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艾尔莉亚还是没有问出这样的问题。因为那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不论叶歌说出什么样的答案，她都不会因此去改变什么，这样的距离反而是刚刚好的。
有了那只小精灵的引荐，两人很顺利地见到了精灵们的王。对方的出场并不显得多么华丽，甚至比起其他小精灵来说显得如此普通。若要说这位王与其他小精灵有什么不同，大概只有对方比普通的小精灵要大了那么一号，从巴掌大变成了脸盆大小，除此以外就没什么不同了。一样是中性的脸，透明的翅膀，就连象征身份的皇冠都无有。
而因为精灵本身是没有性别的，所以哪怕是对于小精灵中的王，也不能简简单单地去用“女王”一类的称呼。对于某些特定的种族，必须要用对应的称呼才行，随意的称呼只会招来反感。
“年轻的魔女，是你在找我吗？”小精灵的王很自然地忽略了坐在一旁的叶歌，飞到艾尔莉亚面前，有些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随后露出些许笑容，“我是管理小精灵的王，你可以称我作‘王’，抑或是用她为我起的名字‘凯丝’来称呼我。”
小精灵的声音是极好听的，而作为它们的王，凯丝的声音比其他的精灵还要多出几分空灵。虽然艾尔莉亚也是第一次与这些传说中的存在打交道，心中难免会有些紧张，可当她听到凯丝的声音以后，心情却逐渐平复下来，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说的她是谁？难道是我认识的人吗？”
“智慧魔女艾琳。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她的气息，想必你也认识她才对。”凯丝点了点头，道。
“那是我的老师。你和老师是朋友吗？”艾尔莉亚更加好奇了，只是仔细想想，又不觉得奇怪。毕竟身为学院长的艾琳必然是和对方打过交道的，不过是交情深浅的区别而已。
“我并非是精灵中唯一的王，不过在所有人类中，最熟悉我的人确实是她。”凯丝稍作思考，随后摇了摇头道：“先不说这些，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有几个问题，想从你这里得到答案。”艾尔莉亚整理了一下心情，用最简洁的语言说出了自己的问题。这些问题之前就在她心里过了一遍，此刻再说出来倒也不会中途卡住。只是，当艾尔莉亚看见凯丝的笑容逐渐消失在脸上时，刚放下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你刚才说是……想知道更多关于不死者的事情，是吗？”凯丝微微叹了口气，虽然那声音一如既往的空灵，内里却很明显多出了一丝忧愁。
“是这样的……我今天走过了许多书架，看到那些书都被打乱了顺序排列。对注重规矩的小精灵来说，这应该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吧。”艾尔莉亚却也没畏缩，只是轻轻点头道。
“对不起呢，我不能告诉你。”凯丝略带歉意地说道，“出于‘契约’，我必须对此所有的内容进行保密。你知道，精灵的寿命并非是无穷无尽的，而哪怕是像我这般的‘王’，也不可能拥有超过三百年的寿命。我所继承的，仅仅只有契约本身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艾尔莉亚微微歪头，没有理解。
“其内容就如你所说的那般……但我却无法告诉你。这个答案，就请你自己去寻找吧。”凯丝摇了摇头，“至于你想寻找的所谓的‘最古之书’，实际上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里。在这里是找不到‘最古之书’的。”
“不存在吗？”艾尔莉亚愣住了，语气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嗯……很抱歉，它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在这个世界里是找不到‘最古之书’的，而且它的作用也并非像你们所说的那样，能够解开世间所有疑惑。它是一本书，仅此而已。”凯丝轻声说道。
艾尔莉亚抿了抿嘴，连凯丝说的话也没能听下去，巨大的失落感充斥着她的心灵。她本来以为，只要能见到小精灵的王，总归是能问出一些线索的。可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却是如此之大，甚至差点让少女失去了继续找下去的念头。
“既然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凯丝轻叹口气，主动开口道。
“啊……好的，谢谢你帮我这么多。”艾尔莉亚下意识说道。
“没什么，如果有机会就再来找我聊天吧，记得替我向你的老师问好。”凯丝不在意地笑了笑，很快便离开了大图书馆。
而艾尔莉亚只是点了点头，目送着对方离去。待到凯丝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魔法阵前，她才看向坐在一旁的叶歌，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对面坐下来。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义务已经结束了。无论接下来的事情如何发展，都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任何善意都不应是无休止境的，而她所应当尽的义务也仅仅是在大图书管里帮助对方去寻找余火的线索。当凯丝告诉他们，这里并不能找到她所需要的答案时，哪怕再怎么遗憾与不甘，艾尔莉亚都已经失去了继续这么做的理由。
“对不起。”叶歌看着艾尔莉亚的表情，突然开口道。
“为什么要道歉？”艾尔莉亚愣了愣，有些不解地问道。
“刚才我只是在一旁看着，什么也没说。我不太擅长和别人打交道，所以才想着全部交给你。”叶歌很平静地说道，似乎完全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感到羞愧。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在他的所有记忆中，并不存在着类似于与谁交谈甚欢的场面，甚至连认识……记得起名字的人都屈指可数。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也习惯了一个人待着，更不会奢望有谁去改变他。
可唯独这个女孩会是例外。某种连叶歌自己也说不清楚的理由驱使着他作出种种行动，仅仅是为了能更靠近她一些。而他并不屑于走进属于她的阳光与宽容之中，只要站在那片能看见她的阴影里便足够了。
——属于她的纯白中，不应染上任何漆黑。
“那种事情……不用道歉也可以的。”艾尔莉亚小声说道。
“好，那就当我没说。”叶歌点了点头。
“……”艾尔莉亚一脸无语地看着叶歌，可大概是想起来什么，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改口道：“现在该怎么办？凯丝不能说出那些秘密，而且最古之书也不在这里，我们能找的线索都已经断了吧。”
叶歌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在艾尔莉亚惊讶的目光中拍了拍手，很认真地说道：“要不，你先回去睡个觉吧？”
“别闹……我很认真的。”艾尔莉亚微微鼓起脸，很微妙地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可是，就这样继续耗着也不会得到结果，不是么？”叶歌语气平淡地说道，仿佛是在陈述某种事实。
“说是这么说啦……”艾尔莉亚一下子焉了，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只能看到一个脑袋，几根白色的头发调皮翘起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其实你也困了吧。如果要找的话，明天再过来不也是一样的么。”叶歌轻声说道。
“好吧。那我们先回去，明天再过来。”艾尔莉亚坐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稍稍清醒过来。看着那满图书馆的小精灵，表情多多少少显得有些不甘心。
下楼比上楼要快得多，只是对于艾尔莉亚来说，这算不上多么美好的体验。毕竟每走过一层，那些小精灵都会聚过来，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互相交谈，那吵闹的声音让本就有些困乏的艾尔莉亚变得更加疲惫。
因此，在叶歌提出来，让他来帮忙锁门时，艾尔莉亚也并未特意去拒绝，只是很自然地把钥匙交给了他。而她并未意识到，叶歌并未将钥匙还给她，而是一边把钥匙收起来，一边催着她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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