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讨厌执着的人,但我讨厌那种因为无意义的事情而执着的人。
明明都已经明确地知道了答案,但却依旧要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上纠缠不清,这简直就像是不愿承认自己幻想以外事物的中二病患者一样无可救药。
就比如这个生了一副女孩相的新人。
“……我没办法理解你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既然你已开始说要找当初的我,那么现在这个所谓“只要是风纪委员长就行”的笼统要求就不应该现在才提出来。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是真正的委员长的话,那么我相信你一定也可以帮到我。”
新人用力握着领带,低头说道。
还真的是奇怪的逻辑啊。
“既然委员长能够威震学校周边的小混混,就应该有能让人变得更加威风的秘诀吧?”
猛地抬头,那种恳求的目光让我实在没有办法生出拒绝的心思。
“……不,没有那种东西。”
但最后,我还是只能实话实说。
“怎么可能,明明身高像小孩子一样……”
“你想死吗!”
“啊抱歉抱歉……我是说……那个,单凭外貌来看的话,恐怕不会有什么人会服委员长的吧?”
貌似经过了一番斟酌后,新人换了一种说法,然而这种微妙地戳中事实的说法还是让我有些心痛。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请把能够达到这种效果的秘诀教给我!”
结果这家伙直接跪下来了。
态度倒是诚恳,问题是我也没东西可以教啊。
今天一上午下来,变态们的执着已然超越了我过往震慑他人技巧造成的效果了。足以说明那些技巧的用处都是有极限的。
但既然你都这么说,那么我也只有同意了。
“可以。”
虽说未必有效,就当是发一回善心吧。
“拜托了,就算是让我做牛做马也可以,只要……诶?可以么?”
貌似永远反应都要慢半拍似的,新人像说相声一样啰嗦了一大堆以后才发出了惊咦声。
“为什么不可以?”
“不……一般情况下,不都是会说这种东西不外传之类的,然后历经千辛万苦才把这个传授给我么?”
我这里没有那种三流玄幻小说的桥段还真是抱歉了啊。
“嘛,放心啦,没这种规矩的。”
摇了摇手,我耐心的作着解释:
“毕竟打架这种东西主要也就是靠经验啦,秘诀这种东西很少的。”
“哦,是吗,原来打架这种东西……诶?等等,为什么是打架啊!”
你还真的是来说相声的么?
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我摊了摊手:
“愚蠢……用拳头让那帮人闭嘴不就是最好的办法么?”
“不不不……我总认为这种逻辑完全与风纪委员的宗旨背道而驰……”
“就像是卫宫切○一样不是么?为了伸张正义总有些人需要牺牲之类的……”(注一)
“不要拿错误的理论来证实自己的道理啊!”
“……只有经历了战争的伤痛,人们才会珍惜和平……”
“所以说还是错误的结论不是么?坚持这套理论的人早就被正义干掉了啊!”(注二)
“被复活了哟。”
“最后还是回归大地了不是吗!”
“总而言之,暴力是解决一切的途径。”
“彻底采用违法言论了!”
“那么,你还愿意学吗?”
感觉站在地上仰望着对方说这种话貌似有些气势不足,所以我找了一把椅子站上去,居高临下地说道。
“啊,我……我……”
新人刚抬起头想说什么,却马上脸颊通红地埋下头去。
怎么了?
感觉到脚边貌似有震动,是韩秋荷再踢我的椅子。
“委员长,走光了。”
轻轻地,这句话传入了我的耳中。
……
不,我穿的不是裤子么?
低头一看,我穿的的确是裤子,只不过上衣因为尺寸问题,下摆与小腹中间有不少空隙,导致可能露出一些腹部以上的肌肤。
嗯嗯,如果站在那个新人的角度顺着往上看的话……
这种场景……我可以说求视角吗?
感觉双手双脚逐渐失去力量,本应维持住这些力量的血液不断向我的大脑奔腾……
咚。
头好痛。
“喂!没事吧!怎么晕倒了,哇啊为什么头上会冒蒸汽啊!”
失去意识前,我貌似听到了新人这样的惊呼。还真是大惊小怪的家伙。
我到底想做什么,岂是你们能够揣测的?
√
好吧,虽然说了很嚣张的话,但实际上我的威严已经消失殆尽了。
站在夕阳下的校报栏前,我一边努力微笑,一边看着那与我仅隔一层玻璃中,那张所谓“临时校报”的内容——
“风纪委员长餐厅晕倒。”
这是文章的标题。
下面大概叙述了在我失去意识以后被新人抱进医务室,一路上各种目击者的叙述。
然后是一张照片,照片上,一名金色马尾的美少女怀抱一名大概比他小上四五岁的女孩,奔跑在学校的走廊中。后面还跟了一个短发的“少女”。
嗯嗯,那个女孩子还真的很可爱嘛,就像个洋娃娃一样。
……
好想死。
此刻恐怕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我内心中的伤痛,我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至于脸这种东西,早在几小时之前就丢得一干二尽,连同着我耗时一年才在学校里积攒起来的威严。
倒也不是说我真的有多么看重那种东西,其实如果可能的话,我也不想在同校学生那充满恐惧的目光中度日,又或者是顶着“恶魔风纪委员长”这样的威名在校外整日与混混斗争。
这些我都不想要。
但是啊,这个世界上,一切都只是相对的,很可能相对于某一件事来说,另一件事是坏事,但当更坏的事情降临时,原先的坏事相对起来就变成了好事。
简单一些来说,那就是说,如果以前大家见到我的时候,考虑的是怎么逃跑,又或者是“那个委员长好恐怖”的话,那么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日后他们见到我时,恐怕再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有的只会是“这个委员长看起来好像小学生”,又或者是“啊,是那个晕倒的委员长”这样的想法吧?
我都清楚的,虽然一直在努力无视,但有些事情我还是清楚的。一米七什么的……
该死,好想哭。
居然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晕倒,看来我还是不成熟啊……
仰望着天空中逐渐下落的夕阳,我伸手,火红色的光芒透过我的手,在眼中映出一个黑影。
良久,我低下头,哀叹一声。
算了,还是回家吃饭吧。
★梗的注释:
注一:《fate/zero》主人公卫宫切嗣的理论。
注二:《火影忍者》中长门的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