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准备好了么?”
面前是一副披着斗篷的骨架,死神加雷泽尔,亡者大厅的战王,死者世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好了。”虽说二十多年前的那件事一直压在自己心头,接受他的回礼应该会更加兴奋才对,不过遥沉还是觉得浑身沉重,死后接上了缺失的记忆没有减轻心头的重量,所以才会如此平静吗?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混沌的术式,光明坛的人从不会把他们的东西传过来,明明双方充分了解才有些事才会有结果。”骷髅抚摸着地上的连成复杂图案的符号,看它们接上墙壁并蔓延至屋顶,不小的空地摆满了仪式道具,其中最为醒目的是两具棺材。
“两个拥有世界的武神遗体,二十朵纯白彼岸花,以及时长一年的看护,你的要求也就这些了”加雷泽尔摸着下巴思考,又继续说道:“其实比不上欠你的那些灵魂吧。你的躯体这样就好了么?”
“没错,这是我想出的唯一可行的方法,谢谢了。”遥沉递出手以表感谢,可是手掌只是穿过了加雷泽尔,没有触动哪怕一丝灰尘。
“那就开始吧,”望着有些失落的遥沉,加雷泽尔用灵力拍了拍他,温暖的气息随手掌传入遥沉胸口,失落的情绪也恢复了,“接下来你会失去所有记忆并再次经历你流失的过去,无论伤痛喜悦,挨过去的话你将再次降临世间,到时候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请你喝一杯。”
“呵呵,你温柔得不像死神。”
“常有人这么说,我也只是随心而行。”
“那再见了。”
黑漆漆的一片,浑浊,每动一下都有卷起水流的触感,但是很温暖,很安心,想一直待下去,不过有一股力量在拽着自己脱离这个地方,恐惧,寒冷瞬间包裹全身。
“生出来啦!生出来啦!娘子太厉害了。”
一个身穿粗布衣的男子高举刚出生的婴儿在女子前手舞足蹈,作为他生命的延续,自己的传承和心头肉。
躺在床上的女子即使身心疲倦但也投出慈爱的目光,望着男子怀中哭嚎的孩子,好似一潭清泉沉稳安宁,不过那孩子和正常婴儿不同,如鞭子一般的尾巴挂在屁股上,没错,这个孩子是妖。
这家人男方是妖族,女方是人,生下孩子是半妖,无法隐藏自己妖力的半妖,三界之中最为卑微的半妖,所以一家人在竜潭附近森林隐居与世无争。
八年后,孩子长得非常可爱,圆圆的大眼睛,下巴内敛,配上娇小可爱的嘴唇和吹弹可破的脸颊,显得阳光灵动,他名为景梦。
只不过没有与他相称的衣服,也就是那孩子的父亲这么想着,他进城刚回家,现在正好路过自家田地。
“爸爸!这块田我已经除完草了,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有好好听话的。”景梦赤着双脚跑了过来,飞舞着眉毛轻抬着头,一副快夸夸我的表情。
“真不错,那回家吧,丽儿应该等急了,昨天进城遇见了西域传来的东西这是给你的,我记得你喜欢这些花花草草。”
景浩然伸出手在他的头上宠溺的揉了揉,并把手上的蓝玫瑰送给景梦,丽儿则是对他母亲姬丽的爱称。
回到家后景梦缠着父亲要讲城里的事,直到深夜。
“孩子睡了吧。”姬丽带着微笑亲抚景梦的头,望着孩子熟睡的相貌内心充满满足。
突然景浩然从后面遮住了姬丽的眼睛,轻声说道:“别动猜猜我带了什么给你?”
姬丽笑了,就像艳丽的玫瑰,只不过粗布衣封印了她的颜值,当初一身洁白道服的她一抹微笑引起了景浩然的注意,两人相爱相杀了五年才结此良缘,这么多年景浩然依旧初心不改时不时会送自己一些小礼物。
“我怎么会知道。”
“那睁开眼睛吧。”
一个小手磨出现在眼前,她又笑了,自己爱喝花生汤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不过结婚后便再也没有提过,没想到他还记得。
这天父母在轻声欢笑中进入梦乡。
但屋外延伸至城里的树上多了不少新鲜刻痕,屋外景梦栽种的蓝玫瑰也被踩得折了腰,几双并不怀好意的眼睛仔细观察这个小小的茅草房。
漆黑的夜空在星光照耀下神秘炫美,阴森的森林总是藏有混乱与危机,猎物总是在不经意间被虎视眈眈的掠食者抹杀于寂静之中。
“咚咚!”异常的声响吵醒了熟睡的景梦,他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起床查看,只见主厅传来一丝火光。
“姬丽!你归俗就算了,竟然还和这等妖累同流合污,怎么对得起当年师尊厚爱!”
不对!这是陌生人的声音。一下子清醒的景梦蹑手蹑脚的躲在墙壁后面侧耳倾听,虽说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他还是觉察到母亲有难,他拿起身边的小板凳摸黑走到有利位置,垫在脚下踮起脚尖查看屋内情况。
“景浩然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与我结为夫妻之后更是隐居于深山老林,谈何而来的十恶不赦?就那现在来说偷袭手无寸铁之人有什么正派风度!你们只不过是找到妖怪就杀,从不问是善是恶,以换取所谓修行资源!”
被三个大汉压住的姬丽眼中发着杀气,与其对峙的还有四人,其中一人身穿粉色衣袍,头上发簪有碧玉镶嵌,细眼长脸,大尖下巴,不过却是一脸臭嘴脸,高抬额头用鼻孔看人。
“你还是不明白啊,就算你把那家伙藏起来他也逃不了。”说着他顿了顿,一瞬间景梦和他竟然四目相对,随后他便眉飞色舞,也不知为什么而高兴,但景梦却被惊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说了,这间屋子已经什么也没有了,你还想干什么!”
没等她说完一把长剑竟然**她的嘴中,刺穿了脸皮。
这时景梦觉得脑中什么东西断了,抬起小板凳冲了进去大声说道:“放开我妈!”
实力悬殊并不是一瞬间就可以改变的,只见旁边的大汉一脚把景梦踹开,连闪避的机会都没给,景梦皮球一般重重摔在墙上,咳出鲜血。
“梦儿!”姬丽支支吾吾想叫出声,可无奈已经无法发声,即使她奋力挣扎也无济于事,她一直被死死摁在地上不得动弹,脸上潺潺流出鲜血,即使这样她还是清楚挤出了一句话:“史进秀!你别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压住她左手的大汉猛一使劲把她右手折断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冲入大脑灼烧每一根神经末梢。
“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史进秀拔出长剑,用剑尖轻挑姬丽下巴继续说道“叫我三少爷!嗷嗷嗷!”
原来在他转移注意力时景梦已经爬到他脚边,即使浑身疼痛使不上力气,口中充满不习惯的腥臭,满腔怒火燃起的意志支持着他用尽这最后的力量,在史进秀脚肚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tmd!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史进秀疼得涕泪纵横“,还不快把这杂种拉开!”
身边两个大汉这才反应过来,不过无论是用手使劲扳景梦嘴巴或是踢打他,都没有用,他断绝了所有外界的刺激,内心只有反抗,使得口中的间隙越来越小,冲鼻腥甜的味道灌满口腔,已经分不清是来自自己还是对方。
最后他们用刀子把景梦的嘴撬开时发现,这孩子早已昏迷,软软的宛如刚出锅的面条。
望着狼狈不堪的史进秀姬丽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暴雨般的殴打如期而至,不过她没有减低声音,反而笑得更加疯狂。
“够了!住嘴!”
史进秀恼羞成怒,一剑划过姬丽脸颊,从脖颈插入肺中
“我今日殒命于此,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直至来世也定将你碎尸万段!”说完脖子夹住长剑,用力一划后倒地不起了。
姬丽最后把眼光投向满脸是血的景梦,猩红的血迹和那漂亮的脸蛋实在不符,该死!对不起了儿子。
“该死!”史进秀有些脱力的坐了下来,冷汗直冒,腿肚子上的肌肉差点被咬下来,现在更是受到姬丽恶毒的诅咒,使他失去了原有的兴趣。
“老大,接下来怎么办?老妖没找到,这小妖?”
“卖了,几年的小妖不会生成什么修炼的素材,该死我的腿!那几个还不快来扛着我!”
深夜,远离城镇的小茅屋静悄悄的发生的悲情把浅黄的月夜染成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