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所谓的病娇呢?
大概是病名为爱。
喜欢一个人喜欢得深了,难以抑制了,原本甜蜜的感情就变质,腐败,变成黑色。
味道可能依旧是甜的,却有了血腥味,闻着刺鼻尝着怪异。
可真正的病娇不是动不动就残肢断腿,也不该轻易对所爱之人下手——而是要像春雨一样润物无声,不知不觉间将所爱之人包围。
朋友家人全都想办法离间掉,事业成就全都暗地里摧毁,让他失去拥有的一切,在他一无所有之后,也就终于可以温柔地抱住他,贴到他耳边轻声告诉他:
“没关系,你还有我喔。”
从此他的世界只会有你,也只能有你。
溺水之人抓到仅有的救命稻草之后无论如何都不会松手,一无所有之人也当然不会放弃仅有的那束光。
白悄悄心底的声音轻又细,恍恍惚惚的,像被夜风吹动窸窸窣窣的叶子。
却又像恶魔的耳语。
或许每个人心底都有个小恶魔,只不过白悄悄心底这个小恶魔比较特殊一些。
但不管特不特殊,大家最后还是要跟心底那个小恶魔说“no”的。
白悄悄摇了摇头。
“所以那是你,不是我。”
女孩在心里想,然后抬头看着许墨:
“对,我是那么想的。”
她承认了。
不拐弯抹角,不呼天抢地,不矫情唧唧。
渣男受害者的情绪稳定,表情平静,就这么抬着头盯着许墨看。
“是我自欺欺人,是我想着不主动向你表白咱们就可以一直这么维持着现在的关系……可阿墨你不是不想失去我么,那又为什么突然说破了呢?”
她眨了眨眼,缓缓吐了口气,抓着单肩包背带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气。
指节泛白,细细的青筋迸起。
白悄悄还是很紧张,很忐忑。
她大概真的不能理解许墨,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突然打破这幸福美好的日常——明明以前是不愿意失去所以才看破不说破,可现在说破的意思……
他是已经做好失去她的准备了么?
还是说许墨已经跟许丹青在一起了,所以再也不需要她这个青梅竹马了?
白悄悄越想心越乱越恐慌,也越来越期盼许墨能给她答案。
许墨却只是笑笑,笑了之后眯起眼来。
“我说了啊,因为我不值得你喜欢。”
“你不是我,怎么就知道你不值得我喜欢?”
“我不是你,所以我清楚我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也当然知道为什么我说我不值得你喜欢。”
“那你倒是说说啊,说说为什么你不值得我喜欢!”
许墨突然摇了摇头。
“别搞得跟肥皂片一样啦悄悄,没必要的,我跟你说我不值得你喜欢那就是不值得你喜欢,为什么非要问为什么呢,还是说……”
他的语气突然嘲讽起来:
“还是说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哪怕真相残酷到你不一定能接受?”
白悄悄曾经见过许墨露出这表情的。
满脸戏谑和嘲讽,又显得有点疲倦,意思是懒得跟你解释那么多,不止是懂的都懂。
一般而言人年纪越大明白得越多就越懒得跟人讲道理,因为学会了顺从癌症晚期患者,因为明白了有些道理就不可能讲清楚。
就跟工业化一样,没相关的科技和政治基础凭什么工业化呢——绝大部分知识从来都不是独立存在的,是息息相关的。
前置知识很重要。
小学生不可能一会儿就听懂傅里叶变换,普通人也不可能听两节课就学会造火箭然后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许墨也似乎不太想跟白悄悄讲道理了。
他抬手,拉下卫衣的领子,露出锁骨边上的草莓,指着给女孩看:
“喏,昨晚留下来的。”
语气颇为不以为然,好像并不怎么在乎。
白悄悄之前已经看到了,如今却依旧有点不敢相信,咬了咬唇,眼神闪烁:
“那你昨晚……”
“嗯,跟你想的一样,我昨晚去了竹桃花她家。”
“竹桃花!?”
白悄悄愕然。
她睁大眼睛,忍不住问:
“不是你姐姐么,怎么就变成竹桃花了?”
突然就有些荒谬感。
白悄悄许丹青在这儿龙争虎斗,中间蹦出来个秦蒹葭也就算了——那女人是黑天鹅,勉强算是跟她们同一层次的敌人,可最后怎么就莫名其妙会被一个不起眼的竹桃花偷了家?
可这么想想……
好像那次在教室里就是这样?
她跟秦蒹葭去操场对线,回来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竹桃花已经站在许墨桌前,俯身低头撩头发亲许墨。
历史重演,或许日光之下从无新事。
有第一次偷家就有第二次偷家。
白悄悄又深呼吸一口气。
而许墨看着她的表情渐渐低落下去,心中居然有了点奇妙的,解脱般的轻松感。
不需要隐瞒了,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了,心里那块大石头就突然落下了。
或许这就是自暴自弃的感觉?
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
许墨低下头,没声没息地笑。
真好。
真的挺好。
今天凌晨刚愉快把竹桃花送走,就差吹个唢呐推个轮椅了;晚上又跟自家青梅竹马对线,又要跟她彻底决裂。
睡之前送走一位,醒了之后又要送走一位。
许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适合去非洲加纳抬棺材,不然怎么就这么疯狂把人抬走?
不过没关系。
前面送走竹桃花后面送走白悄悄,这两个女孩就不用被他这渣男糟蹋了不是么?
这样,没有人受伤的世界就诞生啦!
许墨号自爆卡车嘟嘟嘟开过来,炸了,然后对爆破效果很满意。
虽然有点痛。
竹桃花还好,毕竟关系不是特别亲密,顶多算是怅然若失,但睡一觉就差不多可以忘了。
白悄悄就不行了,毕竟是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关系很好很好的,自爆之后没了她也就没了每天早上一起相约上学的陪伴,大概也再不会有人给去晚了食堂的他带什么水煎包了。
他无力虚弱地抬起头,打算最后给白悄悄一击,让女孩彻底忘了他这个渣男。
可女孩却忽然抬起头来,揽住他的脖颈。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你也不是我,所以不知道我真的不在乎这些。”
“阿墨,只要现在你是我的就好。”
她说着,小心翼翼踮起了脚。
[未完待续]
——
其实老读者都知道
我是甜文写手来着
()´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