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蒹葭愣住。
黑天鹅似乎对这问题很懵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端着酒杯僵在那里。
许久,大约是想明白了状况,她终于又喝了口酒,然后语气复杂含混不清地问:
“你看出来了?”
不是否认,不是直截了当的肯定,是直接跳过回答的默认和反问。
许墨明白她意思,就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不知道,就是……一半是我自己感觉出来的,一半是你自己之前对我说的。”
“哦……”
秦蒹葭没有半点身为健忘症的自觉,只是很淡定地点头:
“对,我其实不喜欢你。”
既然被看出来了,无论是什么邪门见了鬼男人的直觉还是她曾经主动对他说过都无所谓了。
秦蒹葭很爽快地承认了她其实并不喜欢许墨的事实,然后挑了挑眉毛反问:
“所以会觉得很奇怪?奇怪为什么我不喜欢你还要当着全校学生老师的面跟你表白?”
“……有一点。”
“有就是有,不用打马虎眼说什么有一点。”
秦蒹葭嫌弃,然后托着腮晃悠着酒杯,语速缓慢地给许墨解释:
“因为有趣啊,高中生活这么无聊这么平淡,你两点一线日复一日久了就不觉得没意思——反正我是觉得没意思,既然没意思我就要做点有趣的事情。”
“比如……当着全校师生向某个男生表白。”
她是个静不下来的急性子,说是多动症也好说是强迫症也罢,总之既然都已经重生了,那不做一些有趣的,有意思的事在她看来简直天打雷劈。
重生不就是为了弥补遗憾么?
秦蒹葭的遗憾就是当年虽然在高中里成了学校大姐大,但却从未做过太传奇的事。
如今她做到了,虽然代价是留校察看一年和回家反省一周,但是她心满意足。
她从来都这么任性且肆意妄为。
许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只觉得这答案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他很清楚秦蒹葭就是黑天鹅般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自然不会在意他人意见。
她从来只为自己而活。
可或许也挺好的。
许墨想着,向秦蒹葭举起酒杯。
不必多说什么,坏女人已经明白了他意思,于是也举起酒杯跟他碰杯。
“叮——”
两人各自轻啜一口酒。
“别喝太多了,”秦蒹葭忽然说,“喝多了不仅不舒服还容易发酒疯,威士忌度数还是蛮高的。”
“嗯。”
许墨点点头,学着之前秦蒹葭的样子摇晃着杯里的浅褐色酒液,然后笑笑:
“不过本来就是买醉,喝多一点好像也无所谓吧。”
“那也不要喝太多了,要不然你待会儿开始撒酒疯我可受不了,就算不撒酒疯直接睡过去我也不好把你送回家。”
秦蒹葭说这话的时候莫名其妙大概又把自己代入了大姐大的角色里,所以语气透着一股子浓浓的霸道劲儿。
许墨原来想说姐姐您凭什么替我做主,我也不需要您来送回家。
可话到嘴边却被咽下,然后变成乖乖巧巧的回答。
“嗯。”
他点点头。
乖的好像大姐大身边奔奔的小跟班,或者被老师点到名字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秦蒹葭就很满意。
她是很骄傲的女孩子,相对于收获更喜欢付出,所以看到身边小弟们听话她会很开心。
人都是情绪动物。
理性固然是主宰,但情绪激烈起来往往会轻易颠覆理性。
更何况是现在,是在酒吧夜店里——这里本就是用以宣泄情绪的地方,所以随处可见咆哮的醉酒的人。白天无处宣泄的压力和情绪在这里如水银般流淌,无孔不入,混着酒精和荷尔蒙在空气中沉浮飘荡,酝酿着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环境会影响心情,酒精会催化情绪。
秦蒹葭很开心,开心起来就会有些忘乎所以。
她笑着凑近许墨,又伸出手来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然后小声嘟哝:
“说起来许墨你看起来还真嫩哦,就……童子鸡,我掐你一把怎么都感觉会掐出来水?”
许墨不躲不闪,安静地坐在高脚凳上,任由秦蒹葭在他脸上又揉又捏。
他的表情平静,瞳孔漆黑,里面好像幽幽地闪着光。
喝酒喝了好久,不知为何他竟然没有喝醉的感觉,反而越来越觉得思维清晰,只是身体略有不适。
延迟着,像用3G网看视频,神经传输有一定影响,胳膊腿稍微有些不听使唤,脚搁在高脚凳上感觉像踩着棉花。
但他其实还好。
许墨就这么不说话看着秦蒹葭,秦蒹葭却不知为何突然一阵心虚,下意识收回手。
“这样不太好呢姐姐。”许墨轻声说,“你其实不喜欢我不是么,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这么亲密,对吧?”
他语气轻轻柔柔地跟秦蒹葭讲道理。
是很浅显很明白的道理,他懂秦蒹葭当然也明白。
既然不喜欢就没必要纠缠,纠缠下去对谁都不好又没必要,所以差不多得了,大家好聚好散。
这年头就算是三岁小孩大概也都能听懂吧?
可不知为何……不知为何秦蒹葭就听不懂。
她不想听懂。
她只觉得许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绝情了,以前的他不会这样的,以前的他是他的小跟班,很听很听她的话,她给他扔个枣儿他都能甜上十天半个月。
得不到的在骚动,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秦蒹葭看着眼前的许墨,心头莫名多了几分委屈,多了一点幽怨。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不应该这么和和气气地跟她讲道理,不该这么疏离,不该这么客气。
前世许墨的影子突兀在她脑海中浮现,如梦魇般叠加在眼前的大男孩身上。
紧接着,某个疯狂的念头如海藻般悄然滋生,扩大,并迅速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模样。
秦蒹葭收回去的手又伸出来,只是这次的目标不再是许墨的脸颊而是他整个人。
黑天鹅一般的少女侧身过去,张开双臂揽住许墨的脖子,然后整个人都俯身过去,贴在大男孩的怀里,抬头。
“许墨。”
她低声呢喃,然后收紧手臂。
一片喧嚣声里,秦蒹葭温热柔软的嘴唇触碰到了许墨的嘴唇。
唇与唇相接,有微醺的酒意。
[未完待续]
——
呜呜,还想要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