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蒹葭在调侃。
她当然知道许墨不可能喜欢她，正如她知道她同样也不喜欢许墨。
只是何必要一定喜欢呢？
小孩子才喜欢纠结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成年人都知道只有更本质一点的好处才更讨人喜欢。
比如他今晚可以陪她过来喝酒。
比如她今晚可以陪他聊天消遣。
他们只是各取所需，所以这种建立在彼此需求和交易基础之上的联系……也就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了吧？
或者说喜欢才麻烦。
秦蒹葭不在乎许墨把她当成是垃圾桶，这样就可以简单点，不必考虑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只喝酒，没必要聊感情。
许墨也懂。
他也不打算来聊感情。
所以两人相对而坐，慢慢悠悠地喝着酒，偶尔由许墨或者秦蒹葭主动开口提起新话题，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下去。
许墨先说姐姐你这么漂亮，简直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你啊？
秦蒹葭便幽幽地笑，一边笑一边夸许墨会说话。
可其实她也没太大反应。
想来这女人大概是从小到大就受够了各路人马的溢美之词，被夸漂亮好看也是常有的事。
雪中送炭人人都爱，锦上添花就不一定有多少人喜欢啦——更何况许墨添上去的八成还是一狗尾巴花。
因为他在转移话题嘛。
求仁得仁，秦蒹葭看出他想转移话题，也就大发慈悲把话题转移走了。
“小孩子还是少喝点酒吧，当然千万别沾烟，这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沾上有瘾，想戒也难戒掉，更何况还对身体不好。”
她说。
虽然感觉有点违和。
因为她今天穿得像个邻家女孩，从头到脚都洋溢着一股子清纯的美好，而这样年下系的姑娘突然一副老气横秋的口气吩咐许墨不要抽烟喝酒……
感觉这女人说这话的时候就差指间夹根烟，吐出一片朦朦胧胧白雾，然后脸上两分迷离三分恍惚五分大彻大悟。
不过那样味儿就太冲了。
人家鲁提辖在镇关西脸上开染坊，现在秦蒹葭自己往脸上套个调色盘？
许墨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姐姐您自己不就抽烟喝酒就差了个烫头么，怎么就有立场劝别人不要抽烟喝酒啊？
可他还是乖乖地点头，说好。
“我不吸烟的，平时也不怎么喝酒，这两次跟姐姐你出来喝酒……只是因为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
“嗯，心情不好”
秦蒹葭很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问：
“可我看你生活不是挺如意的么，毕竟有青梅竹马白悄悄天降美少女竹桃花，还有我这个漂亮大姐姐陪你一起喝酒……怎么会心情不是很好呢？”
她的语气半是调侃半是吐槽。
“……”
许墨突然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因为秦蒹葭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甭管是谁只要活着八成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痛起来，但人与人的体质终究不能一概而论。
有的人因为生活不如意才痛，有的人却因为生活太如意而痛。
许墨是后者，可甭管怎么想，因为身边围绕的美少女太多所以痛起来了……这种说法都有点荒谬。
就凡尔赛起来了。
怪怪的。
这个世界上原来还真有人会因为喜欢他的妹子太多所以苦恼成这样啊，又痛又难过的，就差原地双目无神开始直接洗海带了。
许墨突然觉得他有点无病呻吟。
按秦蒹葭说确实没什么好痛的了，毕竟他这看起来都坐享齐人之福了，别的男人羡慕都来不及呢。
可他又无声地笑笑：
“话不能这么说吧姐姐，有的人会因为孤身一人难受，也当然会有人因为身边的朋友太多心情不好……毕竟人都是喜欢犯贱的，我就是个贱人，贱人会因为喜欢自己的女孩子太多心情不好也是能理解的事情吧？”
高情商的人聊天总归不会离了三个点。
“示弱”，“共情”，“赋能”。
许墨在主动示弱，在扮蠢，在装成可怜兮兮的样子，自暴自弃又满脸虚弱。
这种手段用来对付秦蒹葭这种大姐大性格的女人最好用啦。
她看到这样自嘲的许墨会本能性的母性大发，又因为失去了属于正确的制高点而心有愧疚。
然后她就会凑过来，像安抚流浪狗一样惊慌地抱住许墨，摸摸他的头。
许墨其实也没谈过多少恋爱，只是经历得多又善于总结，渐渐就莫名其妙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妖孽。
他甚至深谙此道啦！
所以跟女孩子相处时他会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小狗狗。
就像现在这样——被雨淋湿了湿漉漉无家可归的小狗狗……又会有什么坏心眼呢？
起码秦蒹葭不觉得他有什么坏心眼。
所以她闻言只是眼神浮动，端起面前威士忌的杯子仰头又啜了一口，然后喝口清水。
水面幽幽地摇晃，女孩的眸子也斑斓地无声绽放。
“也是哦，”秦蒹葭小声说，“毕竟还是看个人性格的。”
“嗯，是啊姐姐，还是要看性格的。”
他们俩好像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达成了共识。
无需多言，俩人一致默契认为许墨就是个纯正的精神洁癖，当然许墨自己觉得是因为不想被人当成替代品，秦蒹葭觉得许墨可能是有真的喜欢的女孩子了所以没办法接受他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殊途同归。
可秦蒹葭好像又想到什么，突然抬起头来问：
“话说起来，许墨，我倒是挺奇怪的——看你当初那样子我还真以为你绝对不会跟现在这样能和我好好坐在一起聊天呢。”
“……有么？”
“有的呀，”秦蒹葭随口调侃，“毕竟当初我找你表白的时候你还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呢，我看当时你随时都想给我两拳？”
许墨看起来有点尴尬：
“可能是习惯了吧，因为那时候不想牵扯上麻烦就干脆全都拒绝，也算是立人设，只要变成钢铁直男就不会再有几个女孩子喜欢我了吧？”
说到这儿，他又眯了眯眼：
“不过现在我觉得姐姐你是个聪明人，咱们大概可以聊聊，也可以对彼此更坦诚一些……”
“比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就跟竹桃花一样，姐姐你也是……”
“是重生者吧？”
许墨歪着头看秦蒹葭。
［未完待续］
——
现在欠多少章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