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内,三四十个全副武装的地灵将零团团围住。
虽然打不过他们,但零并不打算束手就擒,他握着手中的剑,盘算着有多少概率能突破包围圈。
没过几秒零就得出了结论,可能性——零……
既然跑不了,还是顺从吧,现在看来,沙确实像是为了所谓的做交易来的,要不然还和自己废话什么,杀一个人类对于沙来说易如反掌。
最少在沙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前,他们应该不会冲上来把自己大卸八块。
这群地灵可真是武装到牙齿了,身上穿着奇奇怪怪的机器,钢管中喷吐的热气让这寒冷的城主府中变得闷热,在那些金属铁臂上或安装了轮锯,或镶嵌了战锤……
而且这些个地灵里还有几个会魔法的家伙,虽然自己不是魔法使,但自己手上的戒指可以帮助自己快速鉴别平常生物与魔法生物。
零可能打不过他们,不过目前来看,从这些蠢蛋手中逃走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这些都不是最难对付的,最难对付的是那个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这一切的沙。
沙静坐在椅子上淡淡的笑着,像是在嘲笑着零的弱小,有或许在期待着零为他带了另一场剑术表演,
他的两只手横于身前,再其手后,有一团奇异的白色物体,一旁,沙的铁手杖搭在椅子上,笼中怪鸟虽然没有眼睛,但却让零觉得它在盯着自己看,这种感觉让他浑身无力,疲惫。
“把所有装备和衣服都脱了。”沙的口气就像是人们对着自己的女奴下达命令一般,不紧不慢,略带轻佻。
零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慢慢把长剑轻放在脚下踢开,之后又尽量慢的从自己的靴子、后护腿、护臂里抽出来四五把匕首轻放在地上踢走,最后又脱去了自己的护甲,甚至连带着自己贴身的衣服也全都脱了下来。
整个过程零都尽量放慢自己的动作,生怕它们看出什么,就这样把自己给了结了。
零脱了个一干二净双手抱头站在原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等待着验证自己的猜测。
直到零脱完衣服,这些地灵们才看到了他原本的样子,全身布满红色伤痕,身体像是会顺着这些伤痕裂开一样,身上除了伤痕还有一块块干结的皮肤块,和灼烧留下的痕迹,左腿是义肢,奇怪的是,这种义肢像是来自兽人的科技,只是有些许不同,他还没有头发,是个秃头。
异种?奴隶?这个两名词突然从沙的脑海里闪过。
他知道龙图手下的几个重要的兵,沙本以为龙图会派些类似昆杰之类更重要的角色来,但龙图却派了这样一个沙都没见过的家伙来了。
不过他既然能来到这里,就一定不是一名普通的士兵。
等零全部脱完后,几个地灵把他身边所有的东西尽数拿走,只留下了一件地灵带来的内衣用来遮羞。
“穿上吧。”沙开口说到。
零缓缓穿上衣服后立定在原地,盘算着如果这些畜生冲上来分食用自己的肉体,那自己就引爆藏在假肢中的魔力爆,与他们同归于尽,如果没有,那就应证了自己的猜想,自己就还有与沙周旋的余地。
“哼哼,拿着你的剑跟我来吧,有把剑在身上,总会有点安全感吧。”沙说着,指了指那只抱着剑的地灵示意他把剑交出去。
零没有犹豫,径直走到那个地灵面前,伸手去拿佩剑,不过这个地灵好像并不怎么想给他,这小地灵抱着佩剑一步步后退,口中发出威胁般的低沉吼叫。
“给他。”沙的声音是那样的平淡,不带一丝波澜,但那小地灵听后却愣在原地,两排尖牙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在不断的打颤。
其他的地灵纷纷远离,像是生怕和他扯上什么关系一样。
零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缓步上前,不带一丝阻力的从小地灵怀中抽出配剑。
“跟我来吧。”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团白色物体忽然从其手中飞出,零这才注意到,那团白色物体竟是一只小鸟,这只鸟是一开始趁着大门打开偷偷飞进来的,只不过那时的它身体被雨水打湿,飞行轨迹跌跌撞撞,像是受了伤。不过现在,它的身上变得干燥许多,也没有了起初受伤的样子。
沙拿上手杖,摆摆手示意零跟上自己,进入内屋的书房。
零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剑刃上映射着自己的脸
生命被别人握在手里的感觉还真是令人讨厌啊。
童年的记忆依次从零的脑海中闪过,飞舞的鞭子、扔来的石块、恶毒的语言、慈爱的眼神、与倒下的尸体。
零已经忘记许多许多,但他任还记得,那蒙面的人类,和那坚实的后背……
这该死的回忆,真是让人讨厌。
零把佩剑别回腰间,跨过书房房门,房间的正中间摆着一张长桌,三周围满了书架,书架上各式各样的书把它挤得满满当当,而剩下的一面则是面巨大的彩色玻璃窗,上边印画着圣主救赎罪人的画,不远处还有一个通向二楼的楼梯,但是视野被二楼边缘的护栏给阻隔了。
“你们人类确实厉害啊,这个房间可真漂亮。”沙感叹着,慢慢悠悠的走到长桌前坐下,看向彩色玻璃上圣主铲除妖魔的印画。
雨水不断拍打着窗户发出哒哒的声响,雨滴汇聚流下,让印画看上去有些扭曲,但沙还是津津有味的欣赏着。
“哎呀!抱歉抱歉,看的有点太入迷了,”沙突然回过神来,发现零还站在门口,便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催促着零,“就坐对面吧。”
沙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拿起一杯茶,轻点了一口茶水,“尝尝吧,这里的收藏味道还不错,你们人类不都喜欢这样的嘛。”
零低头看向桌上,在桌上正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叶,之前自己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沙和那只怪鸟身上,都没发现桌上还有杯茶叶。
零看了一眼茶杯,双手托起“您请。”
他轻抿一口茶叶,随即就皱起了眉头,不由的伸出舌头,这茶叶,不知是有些泡过了还是怎么的,茶水中有一股难以忍受的苦涩。
不过沉迷品茶的沙却什么都没注意到。
“哎呀。你们人类真厉害,干树叶子泡水竟然是这样神奇的味道,厉害厉害!”沙放下手中的空茶杯,微笑的看着零,等着他喝完茶叶,“快喝吧,喝完好谈正事。”
零也回以微笑,只好端起茶叶忍着苦涩将茶叶喝完,虽然他很想反驳,我们谈判前不喝茶,那只是摆着桌子上显的正式和缓解口干的。
沙见零喝完了茶,自己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椅子里,逍遥自在的开口说到:“放心吧,只要你好好配合,你所担心的都不会发生,你想问的我也都会告诉你,我也就明说了,我这次来是为了和你们人类合作的。”
“合作?您想怎么与我们人类合作?”零小声附和询问,心中冒出来许多疑问。
“其实很简单,你只需要负责回去说服龙图和我合作,听我的命令直到我成为汗萨。而我们会帮你们清除至上派,推崇平等派。同时在我成为汗萨的时候,我会彻底整治兽族,我们与罗达人从此再无交集。”
沙翘起二郎腿,手肘抵着把手支撑起脑袋,咧着嘴有些期待的说着:“当然,分裂的那天比想象中更早到来的话,我一定会尽全力保证全体龙王军的安全,要是你们有别的要求,我也很乐意答应。”
零权衡着利弊,没有马上回答他,人类城市里平等派和至上派的争斗,从城市诞生之初就一直存在。
人类城市建立的政权理念是绝对平等,城市并不是由一位首领或皇帝所决定,而是由五位至高者、权益殿,以及下放的各各部门构成,这种环形结构防止了任何一派的一头独大,维持着国家脆弱的平衡。
至上派由至高者的中的圣王所领导,这个极端宗教分子推崇人类至上主义,排斥一切非人种族,所谓的绝对平等,也只是对于人类而言。
而平等派则推崇万物平等,最少表面上看来,其他四位至高者属于平等派,但也只是表面上看来而已。
龙王军原本保持中立,但因为至高者们的逼迫,龙图被迫站边平等派。
沙没有等零回答,继续说到:“你是聪明人,你们人类现在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吧,如果你们继续内部分裂,继续内耗,所谓的至高者早晚会倒台,紧接着各地分裂,城邦发动独立战争抢夺资源,而你们龙王军,就是第一个死在前线的部队。而且并不是所有兽人都像我一样爱好和平,说不定罗达人从此就会消失在半夏大陆上了。”
沙直起上身手肘靠在桌上托腮,另一只手中将水壶提的极高,向茶杯中加水:“当然,我也可以告诉你兽人内部的情况,汗萨选举即将开始,其他三个备选这可都不是善碴,如果血当上了汗萨,你们就可以亲眼见到**大战真正的样子了。”
他放下水壶,喝了口茶叶,静等零的答复。
零双手紧握空茶杯,思考这对策。
沙说的没错,人类内部政权几近崩溃,除了兽人,来自海洋的深海族和来自东方的其他人种都在窥视着这片土地,各各城邦都在想着摆脱中央的控制,方便获得更多的利益。
同时宗灵教在各个城市内中起,抢夺着圣教的信徒。
一些城邦领主借着异端审判的借口,一支支圣骑士军团被组建,趁机从其他城邦领主手里抢夺土地。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一些画面在零的脑子里越来越清晰,我想起来我为什么要加入龙王军了。
那些人类,他们离开后,那位拥有无线慈爱眼神的主人,那位主人的手里死死抓着一个徽章,一个龙王军的徽章。
而那位主人,那位慈祥的兽人,永远的倒在了那里……
这一次……就这一次……真的要这样嘛……或许和他没有关系……我只想……
屋外雷声轰鸣,雨水拍打在玻璃上发出连绵不断的哒哒声,茶叶酸涩的回味在零口中越发强烈,双手越发用力,茶杯发出痛苦的悲鸣几尽破碎。
雨,看来还会下很久。
零低下自己的头,一抹诡异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他从未感觉如此兴奋,数年来,他一直接受着死亡率极高的任务,死在任务中没有什么不好,最少死亡之时,就可以与这个可怜的世界永久别过了。
这也许是一个机会,一个复仇的机会,一个与自己了断的机会,那些军中的士兵真的是自己的兄弟吗?
但今天,不知为何,他那段早已尘封的记忆再次被唤醒。
也许跟随沙没什么不好,只要可以……也许可以……
零伸出手不断地抓挠着脖子上的红斑,在他的脖子上留下来一条条红印。
“以龙图与汗萨的关系,怎么会答应一个兽人首领的要求?”零抬头看着沙的眼睛,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脖子上甚至渗出了丝丝血液。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理由啊,亲爱的朋友!”沙一拍桌子,身子向前靠去,一脸的兴奋,“哦,茶杯不能空啊。”
沙打了个响指,茶壶晃晃悠悠的飞向零,为他续上热水。
“让我去和龙图接触,诱导他和您合作吗?”零轻声反问。
“没错!”沙突然提高音量,像是在发自内心的高兴,“我们有你啊!”
“可我并没有答应你的理由,龙王军的将士宁死不屈!”零突然话锋一转,厉声言辞拒绝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的兄弟……”沙说着说着像是要哭出来一样,“我明白的我都明白……那种滋味,同类的打骂,那种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我们其实都一样……”
沙说着把手伸向自己的脖子,轻挠了几下,“来加入我吧,我们是一类的……”
“我们是一类?你又明白些什么!杂种?!异类!?”零一拳捶到桌子上,一旁的茶杯因为震动倾倒,滚烫的茶水将零的手烫的通红,但这却也无法改变他脸上愤怒的表情。
“人生本就痛苦,苦难铸造了这个世界的根基,我们虽无法改变,但我们可以去反抗,去斗争!去让他们付出代价!”沙挥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嘶吼着向世界传达自己内心的不甘。
“既然都无法改变……那还为何要斗争……”零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微不可闻。
“就是因为无法改变!我们才要与这个世界抗争到底!只需你我联手,我们必将打碎那名为痛苦的壁垒,狠狠的踹在壁垒的建造者身上!”沙一把拍在低头丧气的零的肩膀上,语气坚定不移。
“真的嘛……”零双拳紧握抵在膝盖上,抬起头用那红肿的眼睛看向沙。
“别伤心别伤心,即使我们的双亲已被这该死的世界夺去,但你还有哥哥我啊,那些家伙,那些混蛋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家伙。”沙手上的抚摸并没有停下,“就让我们一起,他们都别想安稳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零突然起身将腰间的佩剑拔出横在身前。
他看着眼前站在那里的沙,沙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打湿。
零反手收回佩剑低头单膝跪下,双手托起佩剑向前递去,“我要让他们看到!我要让他们看到我们的愤怒!”
四周的声音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只怪鸟吱吱渣渣的声音。
零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完全陷入了泥潭一样,呼吸困难,四肢脱力冰冷。
但这种情况没持续多久,身体突然像是被一只大手从泥潭里提了出来,从冰冷转为炎热。
眼中的地面开始扭曲,四周尽是燃烧的烈焰,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压在地上,四周火焰翻涌,几只头上长角的小鬼在烈焰中起舞,口中呢喃着远古的咒语。
无数双手从地面伸出撕扯他的身体,想要把他拖入地底……
嘎!!!!!
怪鸟的那尖锐的叫声打破了一切幻像,零回过神来,自己已满身虚汗。
他没有任何动作,跪在那里等待着沙的回复。
沙笑声传入零的耳中。
“好好好,哥哥答应你,”沙接过佩剑,将它放在桌上,随后连忙将零扶起来“赶紧收拾收拾,去兵营带兵去支援龙图!”
“是!”
沙看着零离开的背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只怪鸟扑腾着翅膀在笼子里跳来跳去,沙伸出手指轻浮怪鸟的秃头,让它缓慢平静下来。
好小子,竟然让我来选。
但是为什么?
堕落魔?为什么人类与恶魔的混血怪物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本应该在炼狱山待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来需要好好调查下这个家伙了,如果有必要,那就杀了他。
(笨比智商限制了文戏的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