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轮恶战开始了，而且是一场不必要的恶战。要是艾尔莉亚愿意让路，那双方绝不会发展到这种剑拔弩张的程度，可既然她选择了站出来，那叶歌也不会特意去反对。就好像他说过的那样，他只要保护艾尔莉亚，至于其他的事，他并不在乎。
大图书馆是一个战斗的好地方。背靠大门的位置易守难攻，只要叶歌站在正面，哪怕是温蒂这样的大魔女也很难伤到后面的艾尔莉亚。而温蒂大概也是清楚这点，所以没有选择去使用其他的魔法，而是不断重复着刚才的行动。
——招出更多的魔像来。
密密麻麻的青色骑士几乎占据了整片空地，风息缠绕在它们的盾牌和长枪上，身上散发着一种不容小觑的气势。而温蒂将这些骑士召出来以后也没有急着命令它们进攻，反而是让骑士们排成一列，同时举起手中的枪盾，组成完好的阵型。
艾尔莉亚默默地看着，并未试图去阻止温蒂。因为她的魔力是有限的，哪怕火焰术的消耗不算大，但要是温蒂每召出一个魔像她都要去摧毁掉，那么战斗就会变成单纯比拼魔力多少的形式，尚且年轻的她根本不可能拼得过温蒂。
她想要赢……就只有一种办法。
“对资质一般的魔女来说，深入钻研一个魔法并不是什么坏事，但你很明显不在此列。”温蒂放下魔杖，有些遗憾地说道：“我见过太多无趣的魔女，也见过如艾琳那样天资过人的存在，而小莉亚你的资质甚至还要超过你的老师。要是再过十年，等你掌握更多的原型，此世便再没有凡人能够当你的对手了。”
“温蒂老师，现在的我确实还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艾尔莉亚听出来这番话的潜台词，低声说道：“我的人生是短暂而有限的。我不想去思考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我只知道，我不想后悔我所作出的任何一个选择，也不愿意最后在悔恨中自决。所以，我不会在这里让路。我会践行自己的意志，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刻。”
温蒂微微沉默下来，随后认真地打量着艾尔莉亚，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孩：“说实话，我有些意外。以前你给我的印象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艾尔莉亚不由得问道。一方面，她确实很好奇温蒂对自己的评价，另一方面……她其实并不会完全相信乌鸦的话，心底依旧存了拖够时间等艾琳回来的想法。不然光靠他们两个人，其实很难打败温蒂。
“我想想啊，很可爱，讨人喜欢，认真，有些正直……还有就是倒霉吧。”温蒂不在意的笑了笑，“刚来图书馆的时候，你还是个认真的好学生，借书的时候会和我说谢谢，被亲近的时候会脸红，遇到了什么难事也不会轻易放弃。”
“现在的我也有好好学习啊……”艾尔莉亚小声反驳道，同时悄悄看了叶歌一眼。还好，叶歌并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甚至没有特意看过来，她便悄悄地松了口气。
温蒂摇了摇头，道：“学得越多，便越能知道自己有多么无知。如果魔女们一辈子都不去觊觎起源，那便永远感觉不到自己到底有多么渺小。艾尔莉亚，你的命运是受到诅咒的无法变更的灾厄，但你要忤逆这一命运，抵达起源的领域。到那时，就连命运都会为你低头。现在，向我证明你的决心吧。”
说罢，温蒂抬起手来，轻轻往下一挥，那列阵许久的骑士终于开始行动。此刻唯有风暴与长枪，仿佛道路上的一切都会被它们掀翻，被它们所推倒。
艾尔莉亚来不及去思考温蒂的话语，仅仅是抬起手，准备击溃面前的魔像群。但在那以前，叶歌却先一步作出了行动。他拔出剑刃，繁杂的花纹攀上剑身，一点点洗去剑身上的锈迹，显露出原本的模样。
在他打倒亚斯塔罗特以后，他的剑便成了这样，就连那些源自于死亡的力量都变强了许多。换做是以前，他应该是不能用那些力量救下艾尔莉亚的。与其说是变强了……倒不如说是他正在逐渐适应这个身体，取回本就属于他的力量。
叶歌信手挥出一剑，附着在剑上的漆黑便猛地扩散开来，化作巨大的剑光撕开了骑士的防线，将大半的骑士直接拦腰斩断。只有少数的漆黑被盾牌拦了下来，那些躲在盾牌后面的骑士得以幸免。
可魔像是无有理智，也无有士气可言的存在，它们唯一的使命便是完成创造者的命令，将面前的所有敌人撕碎。即便叶歌轻易地斩断了近半的魔像，但剩下的魔像依旧冲到了两人近前，毫不犹豫地挺枪一刺。所有的风暴聚集成束，咆哮着朝叶歌涌来。
“火焰·炎爆！”
这时，艾尔莉亚的魔法才姗姗来迟。剧烈爆炸的火光倒卷了所有风暴，将剩余的骑士一同撕碎。虽然叶歌也在这个魔法的范围内，但无论是爆炸的冲击抑或是火光本身，在触碰到他的身体时便全部消失不见，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立场扭曲了这些魔法。
火光之下，是更深的阴影。
谁也未曾留意到，原本留在楼上的乌鸦已经消失了。当所有火光散去时，叶歌才突然反应过来，下意识朝身后刺出一剑。
“放下你的剑，不然我就杀了她。”乌鸦举起手中的匕首，横在艾尔莉亚脖颈上。他很早便下来了，只不过一直躲在阴影之中，一直到所有人都被爆炸夺去目光时才突然出现在艾尔莉亚身后。
叶歌硬生生止住了手中剑刃，停在离乌鸦还有些距离的位置，随后缓缓松开手，任由手中的剑刃消失。只是，那张似乎永远不会有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些许情绪，就连隔了好远一段距离的温蒂都能察觉到这种情绪。
“我不是说了让你别过来吗？”温蒂皱了皱眉，沉声道。
“温蒂女士，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在这里玩教导学生的游戏了。智慧魔女随时有可能赶回来，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带着最古之书离开这里。这是解决问题最快的办法。”乌鸦完全没有打算听从温蒂的话，只是道。
“你果然会这么做。”艾尔莉亚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只是说道。
“老实点，等我们离开学院我就放了你。”乌鸦握紧手里的匕首，看上去相当的紧张。有一半是因为对艾尔莉亚产生了心理阴影，另一半就是因为……叶歌正死死地盯着他，那漆黑的眼眸中蕴含着比刚才还要恐怖的杀意，就连周身漆黑都在肆意扭曲着。
如果说凡人的愤怒还可能会招致灭亡，那么神明的愤怒……只会引来灾祸。
“那就这样吧。”艾尔莉亚轻声道。
乌鸦微微一愣，还以为艾尔莉亚是同意了，下意识松了口气，微微放低了手里的匕首。可他是背对着艾尔莉亚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动作和口型，一直到有什么轻轻抵在他的背心，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另一个艾尔莉亚站在乌鸦身后，手指抵在他的背后，火光迅速凝聚起来，“我仔细观察过，你潜入阴影是需要时间的，在那之前就足够我炸穿你的心脏了。除非你是不死者，不然被炸穿心脏就只有死路一条。”
“怎么可能……”乌鸦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艾尔莉亚，或者说是艾尔莉亚幻影消失不见，一脸颓然地放下手里的匕首，“你是什么时候准备好这个幻影的？”
“就在刚才啊。我还没说过吧，我学会第二个的原型就是隐身术。虽然这个魔法骗不过叶歌，但骗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艾尔莉亚无所谓地笑了笑，又看向温蒂，“现在，温蒂老师，你是选择把书还给我，还是看着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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