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昱辉尖叫着醒来,台灯散发着恒定白光,电脑屏幕进入屏保,地上空调扇轻微的嗡嗡声。
还好,是个梦,只是一个梦,没有暴风雨,没有万丈冰渊,也没有刺破魂魄的坠落。
毕昱辉床上坐起来,一身热汗,戴上眼下眼镜看看手表,差五分零点,四下安静的可怕。毕昱辉抱头闭上眼睛,努力追亿梦里的每一个细节,一只黑色不安的虫子爬进了他的心。
我没有割断绳子,我是和斯雪佳一起坠落的,我没有丢下她。
不,你割了!只是刀刃没来及触到绳索而已!你让斯雪佳一个人坠落保住自己性命!
可是斯雪佳说了:如果不割两人都会死,在那种情况下……
不用解释了,你就是一个自私的人!你不爱斯雪佳不爱任何人……
毕昱辉把自己的头发都快扯掉了。
忽然,嗡嗡。
什么声音?毕昱辉竖起耳朵,声音消失了。
毕昱辉重新躺下,想再回到刚才的梦里,再一次爬珠峰他一定会勇敢果断沉着坚着,表现如一个真正的英雄。
进不去睡不着,翻来覆去数绵羊也睡不着,刚才那一小觉让他刚从珠峰回来一样清醒。
嗡嗡,嗦嗦——
外面什么东西在响。
神经一下绷紧,毕昱辉贴在折叠床上不敢动。幻觉,这个时候天台怎么会有声音呢,一定是幻觉!毕昱辉捂住耳朵。
嗦嗦嗦嗦——
声音好像更大了,不是幻觉也不是做梦。
毕昱辉悄悄坐起来,屏气弯腰坐到椅子上,将电脑屏幕划开,连发几个震动弹,小心点摁键盘发出几个字:有动静!!!
没有回话,影像框里看见看到值守望的人,只看见远处桌子上趴着半个睡着的脑袋。
毕昱辉心底大骂,外面声音似乎更大了,嗦嗦,嗡嗡——
野猫?猫头鹰?更像人衣服的抖动声?——红衣学姐???
零点正,一天里的至阴时刻。
毕昱辉止不住哆嗦,嘴巴贴着麦克风,小声音急切地呼喊:“都有谁在?醒醒!阳台上有声音,好像有人,赶紧上来看看!”
没有回音,整个教室睡死了一样。这帮兔崽子,回头找你们算帐!
意识到呼叫不来救兵,毕昱辉反而镇定了一点,莫慌莫慌,这个世界上哪有鬼,只有自然现象和人吓人。
外面声音好象消失了。
等了一两分钟,毕昱辉离开座位蹑手蹑脚来到帐篷窗户前,将窗户遮帘撩起一小缝,探灯白光渗进来,天台上一片雪亮,空静如没人人做的梦。
毕昱辉松了一口气,将遮帘完全掀开,疑神疑吓自己啊,天下本无事,啊——
一个人形黑影从天而降,正落在外面窗户前!暗红的衣服!
毕昱辉心脏都吓痉挛了,手一抖窗帘落下,扑通一声跌坐到地上。
红衣学姐!!!
毕昱辉什么也顾不得了,手忙脚乱爬到床边去拿手机,打电话,马上叫教室里的人全上来!
偏偏手机怎么也找不着,明明刚才就放在枕头旁边的。
就在这时,红衣学姐说话了,一个低沉阴森的女声拖慢半拍说道:“学弟,出来跟我玩啊。”
毕昱辉魂都吓飞了,一头扎到床底下,抱头趴在地毯上一动不敢动。
“学弟,出来啊,出来跟姐姐玩啊。”
格格格格,牙齿通了电般打抖。
“学弟,你半夜上天台不就来想见学姐么,学姐来了,你出来啊?”
得得得得,身子带着小床一起动。
“学弟,你不是想看校花姐姐漂亮不漂亮么,天台的灯好亮啊,姐姐让你看个清楚。”
毕昱辉抖得不那么厉害了,他发现校花姐姐只在外面绕着帐篷转,并没有进来。
她进不来。不管什么原因吧。
毕昱辉慢慢从床上爬出来,有点羞愧,自定人设本是个英雄,宁采臣与燕赤霞的合体,即便真有红衣学姐冒出来,他也会镇定自若与之谈笑风生,反差实在太大了,现实打脸啊。
不怕不怕,外面有灯,楼边设了围栏,她不能把我怎么样。
毕昱辉拚命给自己壮胆打气,蹲着移到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物件攥在手里。
“学弟,你是高一年级的毕昱辉吧?”
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她怎么知道的?
“姐姐观察你好久了,你这人吧,除了学习还凑合,其他都忒差了点儿。”
观察我干么,暗恋我啊。
“忒自恋!忒自以为是!忒不懂做人!仗着家里有两钱,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你以为有钱就能买到一切?你买十厘米身高给自己按上啊。”
毕昱辉听出来了,“红衣学姐”原来是他!这个狗东西!
“就你这德性还想做老大,还想追班花——虽然班花也不咋地,不如追姐姐好了,姐姐是校花呢,姐姐好好教人做人。”
察觉到“红衣学姐”转到了帐篷后,毕昱辉握着物件撩开门帘溜出了帐篷,贴着帐篷顺着说话声从后面跟过去。
飘忽的人影足足两米多高,大红的衣衫垂离地面十公分,足不沾地根本没有脚,而且“她”的头还在飞速的旋转。
一架袖珍无人机,吊挂着一件大色塑料雨衣,绕着帐篷机械地旋转,“学姐”的声音从无人机声孔继续传出。
“凭你的能力啊,顶多就当一个班级小组长,还得是副的……”
毕昱辉牙都咬碎了,气要伸手要把雨衣扯下将无人机摔个粉碎,想了想停住,操纵学姐的那小子躲在什么地方呢?
毕昱辉任由无人机继续绕着帐篷飞转,自己移到帐篷角仔细观察。
几十盏探灯映照得天台雪亮,天台了除了帐篷别无他物,不可能藏人。
毕昱辉目光落到上天台的楼道口。楼道铁门展开,漆黑的门洞像一个张开无牙的大嘴。
只有这里能藏人,而且方便操控无人机。
毕昱辉从楼洞观察死角绕个大圈过去,轻手轻脚摸到楼洞口。
“快出来啊,你再不出来,姐姐可就要进去喽……”
果然是这小子,刘累正坐在楼洞台阶背着墙壁,戴着耳麦压着嗓子说得正投入起劲儿。
毕昱辉猛地蹿过去,将手里的物件打开,冒着电火花照着刘累宽胖的肩膀戳过去。
“还不出来呀,姐姐我,哎哟哟——”刘累一串惊叫,肉球一样顺着楼梯滚下去。
毕昱辉感到真他奶奶解气。
刘累滚跌到楼道拐弯平地处,后背犹有阵阵刺痛,伸手抚摸没够着,掉头看毕昱辉叉腰站在天台上楼洞口,逆光剪影犹如法力无边的伏地魔。
“什么玩艺捅我?敢在背后下黑手!”刘累从地上爬起来怒问。
“背后黑我的是你吧?”毕昱辉打开电棍附带的强光灯罩住刘累。
“好小子,电棍都准备上了,你就这个胆量。”刘累说着要往上冲。
毕昱辉晃晃手里的电棍:“上来吧,请你再吃一个四万伏电压。”
刘累停住站在楼道里骂:“你下来!有本事别用电棍,我们一对一单挑。”
毕昱辉说:“有工具不用那是猴子,我是智慧文明人。现在我下去不就打赌输了么,明天早上我会下去的,我做了老大第一件事就是要好好报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