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藏好了吗?
还没有。
真拿你没办法,那就再数十秒吧。十,九,八,七……三,二,一。已经藏好了吗?
……
我来找你了,被找到的人,要接受惩罚哦。我会亲手杀死你,将你的躯壳埋在王座之下。
……
不管你躲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莉莉丝是不会输的……谁也不能战胜我们!
◇
风暴汇聚于此,却是比往日还要安静数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打扰过祂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只留下祂一个待在这里,所以才觉得格外安静。从长眠中苏醒的神明大人低头俯瞰着自己的领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仅仅是伸出手去,任由眼前风暴穿过手心。
那挥之不散的梦魇一直伴随着祂,每每入梦都能够想起什么来。祂做过无数次的噩梦,但未曾有一次会像今天这般清晰,仿佛只要闭上眼睛……所有悲剧都会在面前重现。幼小的神明便陷入到回忆中,任由青色的躯壳一点点长大,逐渐便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在很久很久以前,祂唯一能信任的只有眼前的风暴。那时候,祂的身边还没有奥哈尔,也没有这样的高塔。在祂的印象中,天空是漆黑的,大地上无有任何生机。神明与凡人的鲜血随意地泼洒在焦灼的大地之上,将焦黑的地面染成不详的猩红。
神明们沉溺于抢夺与被抢夺,争执后大打出手。凡人觊觎着这一切,肆意地掠夺着此世的一切权柄。世界变得残忍无度,谁也不能幸免于难。如果不能变得残忍且贪婪,那就只能被更残忍的人埋在焦土下,化作其权柄的一部分。
谁也不能记得这场战争到底持续了多久,到底又有多少神明自王座上陨落。真正决定了祂们生死的却并非是权柄本身,而是各自的缺陷。如果不能抛弃一切,便不能活下来。如果心中还留有良善,便总有一天会被谁杀死。
为此,莉莉丝选择了忘记自己。祂的一切都是【不安定】,就连祂自己无法分辨出来,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祂。也许上一刻祂还是个幼稚且任性的小女孩,下一刻就会变成那个残忍无度的风之暴君。要么两者都是祂,要么都不是。
如今,从长眠中苏醒过来的是风之暴君,再不是贪玩的小莉莉丝。祂从高塔上站起身,青色的长发几乎垂落到地面,身上的模糊也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华丽过头的礼服,青色的宝石点缀着祂头上的皇冠。
“奥哈尔,过来见我。”祂向前踏出一步,用不由分说的口吻说道。
狂风席卷而来,将祂的裙摆与头发微微吹起。莉莉丝也不看,便直接走出去,恰好踩在奥哈尔头上。当祂站稳以后,奥哈尔才猛地张开翅膀,飞向更高的地方。一路上,所有的风暴都变得异常温顺,犹如向其君主献上忠诚。
“已经过去多久了?”莉莉丝遥望着自己的神国,轻声问道。
“母亲大人,距离游戏开始已经过去三天了……”奥哈尔回答道。
“我不是问这个。”莉莉丝微微皱眉,直接打断了奥哈尔接下来的话,“我是问你,你已经守护此地多久了?”
“已经过去两千年了吧。”奥哈尔迟疑道,“在我苏醒以后,我便一直守护着这里。谁也不能抢走母亲大人的东西,不论是领地……还是神国。就连凡人们,也决不允许踏入神国半步。”
“神国的大门早就损坏了吧,现在恐怕也只剩下那群小精灵还住在里面了。”莉莉丝不在意地道,“走吧,去找艾尔莉亚。愚人们早已掩埋了所有的传说,谁也不会记得我的传说。但总有一天,他们自己会记起来的。”
“母亲大人,还没到时间呢。”奥哈尔提醒道。
“那就让游戏结束吧,我已经腻了。既然祂已经答应了,要将风神之铃送出去,那就直接送给她吧。”祂轻笑着说道,“我已经等不及要见到她了,等不及想知道……她到底要如何改变那位【无感动】的神明了。如果她还不能下定决心,就让我来帮她决定。”
“神明也会被改变么?”奥哈尔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们从来都不奢望弥补自己的缺陷,但只有祂是例外。”莉莉丝伸出手去,仿佛是想抓住什么,“祂一生都在寻找着自己的救赎,所以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初火只是让祂看见了自己的缺陷,却不能将其填补完整。”
“那您又为什么要帮他呢?”奥哈尔更加疑惑了。
“我已经厌倦了无休止境的杀戮。恐怕,其他君主也是和我一样吧。”莉莉丝轻叹道,“谁也不愿意再回到那片混沌之中,为了维系这一秩序,便必须要牺牲什么。就像是愚人们将神明的历史全部掩埋起来,自以为能建立起新的秩序。可如果我们真的死了,又是谁在维系旧有的秩序呢。就连那个罪人,也只能将火焰藏匿起来。”
奥哈尔便沉默下来,再也没有询问什么,而是收拢了翅膀,穿过风暴朝城镇中心落去。它曾摧毁过的一切,如今依旧保持着原样,而它的神明并不在乎于此。暴君巡视完了自己的领地,随意挑了一缕轻风,将其**成剑,刺进凡土之中。
彼时,罪恶的魔女穿过一片片废墟,如既定般来到神明面前。她听见夜莺在自己耳边高声歌唱,脑海陷入一片空白,无法动弹。真实无虚的杀意围拢在她身边,将她死死的固定在原地。所有的风暴都朝此地聚拢,形成了新的风眼。
“这……这是真的!是真正的神明!”
暴君终于满意地笑起来,缓缓摊开双手,道:“上前来吧,艾尔莉亚。你已经找到我了,游戏已经结束了。”
“这就是……真正的风之神吗。”爱丽丝喃喃道,心中的恐惧更甚于之前面对奥哈尔之时,下意识想拉住艾尔莉亚的手。
可艾尔莉亚已经走了出去,一步一步地走到莉莉丝面前,伸手握住了那把剑。剑柄上缠绕着的风暴刺痛了她的手,血色缓缓侵染了剑身,将无形的风暴染成实质。于是,她才能一点点地将剑身从大地中拔/出来,对暴君持剑相向。
“游戏已经结束了。”暴君又重复一遍,狂风猛然开始肆虐,将所有人吹得向后倒退,只能听见祂的声音,“来吧,厮杀吧,流血吧。然后,向风暴祈求宽恕吧。在风暴中,谁也不能战胜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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