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甭管做什么都总带着目的。
许墨也一样。
他想试探，把秦蒹葭的存在当成是奶酪，引诱许丹青或许存在或许不存在……像小老鼠杰瑞一样的占有欲出现。
他可是她的弟弟呀。
一起长大，互相陪伴，迄今为止已经十多年了，可以说是度过漫长岁月，看过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彼此都是生命中很特殊很重要的人。
更不要说在许丹青来到许家时，许爸许妈还跟她达成过那样的口头约定。
种种感情交织，像调色盘上被胡乱搅拌在一起的颜料，最后到底会变成什么颜色谁也不知道。
可至少，许墨想知道他在许丹青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是个什么角色。
他不想当小丑，不想成为被小母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可怜汤姆。
他看向许丹青。
许丹青听到他说这消息的时候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可转瞬即逝，低头加完菜再歪头表情就已经重归平静。
“哦。”
她很浅地点头，又低声感慨：
“听起来好厉害啊，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上学那会儿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厉害的女孩子，居然敢在升旗典礼上当着全校师生跟男生表白。”
说完，许丹青又抬头看向许墨，笑盈盈地眯起眼来，给他夹了一大筷子菜：
“那咱们家许墨不是很幸运嘛，能有这么勇敢的小姑娘跟你表白……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答应人家，然后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她的表情有少女独有的可爱狡黠，语气也带着调侃的味道。
可许墨没觉得不好意思也不觉得害羞。
他突然有点疲倦。
累了困了倦了，疲惫如附骨之疽般在四肢百骸中推进，渐渐把他全身围拢起来，如丝如缕，朦胧中好像编成了茧。
“没有。”
许墨低声说着，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饭粒。
许丹青的手艺很好，炖的酸萝卜老鸭汤味道很棒，鸭肉酥烂汤水醇香，出锅时再撒上点葱花儿，用来泡饭再好不过。
煮米饭的时候少加点水，煮出来的米饭就会偏硬，之后泡在老鸭汤里软硬就恰到好处，许墨很喜欢这么吃，平时许丹青这么做饭他能连吃三大碗。
可现在不行了。
许墨看着碗里泡在汤里晶莹剔透粒粒分明的米饭，不知为何就失去了所有食欲。
“我吃饱了，姐姐。”
他说，然后拉开椅子起身，端着剩了小半碗的米饭去了厨房。
不知为何，姐姐两个字的音被他咬得很重。
……
刷锅洗碗，把所有厨具清理完毕放回原位。
许墨收拾完厨房之后待在原地站了会儿，喝完了一杯加了冰块的清水，然后把杯子洗干净，倒扣着放在桌上。
做完这一切，他终于走回房间，把身上的校服脱下换了身便装，然后拿上手机揣上钥匙，在房间的全身镜前站定，粗略从上往下打量了遍镜中的自己。
许墨有一副卖相不错的皮囊。
清秀，乖巧，身材欣长，笑起来大概会挺有亲和力，可惜他平常不太喜欢笑。
不过这样就挺好。
他点了点头，走出房间来到客厅。
正在客厅空地做瑜伽的姐姐看到他了，好像奇怪于他为什么这么大半夜的又换了套衣服，于是问：
“小墨，你怎么又换了套衣服……你要出门？”
许墨闻言便点头，像过去十多年里的每一天一样，听话地点头回答：
“对，有个朋友喊我出去，我出去玩会儿。”
他说着还特意掏出兜里的钥匙亮给许丹青看，补充：
“我拿着钥匙呢，不用姐姐你惦记着帮我开门，你要是困就早点睡吧，我可能会晚点才能回来——放心，我这么大的人了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
许墨没再等许丹青回答，只是笑着转身，走向玄关，换鞋。
可手搭在门把手上时他又好像想起什么，便转头，隔着大半个客厅距离看向许丹青，笑了笑，然后轻声说：
“我今天要出去，就没空给姐姐你煮牛奶啦，不过姐姐你可以自己煮嘛……嗯，那，晚安？”
许丹青愣了愣，好像察觉到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到。
“嗯。”她也迟疑地点头，“那……晚安。”
许墨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安心下来，眼眸低垂地转过头，开门，踏出门去。
门咔嚓一声关上，客厅温暖的灯光被阻隔在家里。
走廊顶的声控灯应声而开，投下清淡苍白的光。
许墨沐浴在这层光里，闭上眼，感受着身边突兀降下来的温度。
有考虑过到哥谭市跟蝙蝠侠演对手戏么？有考虑过到斗鱼当上单剑姬天花板主播么？有考虑过当扑克牌里的大王小王么？
小丑竟在我身边，小丑又竟然就是我。
人人都嘲笑被小母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汤姆，可人人都是汤姆。
许墨很累了，很压抑了，所以他想着……想着去找个酒吧喝点酒。
在这么近乎于本能的动力驱动下，疲惫不堪的男孩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向电梯。
……
许丹青坐在瑜伽毯上，看着已经被许墨关上的门发呆。
她有点难受，又有点痛，大概是被许墨离开时说今天不能再给她煮牛奶时那失望的眼神刺伤，又被他头也不回的样子破防。
可这都是她应得的。
她装傻，她没有正面回应许墨，她演技很好所以看起来就像无事发生过那样。
许丹青对不起许墨。
所以，为了这份对不起，不管再痛再难受都应该忍耐下来的。
她这么想着，却慢慢蜷缩起身体，抱住腿，把头埋在双膝之间。
许墨。
她想。
你迟早会知道姐姐的苦心的，也迟早会明白姐姐为什么会对你这样子，姐姐真的没有……没有把你当做什么备胎，你也绝不是姐姐的舔狗。
只是。
只是安静还没回来，你还没有能抵挡那魔女的能力，所以快成长起来……
秦蒹葭也好，白悄悄也好，别的女孩子也好，你就算再怎么玩玩……也是不会喜欢上她们的对吧？
你是我的劫难，我是你的归宿，不管经历了什么，在最后的最后，还是只会剩下我们两个互相折磨……
互相折磨到白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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