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出现这么多同类的“尸体”,我的内心却毫无波动,看了一圈后,当机立断决定离开这里。
再在这里呆下去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主要这村子实在太贫穷了,我想找件合身的衣服都难,问路什么的就更别提了。
既然如此,就只能朝着一个方向直走了,我就不信这个世界没有适合人类居住的平原。
“棒槌!”
我刚离开这屋子,突然听到地面上响起熟悉的这两个字,原本稳定释放的灵气瞬间卡壳,整个人被困在了地下三米动弹不得。
“真的有九片叶子的棒槌,就在那个地方,我还给它绑上红绳了。”
“可是那里连个土坑都没有,总不能是有人挖走后,又把坑填上了吧?”
“我们可能去错地方了……”
“别说了!”
这个声音我有印象,是之前那个男孩,他果然是这个村子里的人,看来是臭狐狸把他送过来的。
跟他说话的是个成年男性,似乎很心不在焉,一直在应付男孩。
从他们对话的内容上来看,男孩应该是好不容易说服了大人,让他跟着去山里找我,但结果不言而喻,自然是什么都没找到。
甚至连我留下的土坑都没看到,估计是真的找错地方了吧。
但是……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喊一声棒槌啊!要不是我小心谨慎,全程缩在地底下,就真的要变成自投罗网了。
这一声棒槌喊下来,我至少得在地下被困个半小时,不但吸收不了灵气,甚至连呼吸和光合作用都进行不了。
要命啊!
神识暂时也无法使用,没法观察地面上的状况,但听脚步声,男孩和大人应该都离开了,等下悄悄冒个头,喘口气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没有谁会在意路边上的一朵小红花吧?
好在遁地之前,我的体内存储了不少氧气,自给自足之下还不至于活生生憋死,极其艰难地度过了半个小时,只感觉头昏脑胀,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猛吸一大口灵气,回到地面上晒太阳去了。
啵~
一朵小红花,连着几片翠绿的叶子突兀地冒出,尽情地沐浴着阳光,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
地面上很安静,但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气氛有些沉重,空气里有种熟悉的咸腥味,跟以前臭狐狸杀死的动物体内流出的血液一样。
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在我的心头,出于谨慎,我没有轻举妄动,也不敢用神识乱扫,而是保持原姿势装成真正的植物,同时一点一点往地下缩。
“咦?光秃秃的地上怎么突然开了朵花?”
“管它干什么!赶紧去把那小崽子解决了,回去找堂主复命!”
“哦,好。”
一男一女的对话,很显然他们正在做什么急事,然后被突然冒出来的我给打断了一下,但看起来这两人似乎并不是很厉害,都没有察觉到我在地底下的真面目。
这下我胆子可就大了不少,当即开启神识,上面的场景立刻分毫不差地浮现在我脑海中。
两个身上沾满血迹的蒙面人,手中各自拿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凶器,从我正上方跨过去,朝着前方步步逼近。
巧合的是,他们的目标正是刚刚把我困在地下的罪魁祸首,那采参人家的小男孩。
“呜呜……不要过来,爹,娘——”
“嘿嘿嘿嘿,不会痛的哦,小弟弟,闭上眼睛,一下就结束了。”
蒙面的女性发出怪异的笑声,十分温柔地抹了把自己武器的刀刃,仿佛很享受这一过程似的。
与此同时,我终于的神识发现了空气中血腥味的源头——那两人身后的地面上,铺满了尸体,整条路都被鲜血染红,宛如人间炼狱一般。
这是……屠村。
我脑海里浮现出这两个字,顿时如遭雷击,不只是恐惧还是愤怒的情绪填满我的内心。
该不会是因为…我的原因?
应该不是吧,如果要是的话,那这两个人不至于对我无动于衷才对,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没认出我是人参。
“啊——”
男孩的惨叫声再次响起,女蒙面人的刀刃已经贴到了他的面前,现在不是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了。
“住手!”
我大喝一声,声音多少有些口齿不清,而且还带着点稚嫩的奶味,或许没有多少威慑力,但至少发挥了我想要的效果。
两个蒙面人都有些惊慌,左顾右盼地想找出声音来自何处,却愣是没发现位于地下的我。
毕竟正常人也不会觉得跟自己说话的会是花花草草。
这也侧面反应出这两人的实力,估计也就欺负一下手无寸铁的村民和小孩,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没有跟他们战斗的打算,那些惨死的村民虽然很可怜,但我没那个能力给他们报仇,能救下眼前这个男孩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趁蒙面人分神之际,我急忙潜回土中,遁到男孩的身下,艰难地举起手托住他的背,朝着远处的树林里疯狂游去。
“不好!那小子跑了,快追!必须要斩草除根!”
那两个杀人凶手很快反应过来,握紧武器追过来,竟是连一条活路都不想给这孩子留。
先前看到地上的尸体时,我就感到有些不适了,此刻又听到他们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发言,顿时心里发凉。
前世今生,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杀气”的东西,明明身上没有毛发,却还是有种汗毛直立的惊悚感。
我心里由衷地庆幸,还好没有脑袋一热跟这两个疑似小喽啰的家伙战斗,不然恐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人命如草芥,这才是真正的仙侠世界吗?
潜在地下的我,时刻注意着前方有无树根石头,驮着男孩左闪右避,终于甩掉了两个穷追不舍的家伙,却发觉这么半天男孩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急忙从土里钻出查看他的状况。
“喂,你没事吧!”
男孩身上的衣服早已被灌木树枝划破到不成样子,胳膊上,腿上,全是往外渗血的伤口,脑袋上更是有好几个大包,看起来惨不忍睹。
然而,他这一身伤,没一处是刚才那俩人造成的,全是刚刚我带着他跑路时弄出来的。
“你可别死呀!兄弟!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可不想变成杀人犯!”
喊了好几声,男孩不仅没有反应,呼吸和心跳反而变得更弱了,急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事已至此,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我一咬牙,艰难地将手移到男孩嘴边,翘起短短的食指,插到他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