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s.6 天神山之旅(五)

作者:泛二式 更新时间:2020/11/11 23:21:14 字数:4023

秦亦叶保持着将起身而未起的姿态,手中木刀架于神田宗司颈脖前,神田宗司稍退几步,秦亦叶方才缓缓站起,将刀向下抖振,横置刀身,高举一振。

而后她恢复自然体态,俯仰之间,又将木刀像是入鞘一般用左手提握,细细回味刚才挥刀时的一瞬。

那种停滞一般缓慢的感觉……

“好剑术,我想这不当是野剑吧?”

“只有散招,不讲套路,我想,称之野剑也无可非议。”秦亦叶收回思绪,将木刀抛还给神田。

事实上,这招像立合而又像居合,但又两不沾,且起手姿态架势也并非自然体态,称之野剑确也没错。

“在我看来,这更像是一种归纳总结后的推陈出新。”神田宗司接过木刀,用右臂臂弯夹住,拉开神社的木门,将木刀倚在门旁。

“过誉。”秦亦叶回头与夜耀星河对视一眼,两人上前几步,踏入神社。

神社内部超出秦亦叶想象的整洁、干净,内部空间大概能够容纳十个成年人。顶棚上画着一副表现白鹭山脉的水墨山岳图,画中某座山峰的山顶上有着一尊双目赤红,周身云雾缭绕的巨人。

红色的瞳孔……看来离真相不远了。

巨人操纵风雪、巨人将身着羽衣的人送至人间、村民们听从身着羽衣的人的命令、身着羽衣的人将村民杀死……秦亦叶按看古典绣像的辨识方式,勉强认出了几个场景。

“在我们开始谈关于二位的来意之前,可否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千叶小姐。”神田宗司在神社深处的祭坛前站定回身,祭坛上摆着像是祭器的铜镜、酒壶与用黑布蒙起的物件。

“乐意至极。”

这不会是个送命题吧?

“你认为,剑术是什么?”

好家伙……

秦亦叶直视对方的眼,试着从中读到什么,但神田宗司的眼中只有质询与审视。

她了然,说谎无用。

“……杀人的伎俩。”

神田宗司沉默着转过头,而后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秦亦叶:“传你剑术的那个人如是教导的吗?”

“是的。”

“那么,我正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不过在那之前,二位请说明来意吧。”

“主要是请问有关天神大人的神话,与这张照片。”秦亦叶拿出铝盒,取出那张富有年代感的集体照。

“只是……”夜耀星河上前指向照片中的小宗,“我觉得这个孩子有些像你。”

神田宗司长长吁出一口气,而后道:

“这便是命数吧……不错,这孩子是我。这张照片应该是六十年前与同学和老师所影。可以给我看看这盒中其余人像是什么吗?”

“是近年失踪者的人像;如果我没有记错,关于神隐事件的报道里面那个生还的孩子……”秦亦叶将铝盒递给对方。

“其中那个生还的孩子就是我,照片内的其他孩子与实里老师全部被天神大人带走,而并非是像外界报道的简简单单的失踪。”

“天神大人是真实存在的?”

“没错,天神大人指的是白鹭村的一般村民所信仰着的巨人。它拥有操纵寒气的能力,降临时会带来暴风暴雪。”

“也就是说……两次雪暴,都是召唤天神所带来的影响?”

“是的。”

“那……请问召唤天神的具体仪式?”

“人身御供,将活人作为贡品,在天神的小道上吟咏祝词,吟唱召唤天神大人的咒语,将祭品留下后速归——若是贡品有幸,便可作为天神大人的御使回来——在民居静候,若几日风雪都不散,便吟唱送离天神大人之咒。

“也有文书记载说死祭也是可以的,但需要很多祭品,数量大概需要二三十人,而活祭则只需要一人足矣。”风呼啸着拍打木门,发出咔啦咔啦声,天气仿佛冷了几分。

“这样的话,请问一般是由谁主持呢?”

“一般是由神田一族的人主持祭献,但也有时由天神的御使主持,天神的御使们会用富含不可思议魔力的歌声来吸引人们前去,而且他们的歌声便足矣进行仪式,可以代替全部的祷词与咒文。”

“是通行歌?”

“这我却是不大清楚……如果我的记忆还可靠,那么唱歌的御使多半是实里老师——去年我为了将他们带回人世,于是再次进行了仪式,却只带回了两个御使与五个孩子的尸体。她只是为了孩子们在不停咏唱着摇篮曲……这样不停的唱下去,今年天神大人也会降临,而且就在这几天。”

“我明白了……那么,您需要我们帮忙的事情就是解决这件事情吗?”

“正是如此,这虽是不情之请,但还是希望两位可以协助我阻止仪式。”

【主线任务变更:阻止仪式】

那我有什么办法嘛……

“我们会协助你的。”

“多谢,两位的帮助我实在心怀感恩,只能提前赠上一点薄礼,以表感谢。”神田宗司揭开黑布,黑布下是刀架台与一张长方形的符咒。

神田宗司将符咒递给夜耀星河,又双手各持刀架台上所架之物一端,以捧状递给秦亦叶,秦亦叶接过。

漆黑色的革质刀鞘质感颇为平顺,与刀镞相接处铭着星渚二字,刀柄复古而便于持握,没有刀镡,是典型的御神刀。

【名称:御神刀·星渚】

【类型:武器】

【品质:精良】

【攻击力:强】

【属性:风】

【特效:对神话生物与邪灵造成额外伤害】

【是否可带出本模组:是】

【使用需求:格斗专精Lv.2】

【备注:天神神社的御神刀,由不知名钢材打造,虽硬度韧性颇强于凡刀,但本不是用于挥斩之器。在无数次祭献的凌冽寒风中打磨开锋,也便为刃物】

“繁星流动的痕迹,天空中交织出祈愿。”神田宗司平静的叙说这把刀的寄语意蕴。

“这……不太好吧?”秦亦叶还是知道御神刀的含义与其价值的。

“没有什么不太好的,我至今无子无亲,没有人继承天神神社的神主之位,待二十年过后,这神社也会被变卖……”神田宗司的语气很轻,就像是在谈及一件历史上的小事。

“…那么,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已经变为天神御使的实里女士吗?”

“她只是依靠着本能在不停歌唱,如果要让她停下来的话……”神田宗司转头看向木门,“我想只能是,让她永眠。”

“我明白了。”

“天神的御使极其惧怕火焰,如果燃到心脏,转瞬便会死去。”

秦亦叶听罢,转头看向门外,门外此时此刻竟是突然开始下起了雪,白色的晶莹还未落地,便降下了洁白的鹅毛。

“这雪不对吧?”夜耀星河走近看了看。

“我想是仪式已经开始了,请与我一同前去购置些许登山用具,现在就该上山了。”

————————

白雪皑皑的雪山林海屹立于眼前,透过雪隙林缝,所见六个孩子与一位女子正向着秦亦叶招手,让开一条通向雪山的深处的路,邀她通过。

幻觉幻觉幻觉幻觉……

秦亦叶在心底不断重复着这个词汇,追着前方两人的步伐,重新登回山顶,乱舞的雪花与狂放的怒风遮蔽她的视野,蒙蔽她的听觉,周身全然已无知觉,只剩下冰冷刺骨的锥痛。

天神的小道入口被冰雪巧妙地隐藏了起来,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而方位则仅在林中小屋不足五十米处。

洞窟内部没有寒风,与洞窟外的冰天雪地相比略显温暖。走进洞窟的秦亦叶远远听见深处传来的嘹亮的女声,朝里走几步,一个宽广的圆形空洞。

“通りゃんせ、通りゃんせ♪(通行了,通行了)

“ここは冥府の、细道じゃ♪(这是冥府的小道)

“鬼神様の、细道じゃ♪(这是鬼神的小道)

“ちょっと通して、下しゃんせ♪(轻轻通过 到对面去)

“贽のないもの、通しゃせぬ……♪”(如果没有供品 就不能过去)

在洞窟的深处有着石制的佛堂,以木质大门与过道隔开,在佛堂前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男女老少的尸体,这些尸体想必就是那些下落不明的人。

“真是凄惨啊。”夜耀星河难得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他无论调查与行动总是沉默着,秦亦叶怀疑,将他绊倒都不一定能够让他发表意见。

“的确……”秦亦叶走近翻动尸体,最引人注目的是胸口的巨大爪痕,还有被啃食的痕迹……

【专精提升:探查Lv.2】

虽然提升了专精等级,但是还是后悔没有把和谐系统的马赛克之类全关了……

秦亦叶忍着不适,将尸体放回原处。

“要进入佛堂只有这一扇门,从歌声来判断,实里老师多半就在里面了。”

神田宗司话音刚落,佛堂内嘹亮的歌声越发清晰,很显然,声源在往秦亦叶这里移动。

“この子の七つの、吊いに♪(为了凭吊孩子 七年忌日)

“供养を赖みに、参ります♪(想要供养而前来祭拜)

“逝きはよいよい、还りは怖い♪(活着还好 死后生还就很可怕)

“怖いながらも♪(虽然觉得恐怖)

“とおりゃんせ、とおりゃんせ♪——”(通行了,通行了)

歌谣最后一句结束,戛然而止,秦亦叶取下冰镐,星渚需要斗殴专精Lv.2,暂时没法使用。

木质的大门发出吱呀一声响,黑发蓬乱纠缠,污垢板结,褴褛的衣衫,乍一看确实像一个皮肤惨白的人类女子,但无论是尖利的獠牙,凹陷在眼眶的布满血丝却没有瞳仁的眼球,尖爪状的手掌都在提醒秦亦叶,这并非人类。

那包裹着对方的死灰色的枯槁皮肤如同橡胶一样绷在裸露的骨骼上,溃烂的双唇流出汩汩鲜血,脓液遍布的全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腐臭味。

【名称:温迪戈】

【等阶:精英】

【能力:

寒风中的捕食者:物理攻击效果对其只造成一半伤害,法术攻击伤害减免20%,不承受冰冻伤害;对活物造成伤害额外增加对方生命值的2%

同类相食:食用类人生物尸体时根据进食量回复对应生命值

冰雪消融:遇到火焰时因本能表现出畏惧,对其造成的火焰伤害增加75%】

【备注:这便是所谓的天神御使】

它发出了怪诞而无以名状的吼叫,从尖锐程度与音量大小来看,这是一种战斗前的怒吼。

它向后稍蹲,然后如巨石滚落一般直撞向秦亦叶,秦亦叶侧身躲开,温迪戈的左爪径直插入石壁,就如水果刀切入果蔬一般轻松。

她挥动冰镐用鹤嘴凿向温迪戈的侧腹,鹤嘴落在对方的身上,刺穿了表皮与些许肌腱,随后便无法再深入,留下一道略浅的伤口,几滴污浊的血珠顺着深灰色的鹤嘴滑落。

这一下怕是百分之二的生命值都没有损耗……

温迪戈右爪猛然抬起,趁着秦亦叶尚未将鹤嘴拔出,旧力已尽,利爪撕裂空气带起一阵劲风拍向近在咫尺的秦亦叶。

“砰!”一声枪响,温迪戈右爪爆起一团血花,火器的爆响与弹丸击破肉体的声音几乎同时传来,右爪生生滞在半空,原先未拔出的鹤嘴所刺入的侧腹暴露在秦亦叶的眼前,没有一点防备。

“————!!!”难以名状的怒吼。

秦亦叶左脚后撤一步以便发力,右手紧紧握住冰镐,左手掌心向前,五指朝下,掌根发力抵在冰镐柄端,腰肢一转用尽全身气力拉动冰镐,冰镐在温迪戈的侧腹拉开一道不深的狭长伤口。

深红色的液体飞溅,染了秦亦叶一头,那种浓厚腥臭的味道真是一言难尽。

“后退一点。”夜耀星河端握手枪,直指温迪戈。

又是一声枪响,温迪戈如遇锤击,向后微微一仰,而后定在半途又迅速直起腰,再度发出一声怒吼,猛然发力将插入墙内的爪子横扫抽出,如同耕犁掘地,在墙上拉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秦亦叶猛退一步,呼啸而过的利爪带起一阵锐利的劲风,是如同被刀割了一下的痛感。而后飞起的破碎石砖袭来正中她胸口,巨大的力道带着她直接撞上了另一侧的墙壁,那一侧的石壁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龟裂痕迹,若不是修建得足够坚固,三人与温迪戈便要憋屈的在山洞中被埋死。

“咳——咳咳……”碎砖压在她的身上,碎石瓦砾填充在砖的缝隙间,秦亦叶猛吐出一口鲜血,在唇齿边淋漓着。

生命值剩余36%,体能值剩余62%……

算是意料之内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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