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要细数我走不动路的原因,大概是有很多的。我已经好久没有正正经经地去书店一次了,这可以算其一,但更重要的则是我从大学起看到现在的长篇小说终于出了新书。我已经期待它好久了。
我直奔儿童文学区的同时,她却有些迷茫。她显然不常来书店,也不知道进来之后到那里大约能找到一本自己喜欢看,可以消磨时间的书,最终只得跟着我到了童书区。看到地板上坐着的零零散散的小孩子,她大概有些害羞,“你来这种地方真的好吗?”她捂着嘴小声问道,“这里可都是才几岁的小小朋友啊……”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要是受不了你就去外面等吧。”
“欸,怎么这样啊……”虽然满脸的不情愿,她还是跟上来了。
走到儿童文学区的最里面,我终于在高层的书架上找到了它。这已经是第三十本了,而之前的二十九本我家里全都有,算是我收藏的最完整的一套书籍了。我从挤得满满当当的书架上抽出它,另一只手则护着其他书不被一起拉下。它包装得很严实,只有买下来才能够观看。我叹了口气,以前很多书店就算是刚到的新书也会有打开的几本专门给人先读读看的。
既然它不让我当场看,那我还不如买回家去好好拜读。最近许多书店都没有书店的氛围,嘈杂得不得了,还有小朋友在里面横冲直撞。于是我拿起书就往收银台走,她则在一直紧跟在我的身后。她看着我付账,然后走出书店。
“就……就走了吗……不在里面看一会吗?”
“也可以,但是里面不消费就没有座位,只能坐在地上。而且里面也蛮吵的。”我如此回答她,然后想到了什么似地冲回了书店里,去寻找一本应该很适合她的书。
“法国文学……经典名著……啊!”我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译林经典的《茶花女》,递到依旧跟着我的她的手上。
“把它买下来吧,还是也要我帮你付?”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这本书,估计听说过,却一点也不了解它的内容,“这本书很好看吗?”走到收银台,她问我。
“算是吧。不过更重要的是,它很适合你。”
“哦……”她仍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来,“那我就相信你好啦。”
买好书,我们便又去找地方吃饭。因为在书店里消耗了时间,所以商场里的人流也集中起来,向着各种各样的饭店去了。她指着一家家饭店门口的长龙,大大地叹起气来。“我本来想去这家的呢……这家也行呢!”她抱怨着,无奈与我返回了相比之下还算空旷的肯德基里。
大约是闻到了炸鸡的香味,她一下子又兴致勃**来了,之前的不高兴也一扫而空。她坐到我的旁边,对我手机屏幕上的点餐界面指指点点的,说这个要吃,那个也要吃。我实在记不住她那么多的要求,就把手机直接给了她,“你自己看着点吧,别吃不完就行。”
她很兴奋地接过手机,就像接过自助餐的餐券一般。也不知道她在手机屏幕上点击了多少下,反正最终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只有六十多元的账单,还挺便宜的。
付完之后,她便又匆匆下去等着了。说是人不多,但一楼也完全坐满了,只是我们所在的二楼还剩下了一些位置而已,绝不可能那么快就轮到刚刚下单的我们的。而既然她一下子回不来,我就打算先看看她到底买了些什么东西,居然能控制在这么低的价格。肯德基我也经常来的,而我一个人吃饱就要个三四十块,更别说再加上一个这么能吃的她了。
很快我就发现了原因——账单里满满都是买一送一的选项,炸鸡也好,饮料也罢。她倒是个会省钱的家伙,吃的汉堡也是最经典的有优惠券的款式。也许她会是个很贤惠的妻子,我突然这么想到。
她确实是过了好久才回来的,还一上一下跑了两趟。我原本准备阻止她再跑一次,自己去拿剩下的那些东西,却被她拒绝了。她说着:“已经让你付钱了怎么好意思再叫你去拿呢?”然后就又跑下去了。
两个餐盘都摆得满满当当,我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能吃完这些。不过我想,我早饭没怎么吃,还和她一起逛了这么久,而她也是食量很大的家伙,大概是没问题的吧。我又想起,当初我们一起吃的第一顿饭就是在肯德基里。她那时候又无助又饥饿,吃什么也是任由我来挑选,一幅很胆小,不敢妄为的样子,而现在的她则完全变了一幅模样,爱笑,总是被我欺负,还习惯性地担心过度。才不过一个多月而已,从我们十二月初的相识到现在,其实才不过一个月而已。直到我正式入职之后,之前她还有些胆怯,她才完全放开,开始向我展现独属于她的魅力。也是直到那时,我才了解到她是多么一个闪闪发光而又可爱至极的家伙,而这也狠狠打了我对她第一印象的脸。
正大口吃着汉堡的她满脸油光,“你在想什么呢?赶紧吃呀。”
“我在想比这些更好吃的东西呢。”
“诶,是什么啊?”
“要是硬说的话,大概是云朵棉花糖吧。”
(3)
吃饱喝足之后,我们还在肯德基做了短暂的停留,直到一点才踏上前往羽毛球场的旅途。下午一点正是体感温度最高的时候,而今天本来温度就很高……现在则大概已经超过十度了。于是她就急不可耐地脱掉了外衣,露出充满青春活力的运动装,看上去还稍微有点专业。
“喂,一会就要进地铁了……”我无奈地提醒着她,还要跟上她快得离谱的脚步。
“没关系啦,没关系啦!”她摆着手拒绝了我的好意,然后把外衣围到自己的腰部打了个结。
那件穿在里面的运动装很薄,但给人一种很保暖的感觉,而我也因此得以窥见她真实的身材。最近都是冬天,所以她穿得总是很严实,而尽管是到了我家里,因为我那该死的不愿意开空调也不愿意开取暖器的习惯,一件衣服也没从她身上剥下来。现在是我的机会了!我在内心这样呐喊道,然后以尽量不让她发现的目光,打量起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说实在的,她的身体其实并不像被各种厚重衣服包裹时看上去的那样贫瘠,甚至还意外的“有料”。等红绿灯时站在她的右侧,假意留心完全挨不到边的车辆,实际上目光全部在她的身上打转。我看到她微微隆起的胸部,为脖颈上雪白的肌肤而痴迷。而哪怕我都觉得自己的目光有些过分,有些变态了,她却依旧没有注意到我的行径,只是焦急地看向正前方,看着那红绿交错的方向。
绿灯亮起了,而我还在沉迷,直到她已经远离也没有回过神来。走到马路当中的她发觉我被落在了后面,急忙小心翼翼地往回跑,“怎么了?”她很关切地盯着我看,询问着。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了,身旁那个属于她的幻影也瞬间烟消云散。我居然是这么一个喜爱宠溺于幻想之中的人吗?一边跟着她往前走,我一边这么想到,不过或许我早就应该注意到这一点了。每一个人,每一个人我曾经爱过的人,都在我的心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尽管我没有察觉,但她给予我的美好,也足够资格成为一种幻想了。不过,我还不想,不,是一点都不想把她变成幻想。她要留下来,哪怕是为了我的私心,为了我的欲念,也一定要把她留下来。只要不会伤害到她,对她做什么事都可以……
因为还在想自己的心事,所以我走的很慢,到了马路中央的时候,绿灯已经只剩下几秒钟的时间了,小转弯的车辆们也蠢蠢欲动。她见我还是那么磨蹭,干脆就拽着我的手跑了起来。说实话,我真担心她会在路上摔一跤。
“跑那么快干什么,很危险的好吧。”重新回到人行道上,完完全全回过神来的我斥责道。
“可是,我们不能耽误别人的时间呀……”
她说这话倒也没错,我们要是慢吞吞地走,就会挡住旁边的车辆。这么说来,她还真是一个喜欢为别人考虑的人,不过,大概我自己也是一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