴,竟然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家的家风会有点变化呢!”
沈晓雀的情绪突然爆发,拥抱千葵的手臂用力一甩,像是泄愤一般,将她恶狠狠地掷到那膨大软床的中央。
千葵被那么冷不防突然那么一掷,一个不小心,自己身上穿的简单浴袍突然散落,胴 体一览无余地歪在床的正中央,一头秀发凌乱不堪地缠绕在自己纤细的臂弯,那鼻翼边的几缕,伴着阵阵娇喘出来的粗气游丝般游弋。
如果是以前的沈晓雀,能遇到这种境况,一定是像一条贪得无厌的小犬似的扑上去吧。
但现在的他,只是默默盯着千葵的糗态,冷冷地说,
“怎么样,这种突然被人莫名其妙甩开的感觉,是不是很怀念,很熟悉?”
“你这家伙!”
千葵先是赶忙将散落的外衫胡乱披在身上,咬牙切齿,神态甚是不堪,想要接着指责沈晓雀什么,刚要接着开口,却又被沈晓雀急切地顶了回去。
“两年前,那会儿咱还是积极向上的高中生呢!那会儿还是你还是短头发,戴眼镜,我对你一见钟情!”
“哦?”
好在也是大家族的小姐,千葵的状态调整地很是迅捷,坐好,盘着腿,故作镇定地做了个看起来很好奇的滑稽的神情,挑着眉瞄着沈晓雀,
“那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呢!咱俩谁都没认出谁来!”
“说实话,不吹牛,说句脸皮厚点的话,我当初怎么也算学校里数一数二的校草级人物了,你当初那种眼镜妹的样子并没有被别的男生认为很漂亮吸引人,可是我就是喜欢!”
沈晓雀说的自己都有些激动,说到一半不禁还做了个戴眼镜的动作比划了一下。
“噗嗤!”
千葵还是没忍住,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你接着说,我在听。”
“我当初,就像一条舔狗一样,饭点打饭我抢着替你打!下雨我抢着给你打伞!肚子疼的时候我亲手给你熬粥!作业没写我照着你的字迹一笔一划地替你写!就连去厕所没冲我都会默默地帮你冲……”
沈晓雀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等等!”
但是突然被千葵打断了,
“去厕所不冲是什么意思啊!”
“果然,我不过是个临时的工具人,想不起来也正常,罢了。”
沈晓雀失落地摇摇头,神色又变得有些怅然若失,
“连一起同居的日子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你不是除了和我一起睡觉之外的事情,全都做过了吗?”
“那今天咱们来干着没干过的正事儿,不是正合适吗?”
千葵故作不解地问。
“刚才那个表情,问我想要什么报偿的表情,和你当初离开时候的样子,没有半点区别!冷着脸甩给我一兜子一兜子的红票子,无论我是跪着求,哭着求,哀嚎着求,你的神色也没有半点动摇,说走就走!”
沈晓雀的嗓音甚是悲戚,冷着脸,腾出右臂,愤愤地指着千葵的脸,
“那种傲慢无情,眼中只有利益,只有利害关系,不掺杂半点感情的表情,别说你留长头发带隐形眼镜了,哪怕是你化成灰了,我都能认出来!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大家族的大小姐,也不管你是什么雀圣鸟圣,你在我眼里,永远只是那个无情无义周晓廻!”
“怪不得呢,这么神经兮兮地。”
然而,三上千葵这边,竟然没有被沈晓雀这番愤慨万分的陈词哪怕动摇半点,就连那双盘着的腿,都没有丝毫抖动。
本来沈晓雀神秘兮兮地陈词之前,千葵还有丝毫紧张,可现在,她已经是全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哼,无情无义的人就是无情无义,竟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晓雀一副对千葵看穿入骨的不屑神情,咧着嘴,对对面的千葵愤然说,
“需要我的时候就对我像个伊人的小鸟,不需要我的时候,对我就像一坨无用的不可回收垃圾!诶,放心,我今天就是死在这儿!从这儿跳下去,也不会和你做半点儿男女之间的事情!”
“精彩!不过你大可不必去死,也不用从这儿跳下去,还有,我要纠正一个问题,并没有带隐形眼镜,作为一名职业雀士,我的双眼视力都是五点零以上。”
千葵说到一半,赶紧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说完下面的话,笑的不至于太夸张,
“还有,你和我姐姐的故事,真是精彩啊!”
“你,你姐姐!什,什么意思!”
沈晓雀被千葵这句话惊得望后一仰,差点没从床上摔下去。
“是啊,我同母异父的姐姐,虽然我很正经,但是我们母亲可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可是她旅居日本的时候偷偷和三上家大老爷的私生女,我连她的面都没记住,她就带着爷爷给她的补偿款回了家,当初那件事,是她是带着她女儿,也就是你说的我这个姐姐回去争我死去的爷爷,实际上是我父亲的人争财产呢!”
能把内容如此沉重的话语那么轻松地说出来,千葵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的表情突然又变得很正经,像是感激一般,角色反转一般,注视着已经慌了神的沈晓雀,
“真是太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姐姐的秘密!这下,我更讨厌她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这些事,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沈晓雀的语气有些慌乱起来,嘛,也是正常的。
“不-可-以!”
三个字,很沉重,明明是少女的嗓音,现在给沈晓雀的感觉,却像是三坨绑在自己脚下的千斤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