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中学的开学第一天,灰色的天空。
所有学生心情都很兴奋。谈论着,嬉笑着,推攘着。
“烦死了。”
一位少年低头慢慢走着,额前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他也已经无所谓了。
为什么要有所谓呢,少看到些东西反而清净。
“我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生活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没什么值得令他在意的东西,所以行尸走肉般的过着日子,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一切,都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左脚刚踏上教学楼台阶的那一刻,他停下了,仔细的嗅了嗅这一片空气。
“这个味道是……”
他转身走向别处。
看着面前的校舍。
“这栋楼也差不多该拆了吧。”
上楼后,在一间教室的门前,抬头看了看门上的标签
“音乐部”
打开门,就像旧胶卷拍下的已尘封多年的老电影。一件空荡荡的教室,墙角处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似乎很长时间都没人来过了。
他回头准备离开。
“等一下。”
一道微微含杂着电子音的声音传来。
少年转身,一位少女站在他面前,似笑非笑,头发被轻轻吹动,泛黄的胶卷开始一点一点的充斥了颜色,少年躲在刘海后的眼睛睁大起来,眼神几乎相同的两双眼睛对视着。
“这个学校的学生们似乎不太喜欢音乐呢,你想加入吗?”
“没兴趣。”
“这样啊。”
少年看到少女左边长长的的鬓发末端是齐的,并有着烧焦的痕迹,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
“那你能帮我募集成员吗?”少女的眼神没变。
反正我也没事干,与其这么空虚:“放学再说吧,试试。”转身准备离开。
少女忙问:“你的名字。”
少年没有回头,反问一句。
“我的名字是,音零。音乐的音,大写数字零。”
少年只是侧过头,斜着眼睛看少女:“风烈,大自然的风,火焰的烈。”回过头,离开了。
回到教室,风烈才发现自己从刚开始手就一直插在口袋里。
“切,这个习惯改不掉了吗!”
心里又忽地一想:为什么我会在意她呢?
放学后,他又站到了音乐部门前,音零刚好从里面打开门,风烈愣了一下,然后说:“走吧,先找我认识的。”
第一站——击剑部。
风烈对指导老师打了个招呼,那个老师回头大喊:“光雨,冰洋,有人找你们。”
从众多如克隆一般的人群中,有两人脱下了头盔,其中一人甩了甩头发,看见风烈,走到他跟前:“哟,少年,你要加入击剑部吗?”
“光雨,你问我第62遍我也会说不。”
这时,冰洋缓缓走来,用他冷艳的眼神看着风烈。
风烈向他们说明来意后,两人同时回答不愿意。
“没要你们真的加入,占个名额而已。”
光雨和冰洋对视了一下,光雨将两手一摊,示意“好吧。”
风烈扭头一笑“真好骗。”
第二站——学校画室。
敲门却没人开。
风烈自言自语:“应该在的吧。”又对音零说,“你等会儿。”自己走进去。
不一会儿,一位有着王子气质的人站在音零面前,握住音零的手,单膝跪地,亲吻了一下音零的手背,然后右手抬起,只一抖,一朵玫瑰花出现在少年手中,他将花塞进音零手里,放开手站起来:“小姐,您需要什么?”
音零并没有过于惊奇,只是微微一笑:“能加入音乐部吗?”
“没问题。”说完少年回到画室。
风烈走出来,问道:“人数够了吗?”
“还差一个。对了,你怎么让他出来的?”
风烈回想起刚才:
“喂,外面有位千金小姐找你。”
少年眼睛一亮。
“那个不重要,去找下一个吧。”
“刚才那个男孩叫什么。”
“风鸟。”
这一站,只是普通的教室。
“银光在不在?”风烈向教室里的一个学生打听。
“回去了。”学生看了看风烈和他身边的音零,觉得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学生,傲慢的走了。
星辰中学有着一条闻名遐迩的坡道,从大门一直通向校园深处。春天,万物苏醒,树梢泛着浅浅的绿,带来无尽的生机和希望;夏天,树林阴翳,虫声阵阵,充斥着夏日热情奔放的气息;秋天,丹桂飘香,金色的叶子驱走这条灰色水泥铸成的道路的寂寞,洋溢着幸福与温馨;冬天,银装素裹,雪花每年都会来装点这片已没有美感可言的地方,象征着一年的结束与新的开始。无数毕业生都会为了怀念这条坡道,带着自己心爱的人,手牵着手,从坡道的这一头,一直走到那一头。就好像宣示着:我会陪伴着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坡道旁,音零捋了捋裙子,坐到一棵树下,风烈则是靠在树上,啃着手指,透过眼前的头发望着前方,过了会儿瞳孔有向右下方的音零看去,之后又继续看着行人。
“你好像每天来的很早。”
“因为……”音零低下头,头发遮住了下巴以上的部位,轻声说,“我不用上课。”
“成绩,太好了吗?”
这家伙和我不是一路的呢,还好没跟在她后面随便加入什么音乐部。
“算是吧。”
果然不是一路的呢。
“我先走了,家里有人来接我。”
她站起身走开了。
留下的只有一片寂静。
风烈也站直身体,准备离开。被刚刚结束训练的光雨追了上来
“那个女孩是谁?”
“不清楚,刚认识。”
“漂亮得不像人类。”风鸟也来了。
“是吗?”
光雨见气氛不对:“这次周末,去我家看一件新东西吧。”
“看心情。”风烈加快了脚步。
另两人停了下来。
“那家伙,过了一年还是没变呢。”
“发生了那种事,要是你也这样。”光雨忽然想起了刚才他和冰洋的对话
“去多和他说话?开玩笑,那个像死人一样的人。”冰洋面无表情的说着。
“看见刚才的女孩吗?说不定是他女朋友呢。”
“虽然我觉得不可能,但如果是,那就更没我们什么事了。”
“看来不是呢。”光雨心想。
第二天。
下午第二节课课间,风烈看见贴在课桌上的课程表
音乐课。
他立刻趴在桌上闭上眼睛。
其实,其他课,对于风烈来说闭眼睛只有时间的早晚而已。
耳边传来同学的对话
“喂,听说了吗,这次是个美女老师哦!”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
这些只是让风烈挪动了一下而已。
朦胧中听见一位女性的声音
“今天是第一堂课,就让大家自己展示吧,大多数乐器这里都有,会一点的同学不要谦虚,上来表演。”
乐器啊……
那就是钢琴了吧……
钢琴……
脑海中闪过几幅画面:少女,钢琴……
又有声音传来
“为什么你叫风烈呢?”
“这个问题太好笑了吧,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叫……”
风烈突然惊醒,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桌面:那个名字,那个名字,我怎么记不起来,她的名字。
“那边的同学好像精神起来了呢。”
面前是一位面带笑容的年轻女老师。
全班同学笑了起来。
“会什么乐器吗?”白老师依旧是那样的微笑。
“白老师,别管他了,他只会睡觉。”一个声音喊起。
作为回敬,风烈没有理睬那个声音,只是平和地说:“钢琴。”
全班一阵惊呼。
又在一片寂静中,风烈走上前,左手轻轻抬起钢琴盖,坐下,手指缓缓落在琴键上,接下来就是一段流畅的钢琴声。
整首曲子音调忽高忽低,就像大海的波浪,时而冲上海滩,时而退回远处,那种淡淡的忧伤,就是在观看潮起潮落时被激起的那一道道名为回忆的涟漪。
风烈的余光中,看见教室最后的窗户那里有着一个身影。
音零?
对了,她是音乐部的。
身影在歌曲结束的那一瞬间离开了。
风烈那双训练过的眼睛中,隐约看见了身影消失处有几点晶莹飘落。
放学了,风烈一再的对自己说自己只是实在没事干才去音乐部的。
这时候只有音零。
“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了。”风烈推托着。
“随便吧。”
这句话反而让风烈很不自在,只好留了下来,同样坐在另一个箱子上。
“箱子上脏的,不介意吗?”音零翻着手中的书,头也不抬。
“小时候经常这样,习惯了。”
风烈习惯性的向后靠去,谁知箱子很轻,根本撑不住,他失去平衡向后倒去,伴随着箱子的“噗噗”声,和“哇……”
“小心。”音零慌忙放下手中的书,伸手去拉风烈,却反而被拉了过去,身体扑向前,跟着后面一起倒下。
“哟。”门哗的一声被拉开。光雨站在门口。
从光雨的视角:
音零伏在风烈身上,双手搭在他的胸前,两人互相对视……
“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音零扭头回答了他。
“那……这是什么情况?”光雨挤出一个笑容。
“没什么,摔倒而已。”她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顺手将风烈也拉起身。
好成熟啊,这种事居然这么简单就解释过去了。风烈开始对眼前的少女多少有了些看法。
“现在我去一趟学生会,你们要陪我来吗?”
“还得有指导老师啊!”光雨从学生会出来之后一直在抱怨。
“谁有办法?”风烈随口这么一问。音零下一秒就指着他。
“为什么?”
“你的音乐老师,白老师。”
“我和她又不熟。况且,别让我和老师打交道,我不习惯。”
“好吧,那……”
“行,我去吧。”风烈打断了她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很不希望听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反正又不是什么难事。
“风烈?你……”光雨对风烈的反应很惊奇,他应该是能少管点事就少管点事的人,现在却主动揽下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事。
但他还是没能说出那两个字“变了”
“不,音零,周末有空吗,去我家看个东西,音乐部的其他人都会去。”
“嗯。”
周末,风烈来到光雨家门口,光雨的家是栋高科技豪宅,无论里面还是外面汇集了众多最新的高科技产品,原因就是他的父母的工作。一旦有新的产品产出,作为试验性能,最先在光雨家投入使用。
风烈将手指按在大门上的接触屏上,装置收到感应,一个扫描仪伸出,风烈将眼睛贴了上去,然后说:“风烈。”门应声打开。
“其实风烈完全可以打个电话给光雨让他开门。”风鸟在光雨的房间里觉得奇怪。
“那家伙说,只有这样他才会有点以前的感觉。”
“以前,风烈是做什么的?”音零问道。
“如果他本人不愿意说的话,就别问,我们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曾经受过一次创伤,很严重,到现在伤口还在。”
风烈走到屋里后,一位身着女仆装的小姐微笑着说:“少爷在等您,这边走。”做了个这边请的手势。风烈眯着眼睛,笑着:“谢啦。”
跟着女仆后面来到光雨的房间。风鸟,冰洋都在这儿,音零也在,还有……
“银光!”
“风烈,银光同意加入音乐部了。”
光雨站起来:“走吧。”
在密道里,开了一道道锁,输入了一道道密码。
“喂喂,这么隐蔽,光雨,我没猜错的话你要我们看的东西应该算得上国家机密那个级别了的吧,而且,你似乎瞒着家里。”
“真不愧是风烈,推理还是这么强。”
“切,这算什么啊,说正经的,被发现了我们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了。”
“你放心,我们只是一群孩子,这一点不要忘了,而且所有问题都处理得很好。”
“国家机密会这么轻易的让一个小孩子弄到手?”音零问道。
“应该是属于还未向国家汇报的那一类,所以光雨才会这么简单弄到手。”风烈解释着。
“答对了,但其实是造这个东西的人不希望我们回报给国家。”
来到最后一道门前。
“做好心理准备。”
光雨输入密码后,门缓慢地开了,里面的庞然大物跃入六个人的眼帘。
银光惊叹:“这东西怎么大得这么……”
“因菲尼蒂,这就是这东西的名字。”光雨抬头指着塔尖说,“那里会释放强大的能量,就像它的名字,如果这个投入使用,能源危机将成为过去时。”
“永动机?”
“已经很接近了,所以,它是永恒的。”
“那为什么不投入使用呢?”音零也看着塔尖。
“考虑到后果吧。”风烈猜测道。
“什么后果?”
“谁知道呢。”
“我们来体验一下光的温暖。”光雨按下了手表上的一个按钮,“不用担心,会有屏障打开,只不过我们看不见。”
塔尖开始闪耀起白色的光芒,一股暖流流遍所有人身体的每个部位,音零感叹了一句:“好舒服。”
没过多久,光芒开始变得耀眼,塔释放出了高强度的能量,六个人下意识的挡住眼睛,风烈喊道:“光雨,屏障没有打开!”
“糟了。”
更强的能量释放出来,灼烧着六个人的皮肤,贯穿了他们的身体,已经来不及关掉开关,风烈以外的所有人都倒下了,即便这样,他也很艰难的支撑着。
已经快撑不住的时候,塔尖的光芒消失了。
风烈放下手,惊愕的看着塔,回头看着身后的五个人。不久,他们醒了。
“做了一个梦吗?”
“不,你们确实昏了过去。”风烈很清醒,“没有哪儿不舒服吧。”
大家摇摇头。
“那快走吧。”光雨很快的打开门,大家跑离了这个地方。
“塔被设定为启动三分钟后自动停止,风烈还真不简单啊,也许因为曾在那里的原因,他忍耐住了。”光雨边跑边说。
“那屏障为什么没有打开?”冰洋质问光雨。
“这个我暂时还无法解释,但我可以把我的猜想告诉你,先走吧,去学校。”
六人借社团活动回到了音乐部的教室,风烈好奇地问:“音零,你为什么会想重建音乐部呢?”
“为什么呢?”音零抬头看着天花板,“只是想唤醒人们心中的光罢了。”
“哎?!”这么科幻小说式的理由大家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听到。
“这个世界,人们的内心开始变得越来越黑暗,只是为了利益而生存,后来我发现,虽然人与人之间语言不通,但在音乐方面,人们的审美是一致的,我想用音乐去感动那些人,让他们回到最初的美好形态。”
“厉害!”光雨赞美了一句,“好了,我针对刚才的事说一下我的猜想。因为因菲尼蒂的屏障是在他启动的瞬间自动开启,如果排除有人更改程序的话是不可能让屏障不开起的。”
“为什么排除有人更改程序?”风烈啃起了左手大拇指,低头,同样是透过眼前的刘海盯着光雨。
“密码我爸妈都不知道。”光雨纠正道,“而且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是责任。我继续刚才的话,所以我做出推断有人在暗中通过某种方法阻止屏障打开。”
“有谁告诉过别人我们今天来干什么?”风烈问道。
大家都摇摇头。
“那个,我和朋友聊天时说了一句‘看东西,很神秘的。’”音零的声音。
“那个人是谁?”
“学生会主席。不可能是他,只是个学生而已。”
“那,音零,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说说我的推理。”
风烈站了起来:“先让你们看个很有意思的东西。”说完微笑起来,竖起左手食指,一束火苗燃起。
“魔术?”音零盯着那书火苗问道。
“不,应该是能力,我猜会不会是受到那个照射的影响。”风烈将手指收回,火焰熄灭了。
“所以,我猜想,那个人会不会已经有了某种能力能够阻止,因此,那个人即使是个学生也不奇怪,也许他早就准备好借此机会杀了我们,虽然不知道我们跟他有什么仇,但他好像失算了呢,我们没死,反而有了能力。”
“能再贴近现实一点吗?”音零忍不住了。
“我也想啊,但别的都行不通,这是理性逻辑思维。”
“这件事我们别去告诉任何人,由我们自己来解决,谁都不想摊上麻烦吧。”光雨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时表情严肃起来,“风烈,是谁做的这种事由你来找吧,相信你一定能找到。”
“你怎么知道我敢不感兴趣?”
“答案都写在你脸上了。”光雨很快的回答了他,“大家都来帮忙行吗?这牵扯到大家的利害。”
“嗯,音零笑了起来,点点头。
银光和风鸟也微笑着点头。
“我无所谓啦。”冰洋面无表情的回应一句。
“啊~啊,光雨,大家还是这么难拒绝你的话呢。”风烈微笑着拍着他的肩膀
此时已近黄昏,初春的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教室,投在六个人的身上,音零慵懒的趴在桌子上:“光就是这么温暖呢!”
她又闭上眼睛,嘴里念着:
“不要,
不要吵醒我闭上眼睛依然的梦境
我爱着,我将爱着……”
“这是……”光雨想了一会儿,“什么诗?”
风烈接了下去:
“在爱的回忆中
死去——
假若生命能再
如那花开的四季
渴望着,渴望着
生命的轮回。”
“风烈你怎么也会?”
“总觉得小时候和谁一起看过,但太遥远,想不起来。”
“风烈,你也很神秘呢。”音零用感兴趣的眼神看着风烈。
“算是吧。”他附和了一句。
“大家……也都聚在这里了嘛!”
“难得的风景啊,好久不见了。”
“从今往后又要请多指教了。”
“啊,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