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可以跟白悄悄说，跟姐姐讨论。
可有些话只适合跟好基友聊。
所谓当局者迷，因为身在此山中所以云深不知处，陷在了纷纷扰扰的纠葛之中当然就没办法去理性思维看待，也自然不可能跟姐姐跟白悄悄去倾诉什么。
能这么深入讨论的终究只有苏己。
把某些在心里憋了很久的想法说出来，像是倒垃圾，于是就感觉舒服了很多。
“好兄弟，谢了嗷。”
许墨拍了拍自家好基友肩膀。
然后被苏己一脸嫌弃地伸手拍开：
“爬，你要真感谢我不如下次考试就别参加了，让我也体验一次拿第一的感觉吼不吼啊？”
许墨便也乐呵呵地回答：
“不吼，你听我倒垃圾是一回事，考试又是另外一件事——而且如果我下次考试真不参加让你拿了第一，你确定不会感觉你拿的那第一有点太索然无味了？”
“……啧，有一说一确实。”
“所以还是你自己加油吧，至少在学习这方面我可绝不会让着你。”
“知道了知道了，师傅别念辣——不过不让也挺好，劳资果然还是想让你心服口服叫爸爸。”
“那你这辈子估计都没希望咯，区区万年老二也敢口出狂言，当着我这全年级第一的面狺狺狂吠？”
“闭嘴吧你就，刚帮过你你现在就这么不要脸，早知道就不该帮你的……我从未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嗷。”
“那我这不是让你开开眼界嘛。”
“去去去，不要脸，爬！”
“在爬了在爬了。”
快上课了，许墨也终于跟自家好基友说再见，转身回了自己位置上。
男人间的友谊是种相当奇妙的玩意儿。
就算再成熟的男人遇到自家好兄弟时也会化身憨批，沉迷于想方设法让对方心甘情愿叫自己爸爸这种幼稚的活动中。
并各种意义上的乐此不疲。
许墨也唯有在面对自家好基友苏己时才会如此放松。
所以果然也还是只有男人最懂男人，至于女人，尤其是秦蒹葭那种疯女人……真的只会影响他做题的速度。
……
高三学生的一天总是枯燥无聊的。
学习，吃饭，学习，吃饭，学习，吃饭，学习。
中间最多再穿插个上厕所和课间休息，然后就再没其他活动了。
所以自然乏善可陈。
秦蒹葭那疯女人下午倒是没再来骚扰许墨。
她对“度”的把握相当之好。
多亲近一分许墨会厌恶，少亲近一分印象不够深刻，所以正好就卡在他能容忍的临界值那儿，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却又聪明地不肯越雷池一步。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漂亮女人固然麻烦，而又漂亮又聪明的女人就是就是彻头彻尾的麻烦集合体。
许墨愈发讨厌秦蒹葭，可也实在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就是最大的无奈。
可还好，无论秦蒹葭再怎么麻烦再怎么纠缠都只是在学校里，所以听到放学铃声之后许墨就突然感觉轻松了好多。
于是还没等秦蒹葭再狗皮膏药一样凑过来，他直接就拎起已经收拾好的书包，一改平日里温吞性子，干脆利落夺门而出。
所以平时都是白悄悄在教学楼下等他，今天就换了他在教学楼下等白悄悄。
高中放学很晚，天色已经很暗，静悄悄的夜色弥散，有窸窸窣窣树叶被风拂动的声音在耳畔。
恍若幻梦。
许墨站在教学楼下的那片榉树林中，听着耳边清风徐来，看着眼前灯火阑珊。
他在楼下看风景。
而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他。
刚放学，白悄悄随着人流走出教室来到走廊，或许是鬼使神差或许是莫名默契，总之女孩向楼下看了一眼，便看到了自家青梅竹马在树下看她。
楼上楼下，四目相对。
相顾无言。
白悄悄只是甜美地笑，朝楼下许墨轻轻招手，许墨看了便也微笑。
相顾无言是因为无需多言。
白悄悄抱着书包，随着人流一层一层下楼，一边想着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一边想着自家青梅竹马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在等着她。
可女孩又想起秦蒹葭，想到素来要比同龄人沉稳聪明的许墨被秦蒹葭逼成这副狼狈模样，便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
哼哼……
他也有今天啊。
白悄悄想着，很开心地笑着走向树下的许墨。
……
到小区，与许墨说再见，回家。
与爸爸妈妈打过招呼，去卫生间洗手准备吃饭。
白悄悄还要卸妆呢。
女孩有一点点失望。
因为自家青梅竹马没看出来……
也有可能是看出来了所以在装傻吧？
白悄悄想着，突然有点羡慕秦蒹葭了。
真好啊真好啊，可以勇敢地表明心意，就算被拒绝了也还要继续追逐喜欢的人……
她真的很羡慕这样的女孩子呢。
因为她一直都是乖乖巧巧的。
在家里她是乖宝宝，是很听爸爸妈妈话的好孩子。
在学校里她是好学生，品学兼优长得又漂亮人缘也很好。
就算在街坊邻居口中她也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是同龄人要学习的好榜样。
她不是没想过像秦蒹葭一样勇敢一点，尝试一下，就算失败了也无所谓嘛，反而不必再难受再被折磨。
可白悄悄一直都是小绵羊，吃的是草吃的是胡萝卜，就养出了稳稳妥妥温吞的性子，觉得不失去就已经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啦。
所以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有承担失败后果的勇气呢？
没有吧。
她是白悄悄，是一直都乖乖巧巧的白悄悄。
所以心中不时泛起的漆黑的情绪与疯狂的念头……
终归也就只是念头而已。
对吧？
女孩如此想着，捏了吸满了卸妆水的化妆棉，看着镜子打算卸妆。
镜中映出白悄悄可爱的小圆脸。
白嫩，柔软，有一点点婴儿肥，却并不显得胖，只是显得很漂亮很温柔。
男生应该挺喜欢她这样的女孩子吧？
可为什么许墨就不喜欢呢？
她想着，出神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
而镜子里的白悄悄也盯着她看，然后眨了眨眼。
她愣住。
不对，她应该没有眨眼……吧？
可镜中的女孩却又笑了起来。
恍若梦魇那般。
不真实的，虚幻的，镜中的另外一个白悄悄缓缓勾起唇角。
于是有轻轻的，恶魔耳语般的呢喃突兀在惊恐的白悄悄心中响起：
“不要惊慌，不要害怕，我是来帮你的呀白悄悄。”
“不对，应该说是……”
“过 去 的 我？”
［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