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理不整齐的头发,热乎乎的牛奶,还有每天早上都要迎接的课程。
这一切都是对于棺而言一如既往的早晨。
“昨晚因为敌国突袭东地区三号点的缘故,我们十二班很不幸出现三名了牺牲者。”
却在今天早上从班主任的口中得知,自己就在昨晚失去了自己三名室友
棺低着头,手里的钢笔微微颤抖。
她不敢相信,明明昨天早上还在互道早安,还在一起吃午餐,一起在寝室里嬉戏打闹的室友们,却在今天早上与自己分隔两地。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着的人要继承她们的意志,要明天更加怒力的训练和学习。”班主任冷漠的说着这句已经被班上的学生们听了数遍的句子。
只要有人牺牲,院长就会说这话。但是棺想不到,原本坐在自己身边一起为牺牲者祷告的人们,却变成了被自己祷告的对象。
这所学院被称为。
德斯孤儿院兼国家人形武器孕育机关。
收养无家可归的孩子,培养他们,给予他们教育,作为出类拔萃的人形武器被送到战场。
但是那名字好像是总称,这里的孩子们都叫它“学校”
“好了,我们现在开始上课。大家把自己的佩枪放在桌上。我们今天来讲解一下手枪的构造。”
将人与生俱来的魔力用来强化身体,武器。把学生们培养为具有杀人能力的有感情机器。是这所学院的培养方向。
“八号。”
班主任喊了一次棺的号码。
“八号!棺!”
棺依旧没有回答。
班主任走到棺的桌子前,敲了敲她的桌面。
“走神了?”
“啊……不好意思。”棺手忙脚乱的把自己的书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来,放在桌上,装作正在学习一样,眼睛还时不时瞟一下站在自己身旁的班主任。
班主任点了点棺的脑袋“书收起来,把你的佩枪放在桌上,下次不许这样。”
“知……知道了。”
“牺牲的同学是你的室友,下午的课我准许你不来,认真把你把你室友的遗物收拾一下。”
棺点了点头。
周围传来一片唏嘘。
“诶?真幸福啊,我也想翘课啊。”
“好像和棺换一下啊,下午的是实战课,我可不想浑身脏兮兮的回去。”
棺垂直脑袋,心里默默念道“原来大家都对这些不以为意的吗?明明昨天为止还理所当然存在的人突然消失了,却还是不以为然的说着羡慕她们的室友不需要来上课。”
周围的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些。把战死认为的理所当然,把生命看的还没下午能少上一节实战课重要。
“你们那兴奋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在战场上你们是会拖累别人的,至少上课要认真听课啊。”
喊话的人叫珂,十二班的尖子生。
班上都人都挺爬她的,因为不管什么时候,珂都非常严肃而且凶巴巴的。
“珂,现在是上课时间哦。”隔壁桌的娅子拍了拍珂的肩膀。
珂沉默了片刻……“抱歉,娅子。”
“好了!”原本不说话的班主任拍了拍手“大家都安静一下,我们继续上课了。”
……
……
棺盯着窗户外的小树,那是她和她之前的室友去年一起种下的。本来还想着一起养大了以后拿来乘凉的,只不过现在好像只能自己独享了呢。
“从今天开始变成了单人房间了吗?”
棺还显得很不习惯,一个人孤单的待在房间里,明明昨天这个时候还在和室友们一起谈笑风生的说着战争结束之后自己的去向呢。
明明那三个很向往战争结束之后可以找到一户好人家然后嫁过去,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因为那声警报,从广播里传来的点名。本应该绚烂开放的三朵花朵,在还未长出花苞之前便腐烂在了泥土堆里。
棺裹着被子,身子蜷缩在一起“稍微有点寂寞呢。”
生活在孤儿院这么久,这还是棺第一次自己一个人睡在一间屋子里,原本四个人挤在一起的小房间,现在却显的十分宽敞。
那三个人的痕迹就像被抹去了一样,一丁点都没有留下,就连那张四个人的合照也被剪成两份,留下的只有棺一个人的样子。
按照这里的规定,只要是死者生前的东西,那就一样都不能留下来,全部都要归还给学校。这些带有感情的东西会拖累自己以后的战斗。
棺看着手里的照片,盯着被撕去的那一部分。不知怎的鼻子变得很酸,有点控制不住的情绪了。
在眼泪快要夺眶而出的时候,棺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七七八八的。
只要到了明天早上,一切都会恢复平常的吧。不管是谁死了,一觉醒来都会回复正常吧。应该的吧……
棺死死的攥着手里的照片,脑子里对这一切的想法根本就没办法停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啊!明明大家都是十四十五岁的孩子,为什么就要为了所谓的国家去付出生命啊,这难道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为什么自己活下来的意义是为了可以作为用完就丢掉的武器,明明……只是想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而已吧。仅此而已……
想着这些,棺的身体有些不给面子了,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肚子饿了呢……”棺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这个点食堂应该还开着吧……”
食堂里宿舍楼并不远,就只是穿过一条小道而已,这个点去食堂估计就只有冷冰冰的面包留在那里了。
但是棺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运气可以好一点,还可以留下两个饭团给自己。
刚进食堂,棺就看见自己的班主任拿着一杯咖啡坐在正对着大门的一张桌子上喝着咖啡,手上似乎拿着是下午的训练成绩。
“蕾娜老师?”棺小心的问这。
蕾娜抬起头,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孩她在熟悉不过了,不仅仅是因为这是自己班上的学生,更多原因是因为一些其他事情。
“棺?这个点还没吃饭么?食堂可只剩冷面包了。”
“诶……”棺有些失望。
蕾娜看着棺扯着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把我的饭团吃了吧,我肚子不饿。留着也是浪费了,现在还热乎着呢。”
“诶?”
蕾娜看着棺畏畏缩缩的样子,严肃的敲了敲旁边的椅子“快点了过来把东西吃了,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说。”
“好吧……”
蕾娜弹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框,这是她多年以来的习惯。
“你的室友牺牲了,对吧。”
“嗯……”
“很抱歉,但是这是必要的,为了国家的未来。非常抱歉。”
“没……没必要抱歉的,我都明白这些道理的。”
“也对呢,你也是大孩子了,这些事情不用我说你也会明白的。”
棺没有回答,只是嚼着自己手的饭团。
蕾娜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笔盖子重新盖回笔头上,喝完自己杯子里最后的一点咖啡,随后站起身来准备要走。
“棺,希望你能一直留在这里。但是如果有一天,当你需要踏上战场,并且在你的身上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到了那时候,还请你不要害怕。”
棺并没有理解蕾娜给自己留下的话,反倒是让自己觉得老师有些奇奇怪怪的,说着什么让自己不要害怕自己以后身体会发生什么变化。
但是自己很健康啊,身体很棒,吃什么东西都是香的,除了食堂里所有人都没办法吃不下去的冷面包。
但还是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自己的身体除了手上的伤疤,就没有什么地方是不对劲的。
棺也懒得去多想这些,比起耗费脑子去想这些没什么意义的东西。还不如让自己在上战场之前的每时每刻都可以是吃的饱饱的,肚子不会咕咕叫的转态,就算是牺牲了,也不可以是饿着肚子的状态下牺牲。
“如果每天的晚饭都可以是这样热乎都饭团就好了呢。”
德斯孤儿院的孩子们,平时能吃到热乎的米饭的机会是很少很少的。只有特殊的日子,比如学校里又有人牺牲了或者是国家的节日,又或者是老师吃剩下的留下来分给学生。
孩子们大多数时候吃的都是面包,来得晚的就只能吃到冷冰冰的面包,硬的可以跟石头一样,就算配着汤也难以下咽。而且都吃冷面包了,又哪里还会有汤留下来啊。
“嗝,吃饱了。”
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变得比平时要突出一些了。
“还有两块饭团呢,带回去给她们……”
棺没有接下去说剩下的话,一时间自己居然忘记了,已经不会再有人等着自己把晚餐带回去了。
熄灭食堂的蜡烛后,棺带着那两块还残留着余温的饭团,踏过那片阴暗的树林,踩着只属于自己的那份孤寂,回了寝室。
“我回来了……”
把饭团放在桌子上,身上的大衣随手一甩,棺感觉自己身上突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这样随便的倒在床上。
出门前整理的漂漂亮亮的被褥,现在也被自己躺的皱皱巴巴的。
棺把压在身下的被子顺着自己的身体把自己包成一团,整个人都包在一起。
“今天就这样吧,晚安。”
夜渐渐深了,大家都已经安心的进入了自己的美梦中。但是棺却还是迟迟没有办法入睡,她失眠了。
没有室友的呼噜声,睡前的一些悄悄话,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怎样让自己睡着。那些东西就像自己的安眠曲一样,只有听过之后自己才能安然入梦。
可是如今,演奏安眠曲的人啊,已经不会再唱那首曲子了。
就在棺还在为失眠发愁的时候,自己的房间门绝对的被一股力量给踢开了。
棺吓的不敢从自己的被子里出来,心脏跳的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
突然,自己的被子被人掀开了,棺吓的大叫了出来。
可是声音还没有出口,自己的嘴就被人用手堵上了。
“嘘,让我躲一会,就一会。”
棺点了点头,本来棺还想趁着那人松手的时候立马大叫出来。然后就会有人来救自己
可是……这家伙就不按套路出牌啊,手就跟焊在自己嘴上一样,不管棺怎么去扯,就是不放开。
“拜托,请你安静一下,有人在追我。”
那人又说话了,这次棺听清楚了,是个女孩子的声音。但是为什么女孩子的力气会这么大啊!
棺没有再动弹了,那人却显得很紧张,用来捂住自己嘴的手,似乎是在微微颤抖。
棺那时不知道是怎的了,双手不听使唤的,把那人抱住了。就像是身体的本能一样,就这样紧紧的抱在怀里。
棺可以感觉到那人的呼吸和心跳。
她浑身湿透了,大概是因为外面下雨的原因。身上还有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棺觉得很熟悉,但是又说不出来。
大概过去了十几分钟,那人身上没有在微微颤抖了,捂住棺嘴巴的手也松开了。
棺赶忙起身,把被子丢到床下。眼前的一幕,让棺有些诧异。
一个女孩子躺在自己床上,浑身血淋淋的,不管是脸还是手,只要是能看见的地方,都沾满了鲜血。
“有东西吃吗?”
女孩坐起身来,扯了扯棺的衣角。
“哦哦,有。”
棺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把桌上的饭团交到了女孩手里。
女孩一把抢过饭团,就狼吞虎咽都吃了起来,看起来饿坏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我的房间?”
女孩没有回答棺,只是自顾自的吃着手里的东西。
见女孩没有回答,棺也不打算再问下去,先让她把饭团吃完再说其他的吧,这家伙应该是饿坏了。
两个饭团,没多久就被女孩吃进肚子里了,棺还有点心疼呢,想吃上米饭可不容易了,现在却把自己两个大饭团给了一个刚刚谋面的人。
“吃饱了!谢谢款待。”
女孩打了个饱嗝,声音还挺大的,看来吃的是很满足。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嗯?什么问题?”
“你是谁?又为什么浑身都是血。”
“哦哦!就是要我的名字对吧?”
棺点了点头。
“我叫雅雅,很高兴认识你。你的名字又是什么呢?”
“我叫棺。”
“嗯姆嗯姆!你刚才给我的是什么?很好吃哦。”
“你……没吃过饭团吗?”
“雅雅没吃过这种东西哦~”
“诶?”
不知不觉的,棺就从问的人。变成了被问的人,只是雅雅问的问题,都是四五岁小孩子一样的问题,比如什么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啊,你多大了啊什么的。
虽然很幼稚,而且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一些问题还有点怪。
但是棺回答的却很认真,听的也很开心。不管怎么说,至少雅雅这样突如其来的出现,给自己寂寞无聊的夜晚添了些许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