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盯着夏羽的睡颜。
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强行揉开眼眸弥漫上的困倦雾气。我从床上坐起来。
**的小脚直接踩在冰凉的地面上——然而出乎意料的并不觉得寒冷。
拜此所赐,身体的困意似乎也消失了不少。
“妖精先生?”
我轻声开口,呼唤着那几个小不点的身影。
“““在~”””
从抽屉里,从床底下,从窗帘背后,从台灯的灯罩下,从房间的衣柜顶层。
五只仿佛在童话国度中才能见到的小生物,便蹦蹦跶跶的出现在房间里。
自己身边的床沿上,一个褐色帽子的妖精先生,手里握着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小小哨子,挥着手下起了命令:
“大家~集合~集合~——”
似乎是想做出点威严的样子。但稚嫩的声音怎么听也只能感觉到可爱。
四处蹦跶出来的小生物在地面乱成一团,随后飞快的在自己面前排成一列站定。
“报数~——!”
“一~!”
“饿~!”
“撒~!”
“系~!”
“立正~!向左转~!向右转~!稍息~!立正~!”
地上的妖精先生们摇摇晃晃的跟着命令做着并不标准的动作,最后好歹算是站整齐了。
身旁下命令的褐色妖精,见状也从高高的床沿蹦下——却不知道是不是着地失败的原因,圆润的它在地面上咕噜咕噜的滚了好几圈,直到撞到墙才停下来。
整理好身姿的它在队头站定,对我敬了个并不标准的军礼,说:
“报告司令官~妖精们已经到齐了~”
我好奇的低下脑袋,
“你们,在做什么?”
刚刚才排成一列的妖精先生们又散成一团,纷繁的稚嫩嗓音充斥在房间里:
“列兵式?”
“模拟上下之间的阶级关系?”
“不遵守命令就会被军法处置~”
“社会就是这样的东西?”
“只不过是穿小鞋~”
似乎妖精先生们又开始了它们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长篇歪理。但现在的自己对此并不感兴趣。
打断妖精先生的话,我迅速进入正题:
“魔法少女的责任和义务,是怎么回事?”
妖精先生们聚在一起讨论起来。
良久,绿色帽子的妖精先生站出来:
“……忘记了?”
“有这回事吗?”
“贵人多忘事?”
“妖精先生的记忆只有七秒?”
“毕竟是在社会的海洋中游荡的生物嘛~”
我尝试着弯起嘴角做出笑容。妖精先生们纷纷抱在一起缩成一团。
看来这招还挺有用的——将失落之情丢在一边。
“所以说,是怎么回事?”整理好表情的我,再次问道。
妖精先生们面面相觑。其中的一只妖精先生,歪了歪脑袋:
“看来白色小姐,已经知道了?”
“过去的机密?”
“已经过了保密的时限?”
“明明现在的白色小姐什么也不用做。”
“白色小姐的记忆也只有七秒?”
什么也不用做~什么都不用做~
妖精先生们再次重复起来。
它们似乎完全不打算将什么魔法少女的责任和义务交给我。
正当我疑惑的思考中,妖精先生们还在纷纷攘攘的挤在一起,补充说:
“魔法少女,已经够多了?”
“油水已经被先入行前辈榨干了吗?”
“行业已经内卷化了吗?”
“只能当当实习生,被前辈压榨劳动力了吗?”
“其实只有继承家业这一条路了?”
我仔细想了一段时间,才明白妖精先生们的意思。
简而言之,妖精先生们并没有在我身上放过多履行义务的期望。
现在的自己,暂时是自由的吗。
“““““如果想当实习生,也不是不行?”””””
似乎是看出了我眸子里的疑惑,妖精先生们异口同声的说。
“如果干不下去,回来继承家业也是可以的?”
妖精先生又补充。
继承家业吗……
趁着自己还在疑惑的思考着刚刚妖精先生的话时。
似乎是认为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那我们,就回去了?”
妖精先生们及时向我道了别。
这次的妖精先生们没有说一堆不明所以的道别话语,只是攘攘的相继挤进抽屉里。
话语简洁得甚至让我有点欣慰。不过也有点像是逃跑一样——
逃跑?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把妖精先生们叫住:
“等一下。”
相继涌入抽屉的妖精先生们的身子定住了。
作为指挥官的褐色妖精先生还没来的及进到抽屉里,只是用自己圆圆的小手扒拉着抽屉边缘,想要蹦进去 。
第一个出现最后一个撤退,看来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这么想着,我把那只妖精先生抓在手里。
“白,白色小姐?”
妖精先生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圆圆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说实话,握在手里的手感还算不坏。
这么想着。
我把手中的妖精先生,朝远处的垃圾桶用力一扔——
妖精先生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sora~——”妖精先生嘴里喊着意义不明的音节,在空中蜷成一个球。
随着彭彤——哐当的几声轻响,妖精先生一头砸进了垃圾桶里。
房间又再次安静了下来。
坐在床沿发了一会呆。
看着身边夏羽的睡颜。
睡吧——这么想着,我再次钻进被子里。
……
我喜欢自由这个词。
但自由的概念很宽泛。
准确的说——我讨厌已经被决定的事项。
离家出走也好,拒绝夏羽的承诺也好。认为我逃避问题也好,优柔寡断也好;但自己讨厌被限制。
未来带给人期待感的本质,便是它通向的各种可能性。拜此所赐,自己讨厌的事有很多——尤其是结婚。
如果人生的下半部分需要被别人限制死,那相必也和提前进入坟墓没什么区别。
但不遵守限制的话,那也只剩永无止境的争吵和更多的法律道德问题。
可以说问题从结婚开始就无解了。
但还要明确的一点是——我也很讨厌非纯粹的自由。
真正的自由是需要努力换取,我很清楚这一点。
但如果别人把自由送到你手中,告诉你什么都不用做——那自己也分不出心思去享受这种非纯粹的自由。
不存在不劳而获的果实,这是幼儿园的老师们就教会我们的道理。
将自由自在的外壳剥下。
那些被隐藏起来的代价,究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