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丹青愣住。
她原本还在洗碗刷盘子呢,听到这话的瞬间手里的抹布不动了。
以后晚上的牛奶……都由她自己来煮?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听清许墨说的话,也许自家弟弟说的是今天太累了所以先休息了就不帮她热牛奶啦。
可许墨好像明白她心里的侥幸。
“我很累了,姐姐,”男孩垂着头模糊不清地说,“没力气了,变成懒狗了,大概没力气再帮你煮牛奶什么的……以后牛奶你就自己煮吧。”
说完这段话,他好像又想到什么,于是抬起头来,勉强对还在厨房呆愣的女孩挤出一个笑。
“别误会,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想煮牛奶了,嗯,那就,这样吧?”
明明是疑问句,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完全是陈述的语调。
许墨在陈述某个道理,某个经过这两天这么些事情之后……终于明白的道理。
没有吵闹,没有哭喊,没有大声喊着许丹青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推开房门,耷拉着肩膀,像支逐渐在阳光下融化的蜡烛,化在了自己房间里。
厨房里的许丹青手里的盘子掉下来了。
莫名其妙手就没了力气,洗到一半的盘子又滑,无声无息一路从她手里滑进水池,噗一声轻响,溅起些许水花。
许丹青在水花迸溅的瞬间清醒啦。
少女眼里泛起一点点惊恐,十足的害怕,甚至没时间去关心掉进水池的那只盘子有没有磕到碰到。
“小墨……小墨……你不要这样啊……”
她恍惚地喊着,踉踉跄跄地一路从厨房走出来到许墨房门前。
脚步虚浮,身躯僵硬,呼吸突然都困难起来,手张开着却不知为何再无法收拢。
许丹青几乎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因为有梦魇悄无声息地降下,覆盖她整个人。
可为什么呢?
明明她在家好好地洗碗刷盘子,想着待会儿小墨回家之后要不要跟他一起打会儿游戏,孩子最近累啦要不要给他一点福利安抚一下。
她也知道她做得不对。
可许墨是精神洁癖,他不可能喜欢上秦蒹葭竹桃花,当然可能会喜欢白悄悄——但他又不是真渣男。
真渣男可能会脚踏两只船,会毫无负罪感地欺骗纯情少女。
许墨不会,他从小跟她一起长大,遵守的道理和规矩都是她灌输给他的,这样一来,因为心里的那些条条框框约束着……他又怎么可能变成渣男呢?
他应该还是很渴望真正的爱的。
许丹青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比她更懂许墨了。
可这样的许墨……为什么会突然累了疲倦了,甚至可以放得下最喜欢的姐姐?
她不懂。
人最害怕的就是未知的事物啦。
从来都有恃无恐的许丹青忽然发现未来变得无法预料了,心态就不对劲了。
她急了。
所以少女颤抖着敲门,几乎是呜咽着喊:
“小墨……小墨你开门好不好,姐姐……姐姐知道错了,姐姐之后不逼你了好不好?”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
可许墨没有回答,甚至没有任何动作。
隔着门,许丹青能听到的只有一片死寂,偶尔会有浅浅的风声。
她愈发惶恐,又咬着唇敲门:
“小墨,姐姐求你了,你,你说句话好么?”
可这下房门后还真传来了低低的沙哑男声。
“好。”
许墨说好。
许丹青稍微松了口气,眼里已经聚起的朦胧水雾稍微散去些。
可她又听到许墨带着烂透了味道的声音突然响起:
“姐姐,放心……我还死不了。”
许丹青的心又被抓紧了,于是激烈地尖锐地疼。
她想解释,她想认错,可张开嘴却突然发现她再说什么都好像无济于事了。
有用么?
好像已经没用了啊。
他们姐弟俩都是聪明人不是么,聪明人之间不需要费那么多口舌,他们都清楚如今是什么状况,矛盾又到了什么程度……
嗯,大概已经快到了无法调和的程度了吧?
许丹青咬着唇,修剪得整齐干净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手心。
她低下头,又好像终于做出了什么选择。
“给姐姐开门好么。”
许丹青轻声问。
门里正瘫在地上倚在床尾的许墨闻言无声地笑笑。
他又低下头。
“开门?”
他麻木地问。
“有什么必要么,姐姐你是觉得……咱们都这样了,是,你进来给我道歉,给我补偿,我像吃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开开心心,可又有什么用呢?”
“本质是不会改变的啦。”
“你知错,你认错,你甚至可以补偿我——但你不会改,所以治标不治本,所以就算我现在傻乐呵一会儿最后咱们俩还要变成现在这样不是么?”
“是因为安静,因为那魔女?”
“其实也不全是对吧,你跟我都清楚的,其实究其本质……你跟安静那魔女没什么区别的,是吧姐姐?”
许墨自顾自说着,像面对舞台,台下却没有任何观众的吟游诗人。
哦不,大概更像小丑?
门外的许丹青似乎依旧不屈不挠:
“小墨,你开门好不好……姐姐当面解释给你听……”
“姐姐我都说啦,我说开门是没用的,本质不会得到任何改变,所以没必要的……”
可他还是四肢并用爬到门边,一边颓废地笑着,一边压下了门把手。
昏暗的房间里终于照进了橘黄色的光。
许墨坐在地板上,看着许丹青站在客厅的光里,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脱掉了身上的棉布长裙。
少女的肌肤白皙如牛奶,曲线起伏,长发如瀑布般落下,如海藻般漫漫散开。
她的身后是客厅的灯光,身前是许墨房间里的黑暗。
她站在光暗的分界线上,神圣地宛若天使。
虽然许墨从来没听说过黑头发黄皮肤……也没见过会在男人面前主动脱衣服的天使。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许丹青脱衣服。
大概是还有些羞涩吧,所以许丹青肌肤上浮起醉酒般的绯红,一直从脖根红到耳垂。
但她还是一副慷慨献身的样子,几乎就要俯身光着身子抱住许墨。
可许墨却突然忍不住笑起来,垂下眸子,低声问:
“不觉得这样很傻么?”
“我认识的第一个重生者,许丹青……哦不,姐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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