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痛苦，没有忧伤。艾尔的身体变得轻盈，好像能飘起来似的。
可身体也没有变得像幽灵一样透明。大街上的行人完全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艾尔就这样走在上学的路上。
回想起昨天的经历，艾尔只觉得做了一场梦。
“只需戴上这个十字架，就表示你成为我的部下。与天父共享荣耀，死后升入天堂。”
怎么看都是魔鬼的诱惑。
不过也挺有吸引力的。艾尔想。尽管他对宗教不感兴趣，但他仍然知道成为一个天使意味着什么。这总比自己辛辛苦苦赎清原罪要好得多。
不过自己以后的生活就此被打破，他必须适应一种新的生活了。
波涛汹涌，充满危险，仇恨，和善意的生活。
这也许就是艾尔所期望的生活。
“班长！”
少年受了惊吓似的，神经质一般抬起了头。面对艾尔的问好，他好像一点也不高兴。
似乎还有一点不悦，被打扰的不悦。
“班长，正好，昨天作业没做完，借我抄抄。”
艾尔高兴的跑过来。尽管已经死了，但是在学校里还是要做作业的。
完全不理会艾尔的殷勤。少年冷淡的加快速度。
“自己做。我不能带头败坏风气。”
“班长，你什么时候变得守规矩了？以前不是来者不拒的吗？”
艾尔加快脚步跟了上来。少年把背包一甩。一个东西掉了下来。
碰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班长，你东西掉了......”
艾尔跟在后面喊着。少年回头一看，发现掉下下来的竟是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被一把刀鞘保护，完全没有在阳光下的反光。
“喂！你带了什么东西啊？”
艾尔捡起刀鞘，仔细的端详。
“班长，你太幼稚了吧，一大早带一把刀来玩。”
他们学校曾经流行一种没有开刃的刀具。艾尔依稀记得初中时这种东西几乎人手一把。
后来因为可以理解的原因被处理掉了，但还是有很多漏网之鱼逃避了查处被藏在不知名的角落。好像最流行的方法是藏在闭合的雨伞里，用报纸包裹。
“艾尔，别碰，很危险的。”
“不是没有开刃吗？不会班长杀过人吧？”
彻底变成血红的眼睛。班长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住了艾尔的衣领。
他的右手捡起了闪着寒光的刀，完全不容反抗的余地，冰凉的刀刃抵在了艾尔的胸口。
“班长.......你干什么......”
艾尔想大声的喊救命。
可是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
“有个人和你一样。”
说完这句话，班长用力把刀捅向艾尔的心脏。
居然没有实感。
好像捅棉花一般软弱无力。
“班长......别这样......”
艾尔软弱无力的说出最后一个字。
接着整个身体像蒸汽一样飘散。
消失无踪。
班长喘了口气，知道自己底细的人终于死了。
不过可能错杀了一个人，这样一来自己就麻烦了。
管他呢，反正已经杀死了两个，再杀第三个也不会害怕。
班长拾起最后的安慰，可是却惊恐的发现被杀的人连尸体都没有。
像影子一样，消失了。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站在偏僻的小巷。
艾尔重新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虽然盖着一床很大的棉被，却一点也不感到热。
“你记得杀死你的人是谁吗？”
安琪儿严厉的声音惊醒了他。
天使正捧着一本泛黄的经书，全是艾尔不认识的拉丁文。
“我怎么......又回来了呢？”
艾尔一下子爬了起来，床和房间还是如此熟悉。
“傻瓜，你的作用就是深入委托人的身边，被其他的人杀死了自有我来替你收尸。”
“收尸？”
听到这句话，艾尔仿佛被浇了一瓢凉水。
“你这笨蛋，就是我来替你祈祷，把你弄回来。一个部下只能用一次的话人手就缺得太厉害了。”
安琪儿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不知被什么人收拾得一尘不染，比妈妈做的还要干净。
“话说回来，你住的地方真脏，好像耶稣生下来的马槽。”
不可能吧，妈妈可是有洁癖的人。
“是吗？不过我已经觉得很干净啊......用卫生纸擦一下都看不到灰。”
“人类真是肮脏污浊的生物，为什么天父所造的万物如此不同？”
像是在自言自语，安琪儿走到垃圾桶旁边。现在垃圾都已经被倒掉，甚至连垃圾桶也被擦得一尘不染。
“居然把不洁之物堆在自己房子里，真恶心。”
无视艾尔的惊诧，天使合上了经书，祈祷一下把垃圾桶变成了一个花盆。
“安琪儿......这......”
“言归正传，现在在上班。”
天使转过来严肃的看着艾尔。左手像变魔术一样握着一只羽毛笔。尽管艾尔从来不记得家里有墨水，可是羽毛的末端却沾满的新鲜的黑色液体。
“我昨天在这里看到了魔鬼，你知道吗，就是像蝙蝠一样的东西，在人类犯下恶行的时候出现一次。既然有人因为犯下罪过，我认为他一定是委托人的预备军。”
“可是......这和我们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呢？”
“罪即是恶，恶即是罪。”
天使打开了一个羊皮纸手卷。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迹很是清秀。可让艾尔感到不解的是这小小的卷轴仿佛可以记录无限的信息，就跟光盘一样。
“说明白点，我一点也没听懂。”
好像觉得艾尔很愚蠢，天使停止了手中的记录。该用什么方式教导这个凡夫俗子呢？自己在天国跟大天使学习的那一套好像完全行不通。
人类真是愚钝的生物，天父所造之人为何如此智力低下？
“好吧，简单地说，每当有人犯罪，如果是为了谋财害命，这种事可以交给罚天使。但如果是为了重要的人，或是纠缠不清的纠葛，那就是我们负责的领域。”
少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当他看到天使飞快的记下一段英文，他一下子苦笑了两下。
“属下完全没有经验，建议换一个更懂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