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亚在月色下重返杰尔曼宅邸之时,心中还是有点感怀的。
要说对于杰尔曼这个人,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受害者,夏亚从未有过愧疚之情是不可能的,可这一点愧疚也随着他本身的过分之举而烟消云散。
如果不是这样,夏亚也不会对那几个服用过兽化药丸的人不管不顾,然而现实却是夏亚只是在心中厌烦地想着“活该”二字,并接纳了作为加害者但更有用处嘉丽。
而在事实上,这件事在是非正义上确实出现了比较严重的问题。如果从头将事件梳理一番就可以发现,夏亚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元凶,嘉丽是企图迫害元凶的第二凶手,而那杰尔曼等人则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嗯,如果只从这一次事件上来看待,并在最后对簿公堂的话,夏亚与嘉丽无疑会因此而锒铛入狱。可是,如果不是他们本身就劣迹斑斑,最后被夏亚给盯上了,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这就相当于三个黑帮火拼,其中一个覆灭(其实也没死人,最多算全员瘫痪),而另一个则是被最终的胜利者吸纳罢了,按照法律来说,都是罪犯。
扪心自问,夏亚也不觉得自己算是一个正面的人物,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心中有一定道德尺标的灰色人物,完全不值得他人效仿。
“好奇怪啊,怎么会没有人看守?。”
站在宅邸前院的青铜子母门前,嘉丽左顾右盼,却完全没有发现本该于此守夜的护卫看守,更古怪的是,这扇青铜大门处于完全敞开的模样,与常理完全不符。
“嗯,确实很奇怪,我可不觉得距离诺城不出百里的村落民风会好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如果是我的话,看到有家大户连门都不关,肯定会想方设法进去捞一笔的。反正都是些不义之财!”
夏亚一番说道,不单坦露出自己对于社会的失望,更表明了自己严重的仇富心理。
“小姐……”
面对夏亚毫不遮掩地坦白自己的恶习,作为其仆从的嘉丽当即面露尴尬之色,微微扯着夏亚的衣袖,希望她不要再说这些让自己感到难堪的话。
“咳咳,是我失言了。”
嘉丽的无声劝谏起到了出乎意料的效果,夏亚立刻就端正起态度来,继而试图将话题转回眼前的正事。
眼前的宅邸一片黑暗,所得的信息自然有限,夏亚便低头看了看地面,企图从地上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而这一看,还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便说道:
“地上除了车轮碾过的痕迹之外还有许多形态驳杂的脚印,应该是村里的人集中来往一样过。地面上大量的泥点就是证据,也只有农村里下田的农民的鞋上才会有这样多的泥渍。”
夏亚话音刚落,嘉丽就接过话头解释道:
“可是我记得杰尔曼好像很不喜欢农民,也从没有让进到宅邸里过。”
“就是这个道理!”
夏亚一脸了然道:
“而且也比起进来的脚印,出去的脚印就非常少了,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宅邸中却一点光亮都没有。基本可以确定了,造成村里异样局面的源头就是这里。”
“进去吗?”
嘉丽小心询问道。
“那是自然!”
虽然负责战斗的完全不是自己,但夏亚的声音依然气势十足。
……
进入到宅邸的前院后,夏亚与嘉丽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的人类形状的东西,只不过地上的脚印就更显复杂,并且循着足迹便可以得知他们是在往楼内走去的,不过,楼房的大门却与围墙的大门截然相反,是处于关闭的状态。
夏亚与嘉丽以眼神相互示意后,嘉丽便就地给自己施加了几个庇护的魔法走在了前头,可就在嘉丽即将踏上石板阶梯的时候,前院的老树突然一阵颤抖,几声凄厉的鸦鸣应声而起,紧接着,阴云避月,在这近乎完全失明的情况下,连续响起了几声翅膀扑腾的声音,而凄厉的鸦鸣声也随之而去。
“害怕吗?”
待一切变故恢复平静之后,夏亚走到了嘉丽的身侧,对着已然踏足台阶之上半步,却再无寸进的嘉丽问道:
“如果真的感到畏惧的话,也可以明天再来。这里确实不详,贸然踏足的话未必能够全身而退……而魔女服,说实话,毕竟是在旁人看来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如果不发生火灾之类的悲剧,短时间内也不会出什么变故,总能找到的。”
如果此刻嘉丽还是今早的那一种心态,或许她会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际遇,也就顺着夏亚给的台阶扭头就跑。但因为夏亚的那一番激励,而且持续的效果又久,哪怕夏亚再三发问也依然不有分毫退却之意,并对着夏亚笑道:
“不用了,小姐,今天的事情就今天解决掉吧。南娜小姐的那身衣服真的太过羞耻了,如果我拿回了衣服的话,就能做一身更好的吧。”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推门而入吧。”
得到了夏亚的应允,嘉丽如释重负般的吐了一口浊气,继而深呼吸了几次才将双手分别握住大门两侧的青铜把手。
只见嘉丽用力深推,厚重的大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即使有了魔法的庇佑提升了一部分身体素质,嘉丽依然是卯足了全力才将大门推出一个容人通过的狭道。
与探秘小说中所描写的不同,并没有什么迎头而来的巨大树桩出现在嘉丽的眼前倒是令夏亚有些小小的失望,不过,一开始就比较顺利算是一个值得高兴的好兆头。
依靠着手里闪闪发亮的魔棒,嘉丽率先进入到了一楼的大厅之中。再借助着窗户所透露的月光,对于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宽阔大厅夏亚总算在大体上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知。
以对侧墙面上高挂的巨大圣画像为中轴,宅邸的一楼大厅大约是左右对称的形式。画像两侧是两个通向二楼的走到,而中间的场地则是放置着一张长桌,在桌面上还残留有许多没有吃完的食物。同样的,一楼的大堂依然只能看到驳杂的脚印。
“这是早餐,可是到现在还没有人收拾。”
经过一番检查,嘉丽提醒般的说道,也就是说,从早上起,某种异变便开始了。
夏亚当然懂得嘉丽的言下之意,不过,她的注意力并不完全放在这上面,只是点头应允,便就此行的目的开始说道:
“你的衣服是放在哪里的?”
比起只来过一次的夏亚,嘉丽明显对这栋别墅的认知更为明确,而且嘉丽本身就作为存放者,对于自己遗落的东西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在一楼左侧角落里的房间,那里是我之前暂时住的地方。”
闻言,夏亚略作回想了一番,然后答道:
“好像跟我之前所在的地下室不是一个方向?”
“没错。地下室的入口是一楼右侧的储物室,那里有一个通道可以直接进去。一般来说,如果仆人和主人同住一栋的话,仆人的生活区域会被独立分出来,而一楼的右侧就是归类给仆人的生活区。”
嘉丽的回答让夏亚的原本有些担心的情绪一扫而空。虽然嘉丽本身具有强烈的战意,夏亚的嘴上说着同意之类的话,但说到底。夏亚还是不想让嘉丽置身于险境。而根据夏亚之前的猜想,地下室无疑是最有可能的事发地点,如果能够绕开它并完成此行的目标,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那我们现在就去拿吧,小心一点,最好不要发生什么意外。”
“嗯。”
嘉丽小声应道。对于夏亚话里的深意,嘉丽并非一点都不知晓,虽然她此刻有些热血上头,但也不是全无理智,如果能悄无声息地将魔女服取回,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夏亚,都是一件幸事。
然而,事与愿违,无论嘉丽与夏亚设想的多么美好,当驳杂的脚印逐渐统一到嘉丽的去向之后,两人都清楚此行的过程终将不平静。
就当夏亚两人逐渐接近大厅左侧廊道的时候,一种诡异的声音便出现在了两人的耳中,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大概是类似于咀嚼声,但又不仅于此,好像还有其他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可一时间又分辨不清。不过,两人都没有对此展开讨论,而是默默行至一扇门前,并就此停住。
“打开这一扇门,就完全进入到了仆人的生活区了。”
嘉丽回头向夏亚解释道。
夏亚不言,只是点头示意,让嘉丽将门打开。
而这一开门,便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般,两人就此见到了此生从未见过的惊悚画面,并很有可能永世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