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的宿舍位于整个魔女议会的东南部,再往前走几步路便是佩尔的办公处,也是整个魔女议会的核心所在。能够以灰阶魔女的身份住在这种地方,可见索菲亚所受到的宠爱。哪怕是同为首席魔女的学生,艾尔莉亚住着的也不过是普通的学生宿舍而已。
虽然索菲亚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但屋子里依旧保持着整洁,显然是有人来定期打扫的结果。两层的小别墅和其他魔女的宿舍并没有太多区别,一楼是住人的地方,算上客房和杂物间一共有三个房间。二楼则是魔女们的实验室,通往二楼的门已经上了锁。
艾尔莉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爱丽丝在厨房里左翻右翻,死活找不到能用来泡茶的茶具,最后不得不随便找了个烧水用的水壶。不得不说,即便同样是贵族,少女们的爱好却不尽相同。虽然索菲亚并不讨厌红茶,但也没有特意去学的打算。
她真正喜欢的其实是甜品,闲暇的时候就会抽出时间来研究怎么制作甜品。在帕提亚魔女学院的时候,艾尔莉亚和爱丽丝就已经试吃过不少索菲亚做出来的甜点了,味道居然意外的不错。
宿舍的厨房里放置着一大堆用途不明的模具,就连市面上相当少见的烤箱都能见到。要知道,这种能够控制温度的烤箱可是相当罕见的,其中所涉及到的魔法阵只有极其精通火系魔法的魔女才能够制作出来。
越是简单的魔法阵便越容易制作,像是生火、发光这种魔法阵就连灰阶魔女都能够掌握——这种程度的“生成”就连魔法都算不上。真正难做的是那些需要去精细控制的魔法阵,至于传送阵一级的魔法阵便只有高阶魔女才能制作了,普通的魔女光是看到里面的排序都会觉得头疼。
“说起来,索菲亚刚才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应该不要紧吧?”爱丽丝最后还是用了自己带来的茶具,替艾尔莉亚泡了红茶。
“你不是看到了吗。”艾尔莉亚熟练地朝杯子里吹了吹,微微抿了一口,感觉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看着就像放烟花一样,那就是火之魔女的底牌吗?果然还是差得很远啊,要是什么时候我也能使用那样的魔法就好了。”
“你好像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啊。”爱丽丝微微歪头,问道。
“……不知道。”艾尔莉亚迟疑道,“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迟早都会发生的。”
“为什么?就因为那个叫叶歌的家伙么?”爱丽丝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又一点一点拉直,心情没由来地变得焦躁,“你想去见他吧,到时候要说些什么?要是他和你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你该怎么办?这种危险的事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下决定的吧。”
“不会的。我相信他……就像他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我一样。”艾尔莉亚没有察觉到爱丽丝的变化,仅仅是低头思考着,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我只是想见到他,至于其他的事情可以在见到之后再想。”
明明连名字和印象都不能留下,可一想到能和那个人见面,少女依旧压抑不住心中的雀跃,仿佛下一刻心脏就要跳出胸口。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相信自己也能拥有如此感情,好似违背了魔女们的原则,就连那些复杂艰涩的原型都可以抛到脑后。
她喜欢这个人吗?
毋庸置疑……是的。她就是如此喜欢这个人,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他。
“那你和亚德马利的赌约呢?你就不担心那位神明再来找你麻烦么?”爱丽丝忍不住问道。她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着急的,可有种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她说出这些话来,竭力想要阻止这两个人相见。
艾尔莉亚抿了抿嘴,轻声说道:“如果亚德马利执意要阻止我,那就绕开祂,反抗祂,推翻祂。我绝不会因为害怕就停下脚步,这不是我。”
“你还是这么大胆啊……”爱丽丝苦笑道,再也没有要阻止对方的想法。可她也没有要为艾尔莉亚出谋划策的打算,仅仅是捧起依旧温热的茶杯,学着艾尔莉亚的模样朝茶面吹了一口,又仿佛在为什么而叹息。
正当艾尔莉亚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宿舍的门突然被谁敲响。那敲门声不显得急躁,仅仅是规规矩矩地敲了三下便停下来,陷入到等待之中。而艾尔莉亚下意识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站起身来大声道:“来了,请问是谁?”
她如此着急,生怕门外的人离开。明明只要稍作思考就能明白,门外的人不可能是索菲亚,也不可能是其他的魔女。此前这栋宿舍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不住人了,而且身为主人的索菲亚也有这里的钥匙,没必要再多此一举地去敲门。
那会是谁呢?
艾尔莉亚迫不及待地打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敲门声只是一个恶作剧。她的表情逐渐由期待变为失落,无意识地咬紧嘴唇,强忍住心中的委屈,不让眼泪掉下来。感性的少女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如此冲动,仅仅是敲门的声音也能引起如此多的联想。明明只要把这个当做恶作剧就好了啊。
“我不明白……”她轻轻关上门,将自己的朋友留在屋内,仅仅是靠在门上。
她从来都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是她。她要经历的那些苦难,如果必须施加在她身上,那又是为了什么?因为她是命运魔女吗?因为她所背负的诅咒吗?如果必须这样,为什么就连这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得到满足?
“来见我啊……明明约好了吧?你会来见我的。为什么还要躲起来啊。”她继续道,缓缓蹲在地上,抱住膝盖,任由这样的脆弱暴露出来。只有这一刻……她可以这么做,如果再回到屋里,她就不能再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她的所有脆弱,都只能展现给一个人看。因为,只有他会原谅自己,会毫无理由地偏爱自己,直到自己安心为止。名为艾尔莉亚的少女如此期望着,并将之付诸现实。
“求求你了……叶歌,告诉我吧。”少女如此哭诉道,“我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