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下课了。
刚刚那朗朗读书声像被人卡住了喉咙的鸭子，突兀便戛然而止。
饥肠辘辘的学生们如进击的巨人那样轰然作鸟兽散，甚至再没精力去打听秦蒹葭与许墨的八卦，纷纷然起身，冲出教室直奔向食堂。
青春期的小伙子小姑娘们最是精力旺盛也最是消耗能量，虽然高三是成日待在教室没错，但就算如此枯坐着，在题海中遨游也还是要消耗体力的嘛。
许墨同样很饿。
他也想起身去食堂。
可过道被秦蒹葭那疯女人挡着，他过不去。
许墨在班里的座位是靠窗的右边第一排里面，他同桌是靠着过道的外边，可现在秦蒹葭跟那倒霉孩子换了座位。
所以自然就变成她堵住了过道。
少女的身材纤细，腰肢也几乎盈盈一握，再加上她又把校服衬衫的下摆掖在了制服裙里，便愈发显得整个人都轻盈高挑青春靓丽起来。
许墨叹了口气。
“请你让开，”他轻声道，“我要去吃饭。”
礼礼貌貌，语气又和缓，并无半点命令口吻。
况且许墨的声音又好听，虽然没什么磁性可透着一股子爽爽利利的清澈少年感，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请求就让秦蒹葭听得浑身舒爽。
所以少女讶异道：
“哎呦，居然这么低声下气？我还以为我要是一直不让你过去……你会直接吼我呢。”
许墨看了眼秦蒹葭蓄着分明促狭笑意的眸子，却并未生气。
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她这疯女人都这么病入膏肓了，他当然要体谅一点，顺从一点。
所以许墨又轻声说：
“我生气有用么，没有吧，你不就是想逗我么，那我生气本身就是对你这种行为的肯定……所以如果我生气了你非但不会放过我还会变本加厉继续恶心我对吧？”
“那我当然不会生气了。”
许墨的声音依旧那么好听，语气依旧那么平静。
可秦蒹葭却眯起狭长的眸子来，盯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女孩沉默片刻，终究起身，给他让开了过道。
“谢谢。”
许墨相当有礼貌地道谢，然后起身绕过秦蒹葭径直走出教室。
女孩并未回应他的道谢。
只是等许墨走出教室了，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了，秦蒹葭才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然后重新坐下。
她坐在了许墨的座位上。
表情恍惚，眼神迷离。
秦蒹葭轻轻把胳膊放在桌面，把下巴搁在胳膊上，感受着桌面传来的凉意，然后扭头看着许墨书卡上那一排教材和几本五三发呆。
“许墨……”
她低声呢喃着，用纤细五指扫过一本又一本教材书脊，回想着记忆中许墨的模样，细如蚊呐般低声感慨：
“好陌生啊……怎么会陌生成这样子啊……陌生得我都快……”
“都快不认识你了啊……”
女孩说完便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不知为何……
她突然有点困倦。
……
而另一边的许墨刚到餐厅。
学校食堂三号窗口的水煎包新鲜出炉，还带着烫手余温——白萝卜猪肉馅的，味道美妙，配上五号窗口的豆腐汤正好。
可也正是因为太受欢迎所以不好买到，每天三号窗口前都要排上好长好长的队，从早读下课一直排到快要上课。
按理来说被秦蒹葭挡住耽误了会儿功夫的许墨今天就应该跟这难得美味无缘了。
可他有白悄悄。
女孩看他没第一时间从班里出来就猜到他八成是被秦蒹葭缠上了，所以专门排队买了份水煎包，打算等吃完饭给许墨送去。
晚来一步的许墨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去三号窗口捡个漏，路上正好碰到买完水煎包从人群中钻出来的白悄悄。
个中感动无需多言。
许墨给自家青梅竹马大概指了块区域让她先找地方坐下，然后转身去了七号窗口。
正如女孩知道他最喜欢吃三号的水煎包五号的豆腐汤，他也清楚白悄悄每天都要来买七号窗口的奶黄包和旁边八号窗口的小米粥。
做了这么多年青梅竹马，彼此间早就熟悉到不分你我程度。
谁知我知你，我知你知深。
……
来七号窗口八号窗口买饭的人并不多，也不怎么需要排队。
所以许墨很快就一手提着奶黄包一手端着小米粥回头，一边在人群中穿梭一边寻找白悄悄。
很快就找到了。
女孩坐在他指定那块区域最中间位置，在他发现她时还远远地朝着他挥手。
恐怕是她先发现了他吧？
不过……这是有多怕他找不着她？
许墨有些好笑，小心翼翼地护着手里的粥和奶黄包，生怕被人撞到。
如此一路穿过人流慢慢走到白悄悄身旁把小米粥和奶黄包放下，许墨才中午松了口气，又起身绕了半圈在女孩对面坐了下来。
三号窗口的水煎包和五号窗口的豆腐汤就好好地摆在他面前，豆腐汤里还细心的按着他口味加了一勺辣子半勺醋。
许墨看着水煎包和豆腐汤瞬间感觉被治愈了，忍不住笑着看向白悄悄，道谢：
“多亏你啦悄悄，要不是你帮我排队我恐怕今天就吃不上水煎包了……”
女孩便抿嘴笑着摇头：
“不用谢我啦，我之前下课晚了不也是你帮我买了奶黄包么，所以这次只不过是报当初奶黄包之恩……”
这么说着，她表情又好奇起来：
“话说你这么晚才过来吃饭还是因为那个秦蒹葭？”
许墨听自家青梅竹马这么说就感觉一阵头疼。
他现在都快得秦蒹葭ptsd了，只要一听见那女人名字就想……
算了那就干脆不想了。
他深呼吸，调节情绪，然后冷笑一声：
“就是个女神经病而已，我也懒得理她，就让她慢慢折腾吧，反正也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
“嗯嗯。”
白悄悄表示赞同。
可又莫名……
看着许墨咬牙切齿的样子，正用筷子搅着小米粥的女孩莫名其妙就有点心不在焉起来。
她从未有见过许墨会因为他姐姐因为她情绪波动成这个样子。
在她印象中自家青梅竹马从来都是冷静且理性的，甚至连神经都带着铁一般的质感。
所以啊……
所以如果，只是如果……
如果她有一天像秦蒹葭那样主动向他进攻……那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白悄悄托着腮，胡思乱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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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