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情,夏亚已经不太记得了。仿佛听到杰尔曼交代了些什么,然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套女装就被丢到了自己的身上。
等自己穿上了之后,就被杰尔曼如同抓鸡仔子一样提到了楼下,上了一辆马车。旅途颠簸,再加上精神疲惫,夏亚在车上没过多久就昏睡了过去。
而等到夏亚清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进行到了第二天。只是……
“……这里是哪里?。”
刚刚转醒的夏亚因为长久没有进水而导致声音有些干涩。她如此下意识地问着,茫然起身而坐。随即,逐渐恢复知觉的夏亚便发觉这里的空气似乎略显沉闷,并且带有些许潮湿的尘气。
“这里是……地下囚室?”
起身的夏亚左右望了望,直到借助微弱的火光才发现自己的右侧是一面墙壁,而左侧则是一排黑漆漆的铁栅栏。
一觉醒来便身陷囹圄……这样突然的遭遇并没有让夏亚产生多少惊慌的情绪,反而无比镇定地观察起自己周围的环境来。
“这是……被子?”
最先被夏亚确认的是从自己身上滑落下来的棉被,虽然温暖,但因为潮气而让夏亚感到少许的不适。
“那……我这是在床上吗?”
夏亚按了按自己臀下的软垫,发现它绵软而充满弹性,应该是一个弹簧床,而最上面的软垫大概是由什么动物的毛织成的,手感不错。但依然是那个问题……
“潮湿……”
潮湿的感觉真令夏亚感到不适,摸了摸头发,也感觉有些湿漉漉的,甚至还有点搔痒,仿佛有蚂蚁在爬。不过这个问题暂且放在一边,现在最要命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在地下囚室里?
敲着有些发疼的脑袋,夏亚略作回想后得出了如此的结论:
“我这是被抓住起来了吗?”
而犯案者,自不用说,只能是他了。
“杰尔曼。”
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夏亚对之前的事情稍作回忆便统统想了起来。
“虽然激怒他是预想中的结果,不过,事在当时,我也失去了理智。”
夏亚的声音充满着自责。对于将自己陷入险地的行为,夏亚是深恶痛绝的,因为但凡出现类似于次的情况,她都不得不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但它作为最后的底牌,使用起来的代价又实在太过于巨大了,巨大到……如同千日打磨的模型在最后上色的关头被一不小心打碎在地,呕心沥血却又前功尽弃……这样的感觉甚至会让人一度让人一度生出轻生的念头。
不过……
“还好那时候丢来的不是男装,不然就彻底完蛋了!”
借着微弱的火光,夏亚在踢开被子之后,发现身上的衣服确实是记忆中的裙装,且没有戴上枷锁、镣铐等物之后才侥幸似的露出了笑容。
至于说「彻底完蛋」是怎么样一个说法……如果依然引用之前的比喻的话,彼时发生与此时发生,一直持续到现在的话大概就是完全粉碎和磕坏了一点的区别了。可是要说让自己完全不付出这份代价,以夏亚对自己此刻的境遇来判断,大概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吧。毕竟已经到了身陷囹圄,任人摆布的境地,可这具身体,除了那个能让人昏迷且失忆的鸡肋伎俩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常规的战斗能力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对于自己此刻的遭遇,夏亚最终如此定论,语气中充满着对自己的讽刺。虽说她总打着类似于「劫富济贫」的名号骗取「为富不仁者」的不义之财,但这种事情的性质本身就比较恶劣,最多也不过是「黑吃黑」罢了,完全跟光明正大搭不上边。
只不过这样低落的心境并没有持续太久就是了。夏亚两鬓的长发因为低头而落垂,最后在鼻前的位置反复骚动,即便夏亚有所意识,但本就对灰尘有些过敏的夏亚在这一激之下彻底失去了控制。
“哈嘁!!!”
巨大的喷嚏声,就连夏亚自己都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但这还没完,因为喷嚏而导致室内的灰尘飘起,再一次刺激到夏亚的鼻神经,随即,又是接连的几个喷嚏,折磨得夏亚魂不守舍,大脑被搅成一团浆糊。
良久,夏亚好不容易才这一片混沌的状态中缓了过来,就连眼角都含着几点泪花。
“但是好在本身并没有感冒,不然一定会弄得到处黏糊糊的,啧!”
夏亚下意识地道出,然后又被自己的想法给恶心到了。
而后,待到夏亚的精神彻底回归正常之时,现场的宁静又使失落的情绪在心中酝酿,最终,夏亚还是忍不住嘀咕道:
“即使产生了这样大的动静,也依然没有人来理我吗?明明还威胁我要来一群人之类的,而且丢来的是女装,那种事情,肯定是不会放弃的吧。”
倒不是说夏亚有多期待这件事,只不过是想要尽早完事,尽早下班罢了。
“最好的话,把那个解除了我的记忆封印的家伙也一并带来,一次性解决掉,不然省的又发生类似的岔子……不是,以后还是换一行吧,当名媛什么的,虽然「女子力」会提升的很快,但发生意外的几率也蛮高的,类似于此的事情绝对会再次发生,而发生一次就前功尽弃一次……不是根本就完全没有提升嘛!”
“可是,又有什么工作能让「女子力」快速提升呢?好想快点变回女孩子啊!”
夏亚烦恼地在胸前的虚空处捧了一捧,怀念道:
“明明几年多前有这么大来着,但现在却是一个平板,而且完全没有要回复的迹象,多年的努力也只是让面孔更为阴柔一些……”
无聊之中,夏亚的碎碎念持续了好久好久,直到一道近乎无声的细微脚步声在地下室中悄然响起,夏亚才将深埋在双膝之中的下巴微微抬起,继而看向栏外。
铁栏之外是一条石制的通道,每隔数步,墙上便会挂着一个烛台,只是此时的烛火都是一副将熄未熄的模样,只余星点在黑暗的地下中不断闪烁。
想必,距离上一次换烛,已经过去了许久。可即使如此,在它们的生命即将达到尽头之际,忽然涌入的新鲜空气依然让它们的火光再度绚烂。但是,这终究只是一时的绚丽,与烟火无异……不,甚至连烟火都比不上,仅仅只是它在油尽灯枯之际所作出的最后抵抗。这样的它,终究不是凤凰,更不会涅槃。
烛火终是熄灭,在这完全陷入一片黑暗的地下,除了自己的呼吸与心跳之外,夏亚只能听到那个细微而平稳的脚步声。
「不是杰尔曼。」
夏亚可以确定,体型肥硕的他根本不可能发出这样的脚步声。
「但这又是谁的呢?」
夏亚好奇地想到。而她的这点好奇心也很快便得到了满足。
重新燃起的烛火旺盛而娇艳,如果说烛台换上新烛也是一种涅槃的话,夏亚愿意收回前言。至于为烛台舔上新烛的,不出夏亚意外,是一位身型娇小的女孩子,一身合体的短裙女仆装巧妙地突现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用蝴蝶结扎成的双马尾发型也显得非常的稚气可爱。
「是这里的女仆?」
夏亚如此想到,可对方却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夏亚的苏醒,只是一直专心致志地给每个烛台添新,直到每一个烛台都换好以后,打算转身离去之际,才发现自己的所为一直都暴露在旁人的视线当中。
“吓!”
少女女仆当即一惊,险些如同蚂蚱一般跳起。可在这之后,双腿又像棉花一般发软,扶着铁栏,小心翼翼地偷瞧着夏亚。
这些,夏亚才发现对方的额前是梳着单遮眼的发型,而裸露在外的一眼竟是鲜亮的红色。
「明明有着饿狼一般的眼睛,却跟小白兔一样怯弱吗?」
夏亚一时觉得好笑,轻笑数声之后才端正起态度,开口询问:
“你的主人是?”
既然是女仆,就一定有主人的吧。
“杰,杰尔曼大人……”
对方的声音细如蚊呐,似乎直呼其主人的姓名已经付出了全部的勇气一般。
“杰尔曼。”
夏亚点了点头,确定此时的处境与想象无误后又问道:
“你家主人现在在做什么?”
这很重要,事关自己什么时候下班的问题。
“……宴请客人。”
少女女仆小心答到。
“很好,那他们什么时候下来?”
这一次,夏亚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反而是远处的一声嘲弄作为这句问话的回答。
“你就这么期待吗?被我们一起折磨?!哼哼哈哈哈!!!”
夏亚听得出,这是杰尔曼的声音,但与昨夜相比,夏亚觉得他的声音掺杂着一股癫狂感。而随着杰尔曼的笑声,更多难听的嗤笑也接连不断地响起。
“七人,还是八人?”
夏亚仔细分辨到。
“七人!!!”
随着杰尔曼的一声怒喝,七个体型相似,与肥猪无异的男人出现在了夏亚的面前,将铁栏站满。
“怎么样,以我们为对手,你害怕了吗?!”
杰尔曼恐吓到,接着,又是一群怪笑。
夏亚头疼似的地揉着太阳穴,一度因为对方众人的浩大声势而窒息……准确来说,夏亚是因为自己曾经的“口味”而震惊。
“我以前的眼光没有这么差吧,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啊。”
明明“死到临头”还出言嘲讽,夏亚的无礼之举明显激怒了对方所有的人,他们纷纷怒气上涌,青经怒张,有甚者竟然脱掉了上身的衬衣,硬生生地掰断了铁栏,然后将上衣丢到了夏亚的怀中,叫嚣道:
“赶紧拿去咬着吧!不然到时候疼地咬断了舌头!没有偿还我们所有人的债务之前,别想那么轻易地死去!”
听着对方的威胁,突然见识到这种怪力的夏亚,额上不自觉地留下几滴冷汗。
「这种怪力,他们,真的是正常人吗?不会是什么巨魔吧。」
她可不记得自己先前有骗过这么多肥头大耳的劣豪,但要说他们七个都跟杰尔曼一样自暴自弃,暴饮暴食,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总之,非常奇怪就是了,那个帮他们解除记忆封印的人绝对有问题!」
确认着心中战斗欲望,夏亚起身缓缓脱掉衣裙。不过,这样的行为却似乎是被对方所误解,倒不如说,不被误解才显得奇怪,而那个向夏亚丢衬衫的男人更是直言讽刺道:
“嘴上强硬,但身体却很诚实嘛!看在你这么自觉的份上,我就下手轻柔一点咯!”
男人话音刚落,又是一次哄堂大笑。
不过,身为话题中央的夏亚却是难看地撇着嘴,没有生气,只是自嘲与埋汰。
她显然是非常清楚自己的杀手锏的释放实在太过于了离谱了,只得碍于面色,强硬地回应:
“你的衬衫还算干净,也没有异味,多谢。”
说罢,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套在了身上!
“你!很有情趣的嘛!”
赤果着上身的男人狂笑不止,但是,他的猖狂也就仅此而已罢了。室内突然燥热的空气仅在短短瞬间便使他汗流浃背。就在他还尚且奇怪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激动才会这样的时候,一个充满磁性,却是阴阳难辨的声音便出现在了他的耳中。
“她很火辣吗?明明都没有尝过却激动成那样。”
与笑得合不拢嘴的果身男人不同,一直睁大着眼的杰尔曼完全陷入到了震惊当中。毫无疑问,这个声音是来源于夏亚。
「但是,这个音调又是这么回事?而且,为什么,火焰在她身上燃烧!」
无数的疑问萦绕在杰尔曼的心头,一种油然而生的巨大恐惧令他的双脚如同浇铸了铅水一般完全不能动弹!
本因烛火而明亮的地下因为诡异的暗红色火焰的出现而逐渐趋于黑暗,而这份火焰,原本只是出现在夏亚的右手,而随着她撕扯衬衣的动作,裂帛之下,破碎的布片便带着火星散落在地,又在短短瞬间旺盛地燃烧!
在这充斥着红黑之火的世界当中,一个声音悠悠传响。
“……好久,都没有以这样的姿态出现了。”
被旺盛地暗红色火焰所包绕,最终浴火重生的夏亚身穿一身由暗红色火焰所凝聚而成的皮甲,不单是音色更显英武,在身高上也变得格外的挺拔。至于说最为关键的面孔就更是棱角分明,英俊非凡,绝无娇弱之态。
“真是一群无知的蝼蚁!看你们一脸震惊的模样,我就姑且自我介绍一番吧,吾名夏亚,乃是撕裂灵魂的深渊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