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之后我立马背上书包,无心思考别的事情。只想尽快赶到古籍研究社和苏宇新讨论一下那朵百合的事情。
整件事实在是过于古怪了,我实在想不出会有哪个人以校园传闻做为蓝本做恶作剧来吓唬我。我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排查着可疑人选。
说不定是我同桌,因为他知道校园传闻的许多细节,但是看他早上跟我讨论时的表情和神态,完全不像是一个犯人在受害者面前该有的表现。
将我身边所有人都排查了一遍,没有人拥有作案动机,这使我无从下手。
不知不觉之间,我已经站在了古籍研究社的门口,我如同往常一样拉开铁门,年久失修的铁门在滑轨上摩擦,发处刺耳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你来啦。”苏宇新听到了门被拉开的声音,看着我所在的方向。与往日不同,他这次手上并没有拿着书,而是用食指旋转着一个古铜色的钥匙。看上去十分有年代感。
“我一直在等你。”他对我说,这话从字面上理解很容易产生误会,但是他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我也就不会产生自作多情的思考。
“怎么了?”
“我整理房间的时候发现了这把钥匙,好像是老意见箱的钥匙。”他的手指停止旋转。
“你怎么知道是意见箱的钥匙,而且意见箱不是在校长室旁边吗?怎么会在科艺楼?”
“钥匙上有写。”苏宇新把钥匙递给我,钥匙上确实贴着一个标签,虽然上面的字已经褪色且模糊不清了,但还是依稀能分辨出“意见箱”三个字。
苏宇新继续说;“科艺楼是由老的教学楼改造而来的,而老教学楼的校长室似乎就是这个房间。”他指了指地板。
没想到这件平平无奇的社团活动室还这么有来头。说起来我也注意到了在古籍研究社的门口挂着一个深绿色的信箱,只是我不知道那是意见箱罢了。
“我想等你来一起打开。”他站起身,来到活动室外面,我也跟着走了出去。
“就是这个。”他指着大门右边的一个深绿色信箱说到,这信箱的样子也确实和我的记忆相吻合。
“现在就打开吗?”我问他。
“是的。”苏宇新把钥匙插到信箱下部的钥匙孔中,艰难地转动钥匙,“这锁孔都生锈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话说这个旧教学楼是什么时候改造的?”我问他。
“大约……我也记不清了,似乎是十几年前吧,应该就在二十一世纪初,或者二十世纪末。”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旧教学楼改造的时间和那位女生自杀的时间挨得很近,如果女生的幽灵会在学校里到处散播纸条的话,校长意见箱恐怕也不能幸免遇难。加入当苏宇新打开信箱时,女生写的纸条就静静的躺在里面,我该怎么办?
我正想出声阻止苏宇新,但为时已晚。
“终于。”苏宇新如释重负般说到,随着“啪嗒”一声,意见箱被打开了。
我凑近一看,脸色忽然变得有些煞白。
随着箱门被打开,一张泛黄的信纸飘落出来。不对,是两张,两张纸被叠在了一起,并从中间对折。
我看着这两张信纸,一言不发。一旁的苏宇新倒是有些好奇,他把掉落在地上的信纸捡了起来。
“这是……”
“可能是以前学生或者职工写的意见信吧,我是觉得没什么好看的……”我含糊不清地说。
他似乎完全没有听我说话,而是自顾自地读起来,更可怕的是,他一边读还一边念了出来。
苏宇新开始念起第一张纸上的内容。
“你知道吗?我在家里发现好多电影碟片,我妈说那是拿来卖的,这是第一行。”他说。
“继续吧。”
“第二行的字迹跟第一行的完全不一样,应该是另一个人写的。”
“不是盗版碟片吧?最近抓得很严。”
“不知道,希望不是。”
在苏宇新念完第一张纸上的内容后,我们俩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这应该是两个人上课互相传的纸条?”我猜测到,苏宇新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谁会把上课闲聊时的纸条投进意见箱里?如果是恶趣味的话风险也太大了,万一被校长抓到可就惨了。”
“别急。”苏宇新对我说,“这不是还有第二张纸吗。”
假如说第一张纸只是开胃菜的话,第二张纸上写的东西,才算正餐。
我注意到苏宇新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我不想读了,你自己看吧。”他把信纸递给了我。
我心中的警铃敲到了最响,我极不情愿地接过信纸,虽然大脑告诉我自己不应该读这封信,可是眼睛还是忍不住朝纸上瞄过去。
“别再拿这件事来威胁我了。
我已经受够了折磨,和你那难以启齿的野蛮要求。
我受不了了。
我怎么会这么软弱呢,软弱到我为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要紧张,我没有把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家人、朋友、他、还有警察。
真对不起我的母亲,也不知道她听到我的死讯之后会多伤心。
我要走了,总有一天,我们会在黑暗的地方再次相见。那时候我再跟你好好谈谈。”
信上的笔迹及其潦草,但是还是能分辨出第二封信和上一张纸条中的第一个人的笔迹是相同的。
这封信看的我直冒冷汗,第二封信的作者提到了“结束生命”。这不就是校园传说中那个自杀的女孩吗。
此时的苏宇新蹲了下来,把第一张新铺在地板上研究着。
“两封信中总共出现了两个人的笔迹,一个人应该已经自杀了,另一个人则未知……”他喃喃自语道。
“喂。”我叫了叫苏宇新。
“你有什么头绪吗?”他问我。
“我想我大约知道第二封信的作者是谁。”还没等我说完,他就立马站了起来。
“你知道?”他有些诧异地问我。
“是二十年前高三的一个女学生,不过不知道具体的名字。”我看到苏宇新脸上满是疑惑之情,就把早上同桌告诉我的校园传闻复述了一边,顺便告诉了他我在桌上发现百合花的事情。
“我知道了。”他点了点头,“我觉得这两封信和你桌上的花,应该不是单纯的巧合。今天很有可能真是那位女生的忌日。”
“这么说……岂不是那位女生的冤魂……”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冷静,鬼魂是不存在的,就像你弟不会变成鸟一样。”他白了我一眼,这一个月以来他总是把我对我弟的误解当成笑料,实在令人不爽。
“那就不说冤魂的事情,会不会是哪个知道校园传闻学生搞的恶作剧?”
苏宇新摇了摇头。
“很明显不是,你看这封信纸的信头。”
此时我才注意到这两张纸并不是信纸,而是学校的科作业纸,因为信头上写着“xx市第五中学”几个红色的大字。这正是我们学校的名字。
“虽然是我们学校的科作业纸,但是跟我们现在用的完全不一样呢。”我说。
“是的。我们现在用的科作业纸,字体是绿色的,而这版科作业纸的字体颜色是红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红头信纸在上个世纪很流行。所以这纸一定有些年头了,如果是个恶作剧的学生的话,他不可能搞得到二十年前的科作业纸,对吧。”
我点了点头。
“再说如果他想恶作剧来引起轰动的话,放到学校的公告栏,哪个学生的课桌里不是更容易被人发现。放在老意见箱这么偏僻的地方,一看就知道不是为了大肆宣扬此事的。”
“那有没有可能刚好是二十年前就丢在意见箱里的呢?因为被人有意无意地遗忘在了这里。”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苏宇新说,“但是你看这张纸的折痕。”他用捏着两张信纸,抬起手臂。我注意到信纸对折的折痕在阳光下是如此的明显且棱角分明。
“看起来像是被压在什么地方很久的样子。”
“这就是重点,如果是被放在信箱里二十年的话,纸张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舒展开来,留不下这么明显的折痕。”
“你的意思是这两封信不仅是二十年前自杀的女学生和她的某位朋友所写,而且还是最近才被放进信箱里的?”我对苏宇新的推理做出总结。
“差不多,感觉越往细想就越可怕。”
“很少有事情能让你感到害怕呢。”我打趣似地对苏宇新说,虽然我也没资格说这话,我比他更为害怕。
“我所害怕的点是,那位女生的死并不简单。”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我有些不解。
苏宇新推了推眼镜。
“我的意思是,害死那位女生的凶手就是她的同学之一。而且那位凶手,现在很有可能,依然游荡在学校之中。”
听完他的这句话,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