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刚刚那样的幻觉,也不知道臭狐狸为什么要对我露出挑衅的神色,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它绝对认出我来了!
不只是这样,恐怕从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它就知道我有自己的意识,只是为了跟我作对,才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被迫害妄想了,但我这么怀疑不是没有理由,因为这臭狐狸之前的种种表现都显得太诡异了!
无论事实如何,绝不会变得一点是,我讨厌它!
所以在它挑衅地看过来时,我立刻就用同样的眼神瞪了回去,要不是姜然还拉着我,我肯定要再踹它一脚。
不共戴天,势同水火,说的应该就是我和臭狐狸现在的关系了。
身为局外人的姜然却是一头雾水,他大概还以为我这是害怕的反应,几次安慰和调和都没有用,无奈下只好放弃,因为他有比这更重要的事要思考。
通过短暂的接触,我能感觉出姜然是个很温柔,同时也十分固执的人,拗起劲来怎么劝都劝不住,从前几天他害怕臭狐狸害怕到哭都要给我绑红绳,以及今天累到虚脱也要坚持把我背到山洞这里的事就能看出。
但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剧变,现在的他给我的感觉比之前成熟许多,从刚才开始眉头就没有舒缓过,仿佛一直都在想事情。
若是他真的成熟了的话,那么现在正在想的事,应该是我们未来该怎么办。
事实上,我并不是一直在跟臭狐狸较劲,也在费心思想这个问题。毕竟从某种角度上说,现在的我是姜然的监护人……虽然事实看上去刚好相反。
未来要怎么办我不清楚,但我们不可能一直在这座山上呆下去,就算是传说中的十里坡剑神也总要有出山的一天。
而我们最多在这里躲几个月,等到彻底安全了,再想办法前往人类的社会,那里才是姜然生活的地方。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姜然选择来这里找臭狐狸的确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凭借臭狐狸强大的实力和捕猎手段,供养他一个孩子绰绰有余。
等等,莫非早在那个时候,我正纠结于“妹妹”这个称呼时,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步?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抬头看向姜然,他正蹲坐在臭狐狸跟前抚摸它的头,眉头依旧紧锁,脸上还是隐隐写着苦大仇深四个大字,但较之前已经缓和了许多。
“小白,以后要麻烦你了。”
“叽——”
臭狐狸一露出舔狗模样,就会发出这种雏鸡般的叫声,听得我一阵头皮发麻,只想翻白眼。
看起来,姜然的确比我还要高瞻远瞩一些,明明只是个孩子……果然无论年龄,人只要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都会像这样飞快地成长。
不过,姜然给自己肩上加的责任,似乎并不只有我。
我盯着姜然和臭狐狸陷入了一番思索,清醒过后本想也过去摸一把臭狐狸的毛,谁知它却突然嚎叫一声,弹起身,瞪大眼对我怒目而视。
“汪呜——”
类似幼犬生气时的叫声,跟之前有动物靠近我身边时一样,臭狐狸此刻毫无疑问是生气了。
我都被吓懵了,条件反射地想要往后躲开,可臭狐狸却并没有像我扑过来,姜然也没有做出阻止的动作,甚至还将它推向我这边。
“小白,带红红藏起来。”
“嗷——”
臭狐狸应了一声,然后一步跃到我身边,咬着我的衣领把我叼了起来。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姜然和它看的并不是我,而是我身后一个不知何时进来的道士打扮的人。
那人手持一柄长剑,长发高束,脸上十分白净,看不到一根胡茬,穿着的道袍是前世我经常在电视上见到的那种蓝衫白衬,说是仙风道骨吧,却总有种不和谐感。
但这无疑是个修真者,我本想凑近仔细看看,却被臭狐狸强行呆到了洞穴深处,不止如此,它还用身体把我死死堵住,连一丝透光的缝隙都不给我留,无论我怎么反抗,它都不为所动。
我想用神识继续观察的,可又想到刚来到这里时神龙姐姐的警告,最后还是咬着嘴唇忍住了这股冲动,薅了臭狐狸一把白毛解气,疼得它一激灵,但还是没有放我出去。
而在在姜然面前我偏偏还不能用遁地术,无可奈何,只好在黑乎乎的洞里面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然而,那道士话一出口,我就察觉到他有问题。
“小友不必担忧,贫道乃玄一门长老,御剑路过此地,见不远处血光冲天,料定是有邪魔作祟,特来查看。必不会加害于你等。叫刚才那……小姑娘出来可否?”
路过此地见血光冲天?那为什么他不是到惨案发生的村子里查看,而是跑到了这荒郊野外的山洞里?
他来到这里的时机也很有问题,说是跟那两个蒙面人前后脚都不为过,既然他能找到我和姜然,那为什么没有遇上他们,而是来这里查看情况?
那两个蒙面人的速度可没有我遁地快,现在肯定没走太远,如果会御剑的话,那应该很容易追上凶手才对,哪里还有必要来找两个孩子?
而且,高高在上的修真者,为何要对两个凡人孩童如此“恭敬”?
最关键的是,他几乎是指名道姓要找我,直接无视了看上去最不同寻常的臭狐狸。
说他没有什么企图我都不信!
“你说你是玄一门长老,那你叫什么名字?”
“贫道行正,是玄一门内门四长老,小友可有耳闻?”
“没有。”
姜然的反应出乎我的预料,他没有轻信对方的话,而是十分冷静地询问对方的身份,然后成功噎到了那道士。
“呃……我玄一门乃名门正派,在世俗间颇有名望,小友的双亲想必听说过……”
“小白,赶走他!”
“汪呜!”
道士话音未落,姜然的神色就陡然一暗,在呼唤臭狐狸的同时,自己也退到洞穴内护住我,干脆利落。
而臭狐狸也没有丝毫犹豫,闻声而动,一声怒吼,尖牙利爪齐出,凶相毕露。
道士急忙拔剑抵挡,却只听“锵”得一声,他手中那柄长剑竟被臭狐狸一爪拍断,随即脸色大变,扔下剑柄,扭头就跑。
边跑,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单手掐了个姿势,符纸无火自燃,一阵浓烟不知从何处升起,遮蔽住所有人的视线。
等到烟雾散去,那道士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深嵌入洞壁上的半截宝剑。
我凑过去踮起脚,左看右看,摸了又摸,愣是没看出这剑是用什么金属制成的,但连坚硬的岩壁都能切开,恐怕不是凡品。
那能轻易拍断它的臭狐狸的爪子又有多厉害?
我看了眼手里的狐狸毛,咽了下口水,以后…还是不跟它较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