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西星被关进了教导处。
班主任老洪跟着来到教导处,身后跟着刘累、毕昱辉一大帮班上学生。
老洪回头喝道:“都跟着我干什么?回教室上课去!毕昱辉留一下,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毕昱辉说:“祝西星上课不听课画画,画女人的图画吸引男生看,祁利端水杯不小心洒到祝西星画本上,祝西星就发疯了一样追着祁利打,谁也拦不住,从教室一直追打到操场。”
老洪摆摆手:“我知道了,你上课去吧,班上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
毕昱辉答应一声走了。
教务处里,孔主任正在教训祝西星。
“你还有人性吗?祁利是你同学,下那么重的手,如果没有我和武老师在场,祁利是不是要被你打死?”
祝西星梗着头说:“打死活该,一命偿一命!”
孔主任气得直拍桌子:“还嘴硬!我告诉你,刑法正在修改,十六岁都可以判刑了!”
祝西星小声说:“我还没到十六。”
“你——洪老师你来得正好,又是你班这个刺头,你先问吧,我出去吃两片降压药去。”
老洪站到祝西星对面,盯着祝西星半天没有作声。
你不吭声我也不吭声,祝西星把头扭过看白墙。
老洪咳嗽一声:“祝西星,安静半个多月我以为你真的改变了,怎么今天又闯祸了?”
祝西星不吭声。
“祁利只不过把水洒到你本子上,还是无心的,值得你下那么狠的手吗?还从三楼一直追到大操场。”
祝西星说:“不是本子的事,他把小婳害死了。”
“小婳是谁?”
“我画的女孩,她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孩。”
老洪叹口气:“你啊,怎么说你好呢,再完美也是一张画,也是一个画上的人。”
“小婳是活的,她有生命,她和我说话,还会跑会跳会创造,我本子上的花园星星都是她创造出来的。”
老洪皱起眉,数学欧老师给他说了球形闪电进教室和祝西星画画的事,他和其他老师都当祝西星受了惊吓胡言乱语,想不到过了几天祝西星还这么说。
“那个小婳是活的,你怎么证明呢?”
“刘累可以证明。”
“刘累是你最好的朋友,他什么都听你的,还有谁能证明?”
再没有人了,如果小婳就当场证明给他看,可是小婳……祝西星心猛地绞一下。
老洪说:“我不管你什么画,打人就不对,还闹得场面这么大。祁利去医务室了,你祈祷他最好没有事,马上向祁利道歉,争取祁利原谅,然后再说对你怎么处理。”
祝西星说:“我没有错,更不会道歉。”
“打人就是错的。”
“他该打,再见他我还要打。”
老洪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个圈,甩出杀手锏:“只能叫你家长过来了。”
祝西星说:“我爸出差了,我妈也不在。”
昨晚电视上刚好看到新闻,祝西星父亲作为企业家代表陪同领导出国商谈,祝西星没有撒谎。
“你在这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反省通了,什么时候再跟我说。”老洪出来关好门,他要去医务室看祁利。
禁闭屋里安静了,祝西星靠在墙上,他倒一点不害怕,关教导处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忽然感到很无力,所有精气神全泄光了,心脏像被扎了几个洞,想到小婳,血就从洞里汩汩地流。
蹦蹦跳跳的小婳,爱说爱笑的小婳,善解人意的小婳,为他建造花园为她加油的小婳,忽然就这么没了,再也见不到了,永永远远地消失了!
祝西星痛得很走两步,嘭嘭嘭很捶自己的胸口,让它再疼一点。
孔主任听到声音,过来透过门上探视孔观察,“发什么疯呢,要不要给你一副拳击手套再挂个沙袋啊?”
“不要!!!”
祝西星野兽一样在小屋里打转。
孔主任低头看看门锁得很结实,小屋里没有东西能动可砸,什么都没有,凳子椅子都没有连窗子都没有,他又观察一分钟,踱到隔壁喝茶去了。
祝西星还抱着一丝丝希望,也许小婳没有事,水没有溅到她身上,也许她躲开了,就是溅到水也没有事……
可是,自己明明看见水把最上面几页全都浸湿了,画面糊成了一团,小婳也看不见了,这个该杀的祁利!
胡思乱想,祈祷,幻想,重新沉入伤心绝望。
学校铃声又响了。
笃笃!笃笃!
“西星,是我,刘累!”
祝西星转过身,探视孔中露出一只眼睛半个鼻子,真的是刘累。
“瞅着孔主任刚走出去我就溜进来了,你没事吧?”
“小婳怎么样?我画本怎么样?”祝西星急扑过来。
刘累没有回答。
“说呀!画本你带来了没有?”
刘累低声说:“本子基本全湿透了,我拿到教室窗台上有太阳的地方摊开晒着呢。”
“小婳呢,小婳她怎么样?”
……
“说啊!”
“小婳,没有了。你该能想到的,也看到了,画本上的画全糊了,一点点形状都没有了。”
还是被证实了,最后一点期待幻想也破灭了,祝西星扒着门的手一点点松开了。
刘累也很难过,他是世界上唯二知道小婳秘密的人。刘累同样狂喜欢小婳,这样完美的美少女谁能不喜欢呢,只是世事难料,谁又能想得到啊。
刘累看不到祝西星。
祝西星缩坐在禁闭室门后水磨石地上。
“西星,别太难过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难过也没有用。”
“西星,古人说的对,自古红颜多薄命,小婳就是太完美了,这个世界容不下她,她到属于她的世界了。”
“西星,你难过也没用啊,你可以再画一个,名字还叫小婳。”
刘累自己也觉得这些安慰话苍白无力。祝西星说过他再画不出像小婳这样完美有神韵的美少女,即便画得出来,哪里再会有球形闪电,没有球形闪电,小婳又怎么能有生命,唉。
“祁利他没事儿,回教室上课了。女生们都吓坏了,毕昱辉造谣说你是疯子是变态……我走了,孔主任来了,上课铃响了,下了课我再来看你。”
刘累走了。
小屋里寂静无声。
祝西星孤坐地上,背靠铁门,脸上满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