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学会摆好自己的位置。
朋友是朋友，闺蜜是闺蜜，青梅竹马是青梅竹马。
能找到位置就没问题。
位置催化距离，距离决定定位，定位也自然而然会衍生出相应的无需多言的共识。
比如如果有一对男女相约出门逛街，逛到饿了找地方吃饭，吃饭时便理所当然会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而心照不宣地坐到相应位置。
通常只会有两种可能。
热恋期的情侣会选择相伴而坐，而除此之外是其余关系的男女会相对而坐。
相伴而坐是亲昵，是撒娇，是可以挽着胳膊互相依靠的腻歪。
相对而坐是独立，是尊重，是会略带客气地寒暄，清且浅地交谈，绝不深入，浅尝辄止。
许墨很清楚这些。
所以他愈发无法理解自家青梅竹马…… 无法理解白悄悄的举动。
她明白这些么？
似乎应该是很难明白的吧，毕竟她一直都是很乖巧的好孩子，一心只有听家长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所以很难会有功夫时间去琢磨这些人情世故。
可又不像。
不知为何，但许墨就是觉得今天的白悄悄好像有点不对劲。
所以他就更加苦恼起来。
经典白痴克高手。
当一个人装笨装到恰到好处程度的时候，你就真的很难去分辨出她是真的笨蛋还是装出来的笨蛋。
许墨只好选择放弃思考。
“想吃点什么？”
他问。
“都好呀，我没忌口的，什么都能吃什么都爱吃。”
白悄悄一边说着一边用她那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满眼的无辜满眼的乖巧。
看上去倒像是饿昏了头向主人乞食的小狗狗，所以来者不拒。
“……”
许墨只得沉默。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不选择才是最大的折磨。
尤其是白悄悄这样的回答。
是信赖，是无条件的肯定，所以便无形之中让他背上了一层微妙的压力。
她都这么说了，他又怎么能随随便便点两份饭敷衍她呢？
所以向旁边等候着的服务员要来菜单，斟酌片刻，终于按着两人各自口味点了两份定食，然后跟女孩商量着又点了些炸物。
最后是酒水。
许墨对服务员极力推荐的清酒不感兴趣，毕竟有白悄悄这个乖宝宝，能不喝酒那就绝对不喝酒。
所以他想着给自家青梅竹马点可尔必思或者弹珠汽水就好。
但却没想到被白悄悄抢先了一步。
“唔……这个梅子酒度数会很高吗？”
女孩迟疑地指着菜单上的梅酒二字问。
而服务员便笑着为她解释：
“不高的，客人，您选的这款梅酒酒精含量只有10度，硬要说的话应该被划分进酒精饮料的范畴，而且口感酸酸甜甜的很好，是我们店里的人气饮品呢。”
白悄悄听了服务员这么说便有些意动，于是转过头来朝许墨眨巴眨巴眼睛，小声请求：
“阿墨，我要喝这个！”
“可这个是酒啊。”
“是酒精饮料！”
“……好，就算它是酒精饮料，可你确定你不会喝醉？”
“不！可！能！”
眼看着自家青梅竹马自信成这个样子，许墨自然也再无拒绝余地，于是便叹了口气点上一瓶梅酒。
点完菜，由服务员再度核对菜品，确认无误后他便转身离开。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餐桌上便再度只剩下许墨和白悄悄两人。
许墨低着头摆弄手机，白悄悄眉眼盈盈笑着看他摆弄手机。
没人说话，便愈发显得气氛古怪且尴尬起来。
如果这时候有路人观察他们，八成会觉得他是个不称职只顾着玩手机的男朋友，又会觉得作为女朋友的白悄悄可怜，是应该被怜惜的那一方？
可从始至终他们就不是情侣。
他不是白悄悄的男朋友，白悄悄也不是他的女朋友。
他们只是来买东西来逛街的青梅竹马而已。
虽然如今这社会舆论环境会让人潜意识地认为结伴购物的一对年轻男女是情侣关系。
许墨摁下锁屏键，抬头。
他人畜无害地笑。
就像面对同学，面对老师，面对不愿深交的陌生人那样，他的笑容温和而老实，诚挚地无可挑剔，让人看了会不自觉对他生出好感来。
许墨是个很会伪装的人。
或许是不想展开社交，不愿让身边的人失望，也可能有其他因素，总之他一直都有一身好演技，能够很简单地就成为别人想要他成为的人。
比如好学生。
比如好弟弟。
比如……好青梅竹马。
就像每一位优秀而迟钝的青梅竹马那样，许墨略带茫然地看向白悄悄，恰到好处地迟疑着问：
“悄悄，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不一样？”白悄悄也露出与他一般无二的茫然表情，“阿墨你在说什么呀？”
“说你今天的穿衣风格，跟平时比好像有点大胆。”
白悄悄闻言便很俏皮可爱地笑：
“什么大胆呀，我也是女孩子啊，既然是女孩子就都会喜欢漂漂亮亮的小裙子和JK制服——不过确实有点大胆呢……”
女孩说着微微红了脸，又转开视线，手指在圆润可爱的膝盖上跳动，微微不安地颤抖：
“我也没穿过这么短的裙子，就有点害羞，路上别人看了还会不自在……”
这一刻先前那不对劲的感觉消失了。
就好像是一杯冰水里几近融化的冰凌，悄无声息地便无影无形了。
许墨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所以刚刚他感觉到的不对劲是错觉么？
或者真的只是女孩心血来潮……厌烦了乖乖巧巧循规蹈矩的日常，想要寻求一些变化？
不然怎么解释呢？
先是反常的穿着，再是反常的行为，最后是反常的性格。
JK制服可以用女孩子都喜欢漂亮的小裙子来解释。
那么座位呢？
他真不清楚自家青梅竹马是否知道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代表了什么，是否清楚同侧相伴的座位又是什么意义。
是超越了青梅竹马应有的亲昵关系，是刻意营造出来的小暧昧，是随时都可能戳破那层窗户纸的征兆。
许墨看着自家一脸懵懂又带着微微羞涩的青梅竹马，不动声色地想。
更何况……
更何况还有那瓶梅子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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