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各瓦尔兰帝国——帕尔夏历173年
当猩红之月初临黜黑的天空之时,这座尤各瓦尔兰公国中心的光明大教堂,忽迎来了一列高挂团徽旌旗的银甲骑士。
他们胸前缀饰卡拉卓华红十字,高举绣着以传统希腊十字打底,饰以四朵鸢尾花(圣母玛利亚的代表)纹饰的红色圣十字的旌旗,没错,这正是卡拉卓华骑士团,今夜,漆黑之月已沉,赤红燃烧着的天空预示着一场审判的展开...
位于光明城中样的光明大教堂,那里是光明教会的总部。也是整个帝国审判魔王的宗教裁决所之一。
光明教堂周围,是一队队穿着银白色盔甲的骑士们,他们腰间别着长剑,身上散发着光明气息,走到那里都会有人投来尊敬的目光。
审判的地点在光明大教堂的圣坛上。魔王洛萨被五花大绑,此时的他那两对鬼翼千疮百孔,一张俊美的脸上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也不知道这个半神级的魔王究竟遭遇了什么可怕的刑罚,竟然会变成这副摸样,看样子随时都会死掉。
被押解在大教堂的洛萨,望到的是一座银白色的硕大雕像,上面散发着浓厚的光明气息,犹如光明神的分身一般。身后几名银甲骑士整齐的站着,面对着数名神殿执法官。那几名骑士望着待在大教堂里的十二翼天使,在把人带到这里时,在对方的示意下离开了,接来下的事情,并不是他们这个水准可以知晓的。
在大教堂内布下结界的那一刻,这位十二翼天使怒喝道“永夜之城魔王洛萨,出卖灵魂与撒旦交易,换取金钱与实力,犯下重罪。在诸神的指引下,他的罪行曝光天下。我等依照神的旨意,在此对他进行审判。罪人洛萨,你可愿忏悔你的罪行,乞求神的原谅?”
“呵!吾绝不低头!要杀就杀吧...”洛萨沉吟一声打破大教堂内的寂静。
“狡猾的罪人,还在嘴硬。你对诸神的判决毫无诚意,定是狡诈的恶魔教你和诸神作对。我且问你,你数个月前,是否屠杀了数以万计的无辜居民!你这个怪物!”执法官始终没有任何表情,言辞却是咄咄逼人。
洛萨一听,丝毫不慌乱,用着沉稳但虚弱的嗓音说道:“我是怪物没错。那和我这怪物对抗的你们又是什么?是狗?是人?还是怪物?狗是杀不死我的。能够打败怪物的,只有人类。如果你们是有着人类外表的怪物,那我就是有着怪物外表的人类。”
执法官顿时青筋暴起,面目狰狞的对洛萨吼道:“还在狡辩!请诸神宽恕这迷失的灵魂!我且再问你,你为何要发动那如同地狱一般血腥、残酷的战争?”
洛萨瞥了一眼执法官,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失去了人类的心,那就成了怪物,发动战争的原因是因为上天早就看不惯你们这些该死的圣徒的为非作歹了,直到战争中我遇见了人类,才改变了我的想法,人类...果然是值得钦佩的,我将对方歼灭 一个不留,那些接受命令向我攻击的家伙,我已经把他们杀了……包括接着我要杀的人在内……他们都只是毫无所知,受人利用的普通人……即使如此,我还是能够杀光他们,毫不犹豫,毫不后悔,因为我本来就是怪物。万物众生一律平等,我的刀剑对任何人都毫不留情。毕竟,长生不老你觉得如何?我可是受够了啊。”
执法官沉默了一会之后冷血道:“钦佩人类?我看是崇尚恶魔的力量才对吧。你经受不住力量的诱惑,把灵魂出卖给了恶魔,这才获得了这种力量。现在你仍然不思悔改巧言诡辩,恰恰证明了你不过是一具空空的躯壳,已经完全被恶魔占据!”
洛萨明白了,不论他说什么,对方总能找出些疑点将其放大,他闭上眼睛回想起自己的一生,那个瘦弱的少年曾无数次向神明祷告,祈求着宽恕与解脱。
上百次、上千次的呼喊都没有回应,即便声嘶力竭,噩梦般人生也一日接一日,未曾变化。
少年悟了,上帝是不存在的,就算真的有,也是冷酷无情的恶人,自己的命运只能由自己把握,用这双手举起大旗,用这双手挥舞刀剑,抱着必死的觉悟向残酷的命运发起冲锋。
满身泥泞,他不在乎;支离破碎,他不在乎;
他唯一在乎的是身上的枷锁得以粉碎,过去的恩怨得以了结,但军队的悬殊差距注定此时此刻跪在断头台的人是他,洛萨。
不认同,不甘心,绝不接受这是自己的结局,抱着对施虐者的愤怒、神明的漠视,洛萨接受恶魔的交易,舔舐地上的血迹,魔王诞生了。
难以估计的群众在此被献祭,成就了洛萨的不死传说。
施虐者统统清理,反抗者一一拔除,看着被火焰与鲜血覆盖的大地,洛萨的内心比起大仇得报的**,更多的是难以填补的空虚。这时的他有怀念过过往的人生么,不得而知。
白驹过隙,洛萨的声明狼藉引起初代圣堂骑士—白夜的注意。仅仅一人凭借着智慧,短短几句根本无法形容的精湛布局,策反洛萨的爱人、逼出洛萨的绝招,并予以这位迷失在时间长廊里的少年最后的救赎。那一刻,洛萨确认人类的无限可能性,开心地笑了。
时间在此定格,那一抹鲜红成为那个乱战时代的独有符号,想必会被掩盖在历史的尘埃里彻底消散吧。
本该如此。
然而一次十字军远征,长眠已久的洛萨再次醒来,因为眼前的圣堂骑士后代不得不奔波往来,漫步于刀光剑影中,取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被敌人畏惧,战友也对他敬而远之,除了他的主人。
但是,他不能满足于此。
心中的空缺能由敌人的血肉来填满,可惜只不过一会功夫,席卷而来的空虚再次吞没他的存在。洛萨想要的,他所渴求的是但求一死,再归长眠。洛萨相当任性,这份宁静必须由人类带来,他才会认可,其他一概不接受。
这源于对自己怪物身份的不满,洛萨认为「人类的勇气与信念比怪物的徒有其表要强上百倍。」
于是,洛萨自此在求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过了一会,他看开了,笑了笑,对天使们以及执法官说道:“ 命运已经洗过牌,赌场只开一次,胜负也只有一次,对手是Joker(恶鬼)!那么你是什么呢?嗯?来吧!我亲爱的夙敌,将你的剑插入我的心脏,就像五百年前那样,像那男人那样。”
“哼,就凭你毫无虔诚悔过之意,足以证明你已成为恶魔。若是寻常百姓,在这庄严的仲裁法庭之上,即便清白无辜也总会抱有一份对诸神的敬畏之心。若不是如此,你怎么会如此巧言善辩?”
那执法官看他不再说话,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无,我认罪。”
执法官高声宣判道:“终于停止了诡辩,看来你还有一丝良知未泯。魔王洛萨犯有判世的滔天之罪,罪名成立!现在开始决定其刑罚!”
一桌的几名神殿执法官起身做了感谢诸神的礼,围在了一起。很快,他们就有了结果。
这些人又坐回了桌子,当中那名执法官高声宣布:“只有诸神才知道这罪人的灵魂还有没有被救赎的可能,所以所有的一切都将交给诸神!罪人的刑罚,将由神旨决定!罪人洛萨,你可愿意接受这判罚?”
“请诸神庇佑,我愿意接受这一判罚。”
那名执法官搬来一个华美精致的宝箱,说道:“各种刑罚已经放入这圣箱之中,大天使抽出的纸条中,就将是神的旨意!”
之后,执法官将其高高的举起,大天使将手伸入其中抽出了一张。不一会,一张纸条从箱子中拿了出来。那名执法官赶紧上前,将其轻轻接过,高声念道“神的旨意已经出现!”那执法官打开纸条,说道:“看来诸神并不愿意原谅这名罪人,死刑!即刻行刑!”
负责执刑的死神走到洛萨面前,那是一个穿着灰白色长袍的手拿着暗金色镰刀的家伙,他全身散发着浓浓的死气,“罪人洛萨,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方便过了吗?向上帝祈祷过了吗?准备好我来取你命了吗?”那声音,并不是来自死神本人,而是来自他走出来的空间裂缝。
洛萨咧了咧嘴角,用着虚弱的气息说道:“呵呵...被你打倒也可以,如果是那一天的话,那个黄昏的旷野的话,如果是五百二十三年前的那一天的话,把心脏交给你也可以。但是现在,已经不行了,你已经无法打败我了。能打败怪物的永远只有人类,不是人类的话,不可能的。”
“呵呵”死神暗笑了一声之后,挥动起手中的镰刀,带着一道道残影,整个暗金色的镰刀,如同伸长一般,奔袭而去。与此同时,无尽的死气凝聚成一把灰色的锁链,如同索命的厉鬼,朝着洛萨的脑袋呼啸而去,漆黑的锁链直接袭击他头部,由死气和无数怨灵的悲声凝聚而来的锁链,带着漫天的悲鸣,没入洛萨的头部。只见洛萨的身躯在不断的凋落,只留下被撒旦保护的灵魂,渐渐的,魔躯的暗辉淡化,随着时间的移动,灵魂逐渐崩塌,散落无数的细小碎片,没入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