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事先有言,而且被盯上了这件事本身也不算什么大事,如果是平常状态的夏亚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好巧不巧的,嘉丽是在面对恶魔夏亚时说出这样的话,即使主导恶魔身躯的依然是夏亚,但她本身也算不上什么高洁圣人,更在恶魔之力的影响下,一些坏念头总是不可避免的,因此,在恶魔夏亚面前谈论诚信之类的美德,无疑是愚蠢至极的。
不过,伪装也是恶魔所精通的事情。即使心境早已暴怒地难以自制,但表面上却眉开眼笑只不过是这项能力之中最为基础的东西。
“您不生气吗?”
嘉丽怯生生地问到。
心中另有目的夏亚则是立即作出了回应:
“并不会,倒不如说,你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如果是我发现了好奇的、感兴趣的东西,我都会尽可能地去争取,弱肉强食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
“您能理解就好!”
自以为逃过一劫的嘉丽当即长舒了一气,而后,她的动作却是突然扭捏了起来。
夏亚自是发现了对方的古怪举动,而当他确定嘉丽总是低头看向身下的一点之时,便也迅速醒悟了过来。不过,却不明说,而是背过身去,给嘉丽让出一条通路。
……
嘉丽的离去并没有多长时间,只不过两人的对话空间却从地下室转移到了地面上的洋馆之中。到底是发生了那样难以启齿的事情,在没有打扫过的情况下再进行对话实在是不太好。
至于说洋馆的仆从们,则是因为恶魔降临所带来的恐怖冲击陷入了沉睡。
“您请品尝。”
洋馆之中的茶水间内,嘉丽为仍然处于恶魔状态的夏亚端上了一杯红茶。如果不是考虑到她已经自报家门,而且有兽化药丸作为切实的证据,夏亚几乎以为嘉丽是一位在高门贵府中工作多年的专业女仆。
至于手艺……
夏亚品尝了一下。
“非常美味。”
夏亚由衷地作出了相当满意评价。
“非常感谢!”
得到赞赏的嘉丽压力骤然一松,连忙躬身谢道。
也不知是因为被夏亚默许而换了一身衣服,嘉丽在夏亚面前没有最初表现的那样恐惧,虽然动作上还有些拘谨,但也只是类似于下位者对上位者的尊敬。
也许在嘉丽看来,夏亚作为恶魔实在太过仁慈了一些,明明确认了自己身为罪魁祸首的身份,却没有直接动手,反而是询问起身份和理由,而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对自己产生了了解的兴趣,而这也是她敢于在夏亚面前隐晦地提出要求的根据。
只是,在将一杯红茶饮尽之后,夏亚却没了继续磨蹭下去的意思,直接说道:
“你想要知道封印记忆的秘术是吧?因为学院的事情。”
夏亚虽然是这么微笑的说道,可在嘉丽看来却读出了些许邪恶的意味。不过,因为事先的约定,嘉丽只觉得这不过是他的个人特色,根本与邪不邪恶无关,便当即应道:
“是的,恶魔大人。因为我是专职研究的学生,如果没有拿出些说得过去的研究成果,是很难完成学业的。”
而听到嘉丽的回复,夏亚面上的笑意又浓郁了几分,继续说道:
“那就由我来帮助你吧?毕竟,你也算是找到了破解记忆封印的方法。我们互相交换一下,也许就能互相补全各自的漏洞。”
毕竟是自称「撕裂灵魂的深渊恶魔」,教授一些灵魂相关的技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而知道事情经过,并且全程观摩过的嘉丽自然是能猜测出夏亚是不可能一直保持这种恶魔状态的,互相交流一下也是合情合理。
嘉丽当即喜形于色,连声道谢。
“那么,为了合理公平,我们彼此签下一份协议吧,你也是知道的,平时的我并没有足以自保的能力,而现在的我却……是吧。所以,为了让交易可靠地进行下去,契约是必不可少的。”
夏亚说罢,待到嘉丽点头同意之后,一团黑火便从他的掌心中冒出,而待火焰燃尽,一纸羊皮卷轴便从中浮现。在羊皮卷上,金色的字体详细写明了契约的内容。
一般而言,协议是为了保证强大的一方能够履行诺言而设下的禁制。而这话从夏亚口中说出之后反倒是夏亚是弱势一方似的。
可一时之间,嘉丽从中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能待到夏亚按好了手印,再接过契约的文书。
契约如下:
「夏亚与嘉丽结为同盟,共享记忆封印与兽化药丸的知识,直到双方具已学会并使用成功,契约方可完成。
在契约执行的过程中,双方不可恶意攻击对方,不可轻易抛弃对方,不可散播对方的信息,不可做一切严重不利于对方的行为。
而在契约完成之前任何一方违约,都将永生永世成为对方的奴隶。」
反复阅读数次,发现并无错处后,但到底是跟恶魔契约,还是会让人心惊胆战,生怕中了什么陷阱而被永世折磨。
“请吧。”
见到嘉丽处于踌躇之中,自知耗费了太多时间、完全不想再等待下去的夏亚出言敦促。嘉丽也怕夏亚失去耐心而爽约,便咬了咬牙,从旁边取来小刀,割指按印。
当手印清晰地按在契约之上时,如同天地感应一般,契约忽然腾空而起,在半空之中熠熠生辉,待光芒渐息后,才重新落回了桌面。可是,这一时刻,嘉丽却感觉自己的心脏上仿佛长出了一根线,而线的远端则是被眼前的恶魔捏在手中,而眼前的恶魔可以对自己随意摆弄。
可嘉丽的疑惑还未得到解决,她的耳边却已然响起了庄严的宣誓。
“于此,契约达成。”
语毕,夏亚将契约卷起,递到了嘉丽手中,而后,便将之前顺来的连衣裙套在身上。随着夏亚的这一番动作,伴自恶魔降临的恐怖领域彻底消失无踪,就连周围压抑的空气都一时间为之松弛。再当连衣裙被夏亚重新穿戴完毕之后,从她的身上竟连一丝力量都再难寻得。
“……好像,喉结长出来了,明明只变身了这么点时间。”
重新变回人类形态的夏亚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娇弱少女的模样,但是,细心的她还是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身体上的改变,当场不满地说到。
而在一旁全程观看的嘉丽则是再度陷入到了呆滞之中。
“您……”
“你什么你,笨蛋,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夏亚笑骂道:
“再看看契约,你被他坑了你知不知道!”
夏亚指向契约上的文字,此时,金色的字体如同褪色了一般变成了刺眼的红黑色,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根本不至于让嘉丽大惊失色,真正令她慌乱的,是文字的改变。
那个曾经写为「同盟」的两字已然被「主从」所替换!
“你快点看哦,这里的人马上就会醒来了,看到我们的话会很难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