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90年,地平線彼岸5年,4月6日。
幽湖島北岸,尼福爾海姆城。
現在是上午九時五十分,大夥都如我所料聚集到預備傳送的地下大堂內。
而主角正慢條斯理地從樓梯上走下來。
大概是由於城堡土堂的樓梯格外寬敞堂皇的關係,主人翁那獨自一人的身影就更是顯眼了。
啊,此刻,亦大概是因為看到將近上百名絕色美女正在恭候他的大駕,他開始走得比之前快了些許,然後快了一點又一點,接著還開始附帶大汗淋漓的特效。
他一邊喘著氣,一邊快步走到我的面前,連「親愛的,早安喔」也沒說一句,就先向自己即將結婚的女朋友拋出了個人的疑惑。
影君:「梓,我可沒聽說過會有這麼多人一起去啊……?!」
嘛,不過……影君,我不會怪你的,畢竟就連我也有點吃驚。
我:「小女也不知道呢——我只能說印象中從沒叫過這群單身狗跟來的呀!可能是她們單身太久積怨成恨,偶爾想當一下電燈泡,發光發熱一下吧。」
對呀,都是因為你無形中攻略了這麼多妹子啊,你這罪孽深重的傢伙!
影君:「真的假的……」
整個大堂席捲起夾雜嫉妒、憤怒和沉默的風暴。
這時,一把有勇無謀的聲音從影君背後跑出。
啊哈,果森大小姐要登場了呢——
果森醬:「時本影,你要是真的相信她的話,我就用伏魔彈把你那『不管用的東西』轟到宇宙去!!」
影君:「等一下,果森,兩者間難道有什麼關係嗎?!」
影君,讓女生乖乖閉嘴的方法有很多,但是為什麼你偏偏只會選最壞的那種呢……
唉,沒辦法了,還是讓我來吧。
我:「果森醬是怎麼知道影君的『那個』不管用的?啊……果然……『接觸』過嗎……?」
果森醬:「我……!!那種東西誰會想碰!!」
很好,誤導成功——
我:「別誤會嘛,視線也算是間接『接觸』的呢,果森醬,真、壞、呢——」
哎呀,小果森臉都紅透了,玩笑有點開太大了嗎?
果森醬:「梓大小姐妳這混蛋……!!久留美妳也來幫忙說句話啊!!」
人群中的久留美小姐用異常溫柔的聲線回應,而且有種企圖隱藏自己身影的感覺,實在太違和了。
白櫻久留美:「我……這樣就好……」
我的內心湧出陣陣困惑,我好久沒見過久留美小姐臉紅的樣子了……
但是她,此刻卻……
這到底是……?
喂喂!!等一下……好像哪裡不對勁!!
我:「影君!!離久留美遠一點!!」
影君一臉錯愕,完全沒能反應過來。
影君:「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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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
嘛,算了……
時間什麼的已經無所謂了。
小女……總之,我,我們姑且算是在約會中吧,在這又濕又暗的夜靈地鐵中進行人生第一次的正式約會。
影君:「梓妳沒事吧……」
我:「影君……你還得問多少次呀,小女都快聽出耳油了。」
影君:「哈哈……是嗎……?」
我抓緊了他的手,這是我和他認識的第二年零三百一十一天,這天,我總算第一次將自己的手交進他的手心之中了。
只是……心中有種難以形容的悸動,比起快樂,更似是傷感,一種從詛咒中得到了解放和救贖般的傷感,又似是因私欲而將天使和自己強行鎖在一起的傷感,幸福卻一點也不實在,甚至令人感到恐懼。
我:「影君……你真的向我求婚了嗎?」
影君:「……?妳應該很了解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還是說剛才的事讓妳生氣了嗎?」
我:「不……只是有點害怕。」
影君:「害怕?」
我:「害怕你會……」
影君:「我不會的,絕對不會離妳而去,雖然這句話沒什麼說服力,但也請相信我吧。再過不久妳可就要成為時本太太了,得自信點呀。」
我:「其實小女不介意地位之類的……就算影君要開後宮也罷,我絕對不會有任何不滿的,只要……只要影君能幸福就好,不要離開我就好。」
影君:「梓,這不是實話吧?」
我:「……」
捫心自問,我並沒有撒謊,但也確實希望獨佔他的全部。
不過我很清楚,自己並沒有如此貪圖幸福的資格,時本影的老婆——幸崎梓——不能擁有身為噬愛魔女的貪婪,這是必須的。
不過,我亦很清楚,並不想向他隱瞞任何事的這份心情也是無比真實的。
所以……就再讓我稍微撒一下驕吧。
我:「對,小女有時真會在想……要是影君你不是那麼帥、那麼溫柔、那麼愛把責任攬上身,那該多好……至少不至於一堆女生投懷送抱啊!!」
影君:「……?愛把責任攬上身這點我倒是不否認,但也未至於會『投懷送抱』吧……?可能這有些許詭辯的意味,但『據為己有』或是『出於競爭』的心態可能會更為貼切,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不過,如果我不是妳所說的那樣的話,那我不就不是妳所認識的時本影了嗎?那樣的話,妳也不會看上我吧?甚至……可能我們壓根從一開始就不會相遇。」
我看上你……?
不,嚴格來說看上你的是那位「冬川姬」,我只是來串串場的小角色罷了。
有誰會想過像你這樣耀眼的人會選擇小女呢?
世界首富、才色兼備的錢樂兒小姐可都要哭出來了呢——
我:「唉——也是……你是對的。如果時本影這個男人要有一位女朋友的話,那麼那位女朋友的職責就是必定得學會『展示主權』。嗯嗯……小女懂的,小女懂的。」
雖然影君的這番話只是一席普通的安慰說辭,但不知怎的,心理總算稍稍取回了一點平衡,不安感也有點消退了。
現在,我又開始把注意力放回身後那上圍破表的金髮女生身上。
沒錯,說的就是果森醬,她和久留美小姐到底為什麼一直跟在我倆的後面啊,真的是準備當專業電燈泡嗎?!
果然……還是去跟她們抱怨一下比較好吧?
我:「喂,果森醬……我跟影君已經走得有夠後的了,妳跟久留美小姐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跟在我們的更後面呀!」
果森醬:「我、我只是在監視久留美而已!!是監視啊,監視!!她今天很不正常啊!!妳剛才也看到的不是嗎?!」
我:「什麼嘛……」
嘛,果森醬說的話我是理解的。
就憑在出發前久留美的行動就可以充分明白了,那是何等的異常。
此刻,果森醬仍努力不懈地勸喻久留美小姐說出她所期望的「真相」。
果森醬:「來吧,跟我說吧,阿美。到底是誰逼妳這麼做的。我們都多少年老朋友了,就不能坦誠一點嗎?!」
久留美小姐只是一直持續搖頭,雖然搖頭可以有很多意思,但此情此境也就只能是「不想說」或是「不能說」的意思了。
看來影君是有跟我一樣的想法,於是總算不再糾纏於我的感受,而轉頭向果森醬回話。
影君:「果森,妳的話我倒是同意的……」
果森醬:「是吧?我就說有古怪呀!!欸——等等,原來你小子還會說人話的呀。」
影君:「喂,果森,我難道有什麼時候說過外星語嗎?」
果森醬:「哼,我哪知!」
影君:「真是蠻不講理啊……」
影君再回頭跟我對視了一下,似是沉思,又似是在考慮些什麼。
然後,又回過頭去跟後面的久留美小姐說話去了。
我:「其實就算久留美妳不願開口,我多少也是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的。果然……我不該讓那『沒節操的人型自走十八禁』跟妳待在一組。這算是我失策了。那就這麼決定吧。【GIFT-美席之友】。」
突然,我們前方不遠處有一陣詭異的亂流在空中凝聚,接著,又詭異地從中掉下來了一張熟悉的臉孔,那是剛剛一直走在人群最前面的哥德小蘿莉——小巴美亞。
看來是影君用GIFT把小巴美亞給召喚過來了……
不過說回來影君的GIFT還真是方便呢——
好像是叫「【幻魔再生】」來著……?
這種擁有「複製任何專屬」能力的專屬真的會被「公平的」世界允許存在嗎……?這麼說的話,「公平」二字還真是意義不明呢……
(藤堂能侍曾再三揚言「這個世界是公平的」。)
要是只能複製物品什麼的還好說,若然連別人的存在都能直接納為己用就太不正常了吧。
雖然這樣說可能有點奇怪,但是這遊戲的GM都在幹些什麼呀……難道不懂得修正BUG嗎?
是未被察覺嗎?還是說,這其實是故意為之的?
小巴美亞對突如其來的召喚並沒有絲毫茫然,反而是一臉期待、有備而來的模樣,那張詭譎的笑臉如是說。
小巴美亞:「主人找巴美亞是因為獎勵嗎!!」
影君:「是有獎勵沒錯。從實招徠,是妳讓久留美這麼做的嗎?」
事實上,在出發前久留美小姐採取了一個驚人的行動,那就是當眾跟影君熱吻。
也許陌生人會不太清楚,但我卻由衷理解,這份由義兄妹的親熱行為所形成的背德感,對任何經事者而言都是揮之不去的。
小巴美亞:「那個……有點不對耶,主人。巴美亞才不會下這麼沒品位的指示呢——」
影君:「喔,那妳就稍微說明一下到底是哪裡『不對』吧?」
小巴美亞:「巴美亞是讓白櫻小姐跟主人用最帶感的後背式在野外啪啪啪的,才不是突襲、熱吻這種低階、沒情趣的挑逗行動。研究人員們曾經說過,『性愛能滋養萬物,又能孕育無數生命,乃是一門天賜的藝術,就連神明本身也為之嚮往,故此而言是神聖的』,因此,講究是必然的心態,豈能隨便呢!!」
影君:「原來是這樣呀……確實,這話當中簡直就像浸淫了一番亞歷克斯式哲理一樣。」
小巴美亞:「主人理解了嗎!!所以這一切並不是巴美亞安排不周的錯啊!!」
影君:「嗯,沒錯,理解得一清二楚——」
小巴美亞:「那獎勵會有嗎?還有嗎?我想要小雪小姐呀,小雪小姐,那高質得吹彈可破的小嫩肉和美形的胸脯可是——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一瞬間,小巴美亞的背後便展開了一個艷紅色的魔法陣,並毫不留情地把她吸進去,那是屬於我的專屬——「追覓之門」。
哈,果然,對練那時我並沒有看錯,影君確實能用我的專屬,而且在操縱的自由度上亦遠在我之上。
沒有繪製圓形的起手式的話,小女是展開不了傳送陣的。
再者,小女亦不可能驅使法陣上的咒紋依附於其他物件之上,而影君卻通通都能做到(時本影在無規制對練時,曾將追覓之門的咒紋依附於兩儀刀上,藉此迅速展開傳送術式並將有機會擊中自身的金屬彈轉移到其他空間)。
這已經超越了原本我的追覓之門所具備的性能了。
影君的GIFT,真的是如亞歷克斯君所說的、只是單純的「複製」嗎?
在我看來……這簡直是「超越」。
影君:「亞米巴,為了避免妳盲目佩服亞歷克斯,我就告訴妳一個秘密吧。所謂亞歷克斯式哲理,其中的精粹其實就只不過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為的是將羅森塔爾效應極大化,僅此而已。這次是獎你回島上去,再有下次看來大夥就能享受一頓美味的龍肉宴了,聽懂了沒?」
小巴美亞:「怎麼這樣,這可不公平啊!!巴美亞一定要小雪小姐陪巴美亞!!」
小巴美亞在被深紅的咒文徹底淹沒前一刻,讓自己的尾巴從咒文中突破而出,一下子把走在前方的小雪醬的腰給緊緊纏著,並在術式關閉之前迅速地把她一併拉了進去。
也許是我因為錯愕而一時不自覺地腦補,但無疑總仿佛能聽見小雪醬的尖叫聲。
我:「影君,我……要跟去看看嗎?」
影君的面容宛如被什麼給定格了,維持著一副「真的假的」那樣的表情。
哈哈,也是呢,小巴美亞竟然執著於小雪醬執著至如此境地可真是出乎意料,要是旁人不知道的話恐怕也會猜想她是另有所圖吧?
影君:「真是的……難得的郊遊都被那隻亞米巴給搞垮了。」
我:「沒辦法的事吧?對孤苦伶仃的小女孩而言歸處是必不可少的,尼福爾海姆城的各位在剛來到時不也因為缺乏安全感而引發過不少事端嗎?小巴美亞已經算是最好懂的了,就別責怪她了。」
影君:「唉——說是這麼說吧。」
影君稍微沉默了一會。
而前方的美少女冒險大隊亦被剛剛小冒巴美亞所引發的騷動所吸引,繼而停下了腳步。
留意到這點的影君隨即放話了。
影君:「梓,那個……我先回去找一下她們。妳能趁著這段時間幫我去聖約爾買點東西嗎?我猜妳用追覓之門直接穿越去路易斯小巷那間小店的話,應該沒人會發現的。反正……妳其實也總是背地裡去那店的吧?」
我:「嗯……?啊……哈哈——原來……被發現了嗎?」
影君:「當然呀,要不然妳以為小野寺鈴豆小姐的口風能緊到哪呀。」
我:「哈……哈哈——我待會會找她算帳的了,現在就讓她多消遙一會。那……有什麼要在那買的嗎?」
影君:「燒烤用品和食物,我想搞個燒烤派對補償一下。妳也明白的吧?還有就是……請幫我向她們交代一下……行嗎?我的話,實在是有點難開口。」
我:「嗯,沒問題啦!那你快回去吧,我會妥善搞定那群發情雌……青春期女生的了。」
影君:「欸……謝、謝了,不過……還請注意,千萬別大打出手。」
我:「當然不會啦,小女很溫柔的啦——不過,走之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影君:「是什麼重要的問題嗎?」
我:「不,不太重要。」
影君:「嗯……?總之有什麼想知道的都儘管問吧,我和妳之間不應該再有把對方當作外人的時候。」
我:「影君你誤會了啦,不是那麼嚴肅的問題,只是想問一下剛剛關於Alex的那番話是怎麼回事而已。」
影君:「『Alex的話』……?喔,剛剛說的『亞歷克斯式哲理』呀!沒想到梓妳也會有這樣好奇的時候呢。」
我:「嗯……?是嗎?也不算吧,誰叫你說話總是那麼玄啊!就別賣關子嘛。」
影君的臉微微朝下,瞪大眼睛朝上向我看來,然後騷氣地笑了笑。
影君:「哈,也沒什麼。剛才也說了,其實也就只是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罷了。」
我:「真的就……就這樣而已嗎??」
影君:「嗯,很無語對吧?」
我:「呼——別致如斯的幽默,真不愧是影君的風格呢,小女幸崎梓實在甘拜下風。」
此時內心又不自覺地浮現出了一句話:這就是我所愛的男人呀——
於是我掛著一張莫名的微笑,別過臉去,走向前方的人群,背著影君揮了一下手,以取締「再見」的說辭。
身後紅光一閃,我所愛的男人就穿越空間去找別的女人了。
嗯,小女相信這話說得的確沒什麼不對。
緊接著,我向走在前面、為此詫異的大夥大喊了句:「我要跟影君回去了哦!!妳們就盡情地繼續逛下去吧——」。
這番話在夜靈地鐵中反復回響,似是有無數個我在發出勝利宣言一樣。
理所當然地……此舉亦吸引了無數滿載嫉妒思緒的目光,因為她們可是一群能為了喜歡的人而特地跑到這種陰鬱地方陪他的女人啊!!
不過就算妳們如同我的至親也好,老朋友也罷,我也是絕對不會退讓的。
呵呵,誰讓妳們昨天毀我造人之夜,現在就趁影君不在再讓妳們內心多煎熬一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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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的腳步聲回響於無人的走廊中。
我朝四周看去,仔細確認了一下自己的所在地。
「嗯……這裡真的就是尼福爾海姆城吧?靈力結界也沒有出現異常,大概是不用擔心會穿越到別的空間吧。果然……上次我們三巨頭聚會的時候,就應該跟佐伊請教一下有關空間移動的事,現在這種失措之舉怕是會被枝櫻她吐槽『沒有先見之明』吧?」
說回來,還真沒想過,原來真能做到這種傳送方法……
把自己傳送到剛剛消失的人所身處的地方」什麼的,竟然能以這種概念為前提實現空間傳送,甚至連空間座標的構想也能省略,梓的GIFT還真是方便呢——
神奇的是,理論上我應該就在巴美亞和笨雪的附近,但我並沒有看見她們的蹤影。
不消一會,我便知道她們藏在哪了。
「她們到底要在裡面幹什麼啊……這可是我的浴室呀,而且這入浴速度不就是明顯衝著趁我不在的時間鵲巢鳩占嗎?」
事實上,現在的我正待在住宿區六樓到七樓的樓梯間,而小雪跟巴美亞她們就在我的那位於七樓的唯一套房內,也就是我的寢室。
更準確而言,她們其實在浴室內,結果害我只好待在外面。
不知為什麼,我明知道這個浴室是屬於我和梓的空間,但現在的我卻完全沒有打擾她們的意思。
反而只是一直在想,想像著,她們從浴室走出來時,我再假裝剛剛回到城來,然後自然地告訴她們一聲……「我回來了」的景象。
咚咚的吵鬧聲愈發響亮,令我不禁憂心起浴室的安危。
為免因為對浴室被搞得一團糟一事視若無睹而惹梓生氣,我決定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間,搞清楚她們兩個究竟是要在別人的私人小天地中幹些什麼。
然而,允許腳步踏向浴室門外的最大理由,是我的私心,我希望聆聽她們的對話。
意外的是,我竟因此意外地聽見了一些比意外更令我意外的話。
而這段對話,正恰好間接成為了我立定決心對抗光一的伏筆。
巴美亞:「噢噢噢噢——!!小雪小姐妳的皮膚真的很白、很有彈性耶!真是羨煞旁人呢——!」
小雪:「是……是這樣的嗎?」
巴美亞:「龍無戲言!這可是巴美亞的經驗之談。啊……再仔細看的話,果然人如其名,像細雪一樣漂亮呢……!那個……胸也能給巴美亞揉一下嗎?看起來像布丁一樣軟乎乎的讓巴美亞滿滿的春心盪漾耶!」
小雪:「欸……!這可不行,小艾說過不可以隨便讓人亂碰的……」
巴美亞:「有什麼關係嘛——欸?『小艾』是誰來著,尼福爾海姆城的大夥中有誰是這名字的嗎??」
小雪:「小艾是我的最愛的妹妹的名字,全名是西結艾呀,不是城中住客哦。」
巴美亞:「噢噢噢噢——!那麼小艾醬也是很漂亮的嗎?應該都有一樣的遺傳吧?跟小雪小姐應該差不了多少吧!」
小雪:「啊——!那個……能先把手從那裡移開再說嗎……?唔……唔唔……!!所以說那裡也是不可以碰的……嗯呀呀呀——!!!」
聽到這裡,我默默把本來緊貼在門上的耳朵悄悄地、悄悄地移開了。
接下來的對話我盡可能過濾掉不該聽到的嬌喘聲,以免對觀眾做成不必要的騷擾。
巴美亞:「那個小雪小姐?」
小雪:「唔……是?」
巴美亞:「胸是要怎麼揉才能長得這麼色情的呀?」
小雪:「(理性過濾)(過濾)(過濾)(再過濾),沒揉也不色、不色情啦!!」
巴美亞:「真的?那就得多揉幾下啦——」
小雪:「(持續過濾)——謝謝,真的不、不用了……(過濾)!」
巴美亞:「怎麼可以呢——就別客氣啦,小雪小姐。巴美亞絕對會負起讓這雙大白**變大的責任的。機會難得,要多掐幾下讓它們成長得更好。」
小雪:「(過濾)(過濾)(過濾三連)!!有在揉……揉啦!!請停下吧!小巴美亞……(過濾)。」
巴美亞:「平常也有在揉嗎……是嗎……那……是揉什麼來著?」
小雪:「(過濾)(過濾)……揉……揉……(過濾)」
巴美亞:「再說大聲一點,不然就不會停下啦——」
小雪:「揉胸部……」
巴美亞:「不對,用我剛剛說的詞,還有要說誰的、再大聲一點。」
小雪:「揉……自己、自己的……」
巴美亞:「快點!」
小雪:「(過濾)(過濾)(再三過濾)!!揉自己的大白**啦!!!」
巴美亞:「哦……!!終於承認了嗎!!那就得多懲戒一下了,呵呵——」
小雪:「怎麼……(過濾)(過濾)!!這樣啦——!!!」
就算對不起小雪也得說一句,我漫無止境的人生中還真是第一次,這樣不受控地「血脈沸騰(流鼻血)」。
我好歹,也是位身心健全的男士呀……
巴美亞:「小雪小姐?」
小雪:「(過濾)(過濾)……又怎麼了嗎……(過濾),噫啊——!!」
巴美亞:「巴美亞是誰,妳知道嗎?」
小雪:「(過濾)……什麼『是誰』?小巴美亞不就是影君的侍、侍從嗎?」
巴美亞:「……嗯,也是。可是啊!能、能聽我抱怨一下嗎,小雪親,影君那傢伙呀,竟然把我給忘掉了呀……」
不是「主人」,而是影君嗎……?
我忘了她?她以前有跟我見過面的嗎?
不過她能自由改變外貌,就算認不出來也不奇怪吧。
小雪:「妳、妳不開心嗎?生氣了?(過濾)!」
巴美亞:「不是啦!我只是……很擔心他……」
小雪:「小巴美亞……(過濾)……,能先停下嗎……這樣……(過濾)!!我說不了話的。」
巴美亞:「好吧……」
一陣短暫的沉默。
小雪:「嗯啊啊啊——!!!!幹嘛還多弄一下了啊——!!」
巴美亞:「機會難得嘛——沒想到小雪親一放鬆就能發出這麼妖艷的聲音。」
小雪:「……」
巴美亞:「『小雪親』,巴美亞可以這樣叫嗎?」
小雪:「不是從剛才起就一直這麼叫了嘛……當然沒問題,不過可別在大街上這樣喊呀,會很難為情的。」
巴美亞:「小雪親。」
小雪:「怎、怎麼了嗎?」
巴美亞:「小雪親……小雪小雪小雪小雪親——」
小雪:「不要一直叫個不停啦,我會害羞的啦……!!」
巴美亞:「嘻嘻,謝謝妳了呀,小雪親,能請妳再答應我一件事嗎?」
小雪:「是什麼事……?」
巴美亞:「能請小雪親妳……一輩子跟影君在一起嗎?」
為什麼?
小雪:「嗯。」
為什麼?
巴美亞:「不用考慮嗎?」
小雪:「不用,我可是很喜歡影君的呀!」
巴美亞:「哈哈,妳說的是朋友之間的那種喜歡吧……?」
小雪:「朋友?有什麼關係嗎?這是什麼意思?」
巴美亞:「沒什麼,沒什麼大關係的,不用理會就好。」
小雪:「嗯……?」
巴美亞:「小雪親?」
小雪:「是……?」
巴美亞:「我呀,以前有一個喜歡的人。」
小雪:「『以前』?現在不喜歡了嗎?」
巴美亞:「不,現在也很喜歡,打從出生那天起便一見鐘情了。」
小雪:「欸——出生?!小巴美亞還記得出生時的事嗎?!」
巴美亞:「當然,俺可是世界上最強的物種、世界上絕無僅有的七頭基因突變生物之一的人、造、龍、啊——!!」
小雪:「抱歉抱歉,我都忘了在攻略戰時是小巴美亞大展神通救了黑薔薇的大家的,當時真的……謝謝妳了,小巴美亞。不過沒能親眼看到還真是遺憾呀——」
巴美亞:「這種事也沒什麼,我只是以助人為快樂之本而已啦。我也不過是在……借這種方式來證明那時的『他』是正確的。」
小雪:「『他』……是在說那位小巴美亞喜歡的人嗎?」
巴美亞:「嗯,而且……哈哈,實在是很難忘記,那張既難過又感動的臉,我出生的時候就註定要愛上他了。」
小雪:「小巴美亞妳……說的不會是影君吧?」
巴美亞:「不,不是的,我喜歡的那位可是姓今別府的,名字超級難念,跟小雪親是不一樣的。」
小雪:「也是呢——能見證小巴美亞誕生的一定是參與企劃的研究員吧。就算影君再怎麼天才也好,再怎麼想也是不可能的吧。」
巴美亞:「啊啊——!!說起這個就突然想到了,小雪親,妳有興趣看看我本來的樣貌嗎?」
小雪:「欸?!!現在??要在這裡變龍嗎?!」
巴美亞:「才不是呀,我的基因圖譜最初可也是取樣自人類部份的!!」
小雪:「是、是這樣嗎……?對不起,小巴美亞是要變人的話當然沒問題,要是變龍令這浴室塌的了話,我可找不到錢賠給影君的……」
巴美亞:「那到時就錢債肉償咩——好了,我要變了喔!」
小雪:「嗯……」
又一陣短暫的沉默。
小雪:「騙人的吧,小巴美亞原本是這麼漂亮的嗎?」
拜託了,笨雪,別再說這種挑動我好奇心的話了。
現在佇在門外的我可只能像個變態一樣在偷聽而已……
話說,為什麼我要偷聽自家浴室中的人的對話……?
感覺真是愈來愈莫名其妙了。
巴美亞:「謝謝讚賞。」
小雪:「……」
巴美亞:「有什麼問題嗎?」
小雪:「剛才……就想說了,小巴美亞的胸可比我不只大了一圈呀,要揉為什麼不揉自己的……」
巴美亞:「小雪親這話可說得真欠揉呢——」
然後又是一段令人血脈沸騰的喘息連奏。
而我這回亦老實地告訴在座各位,我可不是個會逃避「戰鬥」的男人。
大概又過了一分鐘後……
小雪:「嗯,又怎麼了……?」
巴美亞:「小雪親妳覺得影君是怎麼樣的人?」
小雪:「宅男……?啊,這不對。現充……?欸……好像又哪裡不對。該說是宅現充吧?總之第一印象就是個黑眼圈很深的厭世青年吧,而且面無血色的。」
難道就沒有「一般人」這個選擇嗎……?
巴美亞:「不是問這個啦,問的是在小雪親眼中影君的性格是怎樣的啦——」
小雪:「欸——原來是要問這個呀!那我想想……應該是善良的人……這樣吧?根本不是那種會亂殺人的壞蛋,大概就是這種感覺,有點矛盾。」
真是天真呀,殺人就是壞蛋的話,為保家衛國的而參與戰爭的士兵們該何去何從?之所以要把「殺人」定性為惡,只是上位者出於自保而灌輸給民眾的洗腦觀念,或是說不過是人類對自己被殺的一種恐懼心理罷了。
而且……笨雪呀,我並不善良,至少不能用來形容現在的我。
巴美亞:「善良……能再仔細說說是怎麼樣的善良嗎?」
小雪:「欸……這個嘛……」
巴美亞:「別太費神思考,用感覺回答就可以了。」
小雪:「大概是——會因為別人的痛苦而痛苦的人,也會因為別人的開心而開心,就是這樣的善良。」
巴美亞:「在妳眼中是這樣的嗎……?果然……小雪親也沒能明白呢。」
巴美亞妳到底……知道了些什麼嗎?
等一下,難道……
巴美亞:「小雪親,那妳知道嗎?影君是個很愛看星星的孩子。」
小雪:「像小孩子那樣的感覺嘛!當然知道,絕對有留意到啦!這浴室的設計已經開放得可怕了,竟然藏著將屋頂變成大型天窗的機關……還有其實最開始認識他的那一晚,他也不時盯著天空看。我那時可還在想他都在看些什麼呢——」
巴美亞:「原來認識小雪親那時還是這樣嗎……?我昨天問梓的時候,梓倒是回答說『影君最近一個月都只有空看我沒空看別處』這樣呢——」
小雪:「哈哈,梓她還真是有自信呀。」
巴美亞:「她一直都是那種個性的吧?正因為她是這樣才能支撐起影君,替影君分擔肩上的重壓……啊,對了對了,妳知道這對影君而言有什麼含義嗎?」
小雪:「是說影君為什麼愛看星星嗎……?」
巴美亞:「嗯。」
小雪:「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不過……總會不自覺從中感受到一絲冰冷的孤寂感。」
巴美亞:「是嗎……?小雪親,我呀,其實曾經在很多年前接觸過影君,那時他的精神仍處於不穩定的狀態。之後從那時的他聽說了釀成這習慣的理由。那時的他還說過不想讓人知道這個理由,而意識到我不是一般人類的他才會決定將內心傾訴於我。」
小雪:「原來小巴美亞跟影君關係那麼深厚的呀,真是讓人羨慕呀……」
巴美亞:「小雪親……妳……會想知道這個曾經的他嗎?我希望讓妳更加、更加了解他眼中的世界。」
……巴美亞妳……是……原來妳就是那時的……
零碎的記憶開始浮現出來。
小雪:「嗯,我想知道更多他的事,我想更加了解他。」
巴美亞:「果然……我能隱約感覺到妳的生存之道和影君過往的生存之道有些許重疊之處。而他將自己的生存之道貫徹始終卻仍然未被世界所接受,最終飽經風霜瀕臨崩潰。同樣地,他的故事可能亦會令妳感覺到類似的痛苦,這樣……也可以嗎?」
小雪:「嗯,沒問題,我可以的。請告訴我有關影君的一切。」
西結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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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和的雲霧瀰漫於整個浴室,裊裊輕煙在浴缸的水面上跳出華爾茲的節奏。
兩位少女屈膝浸泡於狹小的浴缸中,二人間的悠閒的對話即將闡述屬於某位小男孩人生的奇異物語。
巴美亞:「影君,嗯不,時本良太,要說影君的事就得從他提起。」
時本良太,一名品性純良而愛笑的男孩。
誕生於美席家,是世界首富美席龍誠的私生子。
良太的出生對於美席龍誠而言是個意外,嚴己以律的他將良太拋棄於時本家,與其完全斷絕任何關係,因此良太亦從娘姓。
起初兩母子間的關係可謂唇亡齒寒,原因出於時本家並不算一般的小家族,或許在縣內更是到了稍有名聲的程度。
而這份名聲對時本家而言亦是相當珍而重之的,因此作為私生子的時本良太和他的母親就被家族內的人視為不光彩的存在。
即便如此,他們二人仍互相依賴,攜手渡過生活上的每個難關。
很遺憾,靠危樑支撐的安穩並沒能維持多久。
有一天,母親的精神狀態抵受不住壓力而出現變化,開始將怨恨的矛頭指向她唯一的兒子,嘴裡開始總是搓念著:如果你沒出生過就好了。
慢慢,慢慢,這份壓力惡化了二人間本該不可分割的聯繫,而這對身為小孩的時本良太而言,對父母親就是世界的一切的小孩而言,究竟帶來了什麼影響,實在難以估量。
不久,時本良太的精神亦面臨崩潰,最終在嚴峻現實和失去支柱的雙重壓逼下罹患了D.I.D.(解離性身份識別障礙,舊稱:多重人格障礙)。
而在包括時本良太在內的五個人格中,其中一位就是影君,時本影。
「時本影」這個名字本來是屬於時本良太的,也就是說時本良太的身份證上也是確確實實地寫著「時本影」三字。
但是在把身體主導權交給影君的同時,亦將這個名字託付給了他。
「時本影」這個名字是良太的父親留給他的唯一禮物,亦訴說著因家族、名利、地位下不得不捨棄他的無奈,生於悲哀宿命的陰影下,而名作「影」。
良太一直很喜歡自己這個名字,要說原因……就很明顯了吧。
至於良太為何甘願交出身體和這個名字?其實是為了維持影君本來就未被固定的人格,時本影是五位人格中惟一仍未穩定的,似是胚胎一樣的存在。
這份善良的意志正是屬於良太的生存之道,他正在捨身尋覓著世界的美好,企圖將一切負面之物回歸於虛無。
巴美亞:「小雪親,正如妳所說,影君是個會從舉手投足間散發出寂寞感的人。這是因為他從小到大也沒有任何依靠……不,是曾經有過,可是被背叛了。」
時本影一直看著這個在他眼中充斥著幽暗的世界,但是他又不能擅自結束不屬於他的生命,只是一直行屍走肉、漫無目的地活著。
直到有一天,他發現自己唯一的樂趣,那就是感受生命的意義。
影君一直凝視著的那片屬於他自己的夜空,就如同一片充斥悲傷和殘酷的世界。
在如斯黑暗的世界中,星光在影君眼裡就更顯得別緻有加。
看著星星的他,總會想起那些曾經仍有價值、作為他的支撐而存在的生命,用過去的美好來支撐此刻正四面楚歌的自己。
巴美亞:「如果說現在也存在著屬於他的『星光』的話,那就只可能是被他所重視的『你們』。畢竟嘛,他一直期望著你們這些只存在於自己的空想中的人出現,出現在這真實的世界裡。」
不過很快他又發現了,星光會隨時間推移而被黑夜所吞噬,而不想失去唯一生存意義的他,唯一的自救方法就只有矛盾地犧牲他自己……
西結小雪:「小巴美亞,抱歉,打斷一下妳的話。」
巴美亞:「……小雪親,怎麼了嗎??」
西結小雪:「我呀……其實沒太能理解影君的世界,實在沒有說出『啊,我明白了』的自信。但是有件事就算是我這樣的笨蛋也能明白的,那就是從見到影君他的第一眼起,我就覺得我們應該是走在同一條路上的人,不過一直就只是搞不明白為什麼他會以犯罪者的身份出現在我眼前。現在的話……總算是搞懂了,也讓我更放不下他了。我希望讓時本影得到他應得的幸福,這或許是這個殘酷的世界欠他的。」
巴美亞:「我也是這麼想……不過要是在之後的戰鬥中敗給了時本光一的話就什麼都……」
西結小雪:「不會輸的。」
巴美亞:「……為什麼妳能這麼肯定?」
就在這時,小雪既非仿傚,亦非造作地擺出了宛如幸崎梓般的俏皮笑臉。
西結小雪:「女人的直覺。」
巴美亞:「……」
西結小雪:「……」
巴美亞:「小雪親……說起來很帥氣但這話可一點都不帥氣啊!!!」
西結小雪:「欸欸欸——!!怎麼這樣!!」
巴美亞就像父母看到子女成才那一天般,安慰地笑了起來。
巴美亞:「啊,不過說回來我剛剛好像說得有點抽象……抱歉,小雪親其實完全沒聽懂吧?」
西結小雪:「嘻嘻,當然不會,都是多虧『某人』的教學啊!」
巴美亞:「『某人』……?」
西結小雪:「啊,糟了,這我可承諾過不能說的,就當我沒講過吧!!可以吧?!小巴美亞!」
巴美亞:「嗯嗯——總感覺有點綠油油的可疑呢。不過還是算了吧!小雪親也是女生,會有女人的秘密的嘛!」
西結小雪:「謝謝你,小巴美……」
巴美亞:「不過……作為不追問的交換條件——」
西結小雪:「小巴美亞……??!!」
巴美亞突然就開始打量起小雪那一絲不掛的胴體,這異常的視線使得小雪不禁打了個寒顫。
巴美亞:「嗯嘻嘻嘻嘻——」
正當小雪以為自己又要被巴美亞蹂躪一番時,門的方向傳來了響亮的叩門聲。
「喂,妳們要在別人家的廁所搞什麼呀?!快出來吧!!」
這是剛才她們一直在討論的那男孩——時本影——的聲音。
巴美亞:「影君……?!等、等一下,我們馬上就……」
西結小雪:「主人,打擾淑女梳洗可不是男士應有的風度喔——!!」
巴美亞:「小巴美亞!這樣回答等會又得被罵了啊!!」
西結小雪:「嘻嘻,別理他,我們多泡一……?!」
眨眼間,整缸水結冰了。
本該暖入心弦的熱水浴化成了冰冷刺骨的酷刑利器。
時本影:「哼哈——」
站在門外的時本影鬼畜地笑了笑,為自己的暴行感到十二分的滿意。
同時,這份令人大打寒顫的操作又為兩位少女帶來了一波魔法般的沉默。
然後——
西結小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巴美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高吭的悲鳴二重奏以突破天際之勢傳遍了幽湖島的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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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
尼福爾海姆城的人們開始在城後靠著崖邊的一塊空地上聚首一堂,悄悄辦起難能可貴的燒烤盛會。
空地並不盡然荒蕪,在最近崖邊的位置上有著一張能坐上十數人的大型石桌,石桌附近亦樹立著十數根巨型石柱,分別被堆砌起既不同又無意義的小裝飾。
此地直接連接於尼福爾海姆城對海的開放式地面大堂,煌煌燈光總會從大堂中悄悄冒出,每當到了晚上,都會淡淡溶穿被黑夜籠罩的空地,不太強烈,不太羸弱。
倘若於深夜時份坐在崖邊,你將看見一面寬廣的蒼海之鏡,它將映照出地平線上最美不勝收的星之盛典。
此地乃是尼福爾海姆城中的一大勝地,其名為「石桌之庭」。
今天,在這石桌之庭的盛宴中,有兩名非一般的少年,他們正坐在板凳上,待在盛宴中的一角,悄悄暢談了起來。
神田原二:「影?在發呆嗎?」
時本影:「我要真在發呆還會給你反應嗎……?原二。」
神田原二:「哈哈,也是呢。」
時本影:「……找我有什麼事嗎?」
神田原二:「不,也沒什麼,我聽住客們說這是十年難得一次的燒烤盛會,你就不去吃點什麼嗎?」
時本影:「不,我不餓,你又如何?不吃點什麼嗎?」
神田原二:「剛剛就被泉給塞了一大堆食物進肚子,現在飽得都快要吐了。」
時本影:「這樣呀……她有沒有抱怨我跟你進行無規制對練的事?」
神田原二:「這倒是意外地沒有,她看來早就猜到結果了。」
時本影:「哈哈……也是呢。」
神田原二:「差點忘了,這是幸崎小姐讓我拿給你的。」
原二向影遞去了一杯咖啡,影用一副覺得莫名其妙的眼神接過去了。
時本影:「咖啡,為什麼是咖啡……?coffee……?」
神田原二:「我也不曉得,也許是跟藤堂小姐有什麼關係吧?(藤堂愛理的英文名字是Coffee)」
時本影:「我……實在不想去深思。」
神田原二:「怎麼了嗎?難道有男人心事?」
時本影:「欸——很娘的感覺呀。」
神田原二:「嘖,這算什麼態度呀。還是說是因為猜對了才一時感到心煩嗎?」
時本影:「嘛,也算是吧。」
神田原二:「明天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嗎?」
時本影:「原二,你也是個男人就差不多不要再這麼婆婆媽媽了吧。我確實是感謝你的好意,但我一個人就行了。」
神田原二:「哈哈哈,都被反過來抱怨了呀。不過就讓我作為你的朋友問最後一句,沒在勉強吧?」
少年本在獨自盯著遠處,此刻又默默面向身邊那自稱「朋友」的傢伙。
神田原二:「因為呀,對練時你連對著我也留手了不是嗎?要是對上光一先生的話處境就更是嚴峻了吧……」
時本影:「哈,原二,你該不會是想笑我的技藝有多不足吧?就算你不說我也是了解自己的缺點的。也許我應該多多趁機向尹小姐請教一下。」
神田原二:「請教什麼?」
時本影:「技藝呀,怎麼鍛鍊心志呀,或是科學知識之類的吧?畢竟我的知識水平可是跟個小學生沒多大區別。」
神田原二:「沒這事吧?你的話,繼續把智商全費在正面戰鬥上也不是壞事,背後來的不速之客就交給我吧。雖然呀……點燃女生的衣服實在算不上什麼高明的策略,但換個角度在男生看來也還是挺有『想法』的(原二正在諷刺影在對練時試著借陽光點燃久留美衣服的事)。」
影兩眼瞪大看著原二,或許是感到了些許驚訝。
時本影:「這些年你都被尹小姐教了些什麼,竟然都學會雅謔了啊!」
神田原二:「其實跟若妮老師沒什麼直接關係,只是呀……偶爾也會想看看泉笑的模樣。」
影微微低下了頭,視線對焦於那雙滿是灰塵的靴子上。
時本影:「原二,突然失蹤了兩年抱歉了,泉她大概一直在擔心我吧。」
神田原二:「沒關係,你不想把麻煩帶給我們才這樣決定的吧?泉的話肯定也會體諒你的。不過要是她哪天真的沒能忍到底的話,那時就請好好讓她撒一會驕吧。這兩年以來她可是沒有一天不在擔心你的。」
時本影:「嗯,改天我會正正式式找她道歉的。梓的事也是……」
神田原二:「梓……?啊……喔喔!幸崎梓小姐是吧……!對了,你很快就要跟她結婚了吧?我從怪人由依那聽說了,預祝新婚快樂呀!」
時本影:「喂喂,我明天還得上戰場的,別老是給哥立這種麻煩的死亡Flag,這種事我單是吐槽那位小雪小姐就已經有夠忙的了。」
神田原二:「哈哈,都有幸崎小姐這種善解人意的大美人當老婆了,就算死也是死而無憾了吧?」
時本影:「你呀……可知什麼叫『婚前原諒恐懼症』嗎?這是我吹噓的,不過我現在就是了。」
神田原二:「是嗎?以我貧乏的知識也只知道『你老婆真棒』而已。」
時本影:「噗——!!」
神田原二:「給你投懷送抱的女生那麼多,也不差那麼一位吧?」
時本影:「神田原二君,你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替你妹探我的口風,剛剛的玩笑可是稍微有點開過頭了。」
神田原二:「啊……被識穿了。抱歉,我作為兄長實在多少也為自己的妹妹感到不值。」
時本影:「都已經學會擺出一張兄長臉了呀。不過……請原諒我,現在的我實在沒餘力去考慮這些了。」
神田原二:「……我也明白,現在這些兒女私情對時本影而言也只是平白增添煩惱,我就先打住吧。」
時本影:「感謝諒解。」
神田原二:「那麼也是時候來回答最初的問題了吧?你真的沒在勉強嗎?在我看來你也差不多要到極限了。『Shadow』可是出了名的冷血殺手,無論男女老幼只要是犯罪者都會毫不猶豫賜予極刑送葬,但如今的你卻連一個朋友也下不了手,實在說不過去。雖然這麼說可能有點奇怪,不過情況確實不堪。」
時本影:「如果是說勉強的話當然是有的,不過這始終是總有一天要去親自面對的事實,倒霉就倒霉在這碼事來得比預想中早了點,恰好是明天罷了。」
神田原二:「只是……這樣呀……?」
時本影:「還有一件事我得再次跟你釐清的,我們才不是什麼『朋友』吧?」
神田原二:「哈,怎麼突然又說起這種話啊……??」
時本影:「因為我們可是一同出生入死過的『摯友』呀。」
眼球映照出豔麗的紅光,從凝視處傳來陣陣烤焦的油香。
人群中的篝火將暖意傳達到每個人的身邊。
碧髮少年無遺地笑著,使得這理應冷清的場景點綴了那麼一點兒的幸福。
神田原二:「你這話倒是說得很帥氣……不過也害得氣氛尷尬起來了啊!摯友君。」
時本影:「呵,那還真是抱歉了呢——」
神田原二:「既然是摯友的話,那來一個摯友的證明如何?」
時本影:「嗯……?」
神田原二:「來吧。」
時本影:「喔哈,原來是要來這個呀。」
兩位少年各自提起自己的拳頭,相互碰撞在一起,開懷地笑了起來。
時本影:「這做法還真是夠基情四射的,還好城裡的女生最多也就百合沒幾個是腐女。」
神田原二:「城主大人,這話還真是令人背脊發寒,難得的感動你打算怎麼賠我?不過……說起『尼福爾海姆城的女生』這個話題,我倒是有個頗有趣的問題想請教一下影你的。」
時本影:「原二你知道嗎?你第一次跟我搭訕時就是用這糟糕的語調的……嘛,也罷,到底是什麼有趣的問題儘管說來聽聽吧。」
神田原二:「應該沒有那麼糟吧……?哈哈,嘛,其實也不是什麼糟糕事,這次想問的是……也許女生們不怎麼感覺到這現象,可是……作為一個男生不可能不去在意的。」
時本影:「難道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是想說管理組跟培育組的上圍都太大了到底是不是故意分配成這樣的?還是支援組其實是不是有半數以上都是**?前者的話確實尺碼最小也有G的,是不是故意編成這樣就隨你想像,後者的話就請去搭個訕確認看看吧。」
神田原二:「誰要去搭……啊不,就算去搭訕,要是被泉知道的話你和我都得死啊!」
時本影:「嗯?我還沒告訴你嗎?愛川泉,也就是你那惡嬌妹妹,她其實也是支援組的。」
神田原二:「什麼……?!」
時本影:「我開個玩笑而已,只是玩笑,請笑一個。」
神田原二:「……」
時本影:「抱歉,看來我開玩笑的功夫還沒到家,回到剛剛的話題去吧。你說有什麼要在意的?」
神田原二:「你啊……難道就沒在意過嗎?撇開新增的小數字不計,現在這遊戲也有整整11億以上的玩家,可是女性NPC的美貌至今仍是熱話之一,可見在這遊戲中擁有可觀容貌的女生所佔的比例實在有限。」
時本影:「所以呢……?」
神田原二:「影你是真沒發現嗎?!我就拿個例子,先悲觀地假設一千人裡面只有一名美女player,那麼現在姑且不去算後來出生的,全世界也就僅僅只有100萬左右啊!!」
時本影:「那又怎樣呀?原二,你就那麼在意美女的多寡嗎……?不過這年紀的男性會在意也不是什麼奇怪事,你也是男人嘛。」
神田原二:「不、不,這些我當然不會太上心,啊不………確實有幾分在意,但是影你有想過在你所建的這座尼福爾海姆城中,擁有美貌的女生總數,是佔所有女生的整整一百個百分比啊?!這可是不尋常的巧合啊!所以從結論上而言,我的問題就是……影,我知道尼福爾海姆城的人都是你救回來的……但是你不會是只是選擇救美女吧……?」
時本影:「這個嘛……也難怪你會在意。如果不加修飾的話,啊,如果又能加上撇除你妹這點的話,我的答案是『Yes』。」
神田原二:「麻煩請全句翻譯……」
時本影:「你又把字給咀嚼了一番才吐出來呀,原二。你想說的是『請說明原因』吧?唉——就猜到會是這樣。看在你和我的交情份上,我就給你個明瞭吧!畢竟這是禁止事項,當中也不是個能對外傳出去的正當理由。不過事先聲明,導致這情況發生絕對不是我的主意,都是Alex計劃的,當然我作為執行者也不能完全將責任赦去就是了。」
神田原二:「責任這種東西你已經背負得足夠多的了,這點我從未質疑過。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你一提出『亞歷克斯』這名字的話,總感覺整個情況就變得能理解了。」
時本影:「放心吧,絕對不只是你一個這麼認為的,那傢伙的存在確實是太魔性了。」
神田原二:「哈哈,我就知道你也這麼想。啊,不好意思,打斷了,請繼續說下去吧。」
時本影:「嗯。簡潔來講,要這樣篩選『被拯救者』的原因大概是『別無他法』。因為我時本影天上天下就只有那麼一個,不可能花費大量精神每天計劃救起所有人,也有可能要面對同一時間要二選一的救人情況。而且就算拼上命去做又成功做到了,長遠來說也會造成我個人的生理問題……在這樣的困境下,那個平時不怎麼搭理我的傢伙,也就是Alex.Omega竟然主動提出這樣的方案——『如果救的是美女的話本大爺很樂意代勞』。這樣你明白了嗎?」
神田原二:「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呀……如果能得到亞歷克斯先生的協助的話,確實甚至連去找其他協力者這種行為也會顯得特別多餘。這下我總算能理解這座城的現況是怎麼回事了。」
時本影:「沒錯,在場的一百六十位美女……雖然很不幸,但確實是因為這個無可奈何的愚蠢原因而仍然活著的。在這之上,我就背負起了被拯救者的性命和她們的人生,再在這個地方好好庇護著她們,然後又再一次因為這份責任而去救不同的人,再一次背起選擇性拯救的責任。這種無法中斷的連鎖概念也正正是Alex那傢伙的主意,說白了就是在無限擴充這個美女集中地罷了。」
神田原二:「果然……不過良太先生沒有反對嗎?他不是那種非常典型的真善美至上主義者嗎?」
時本影:「確實,你不是還挺了解的嘛……良太他……一開始提出這建議時曾經反對過,不過盡力了也沒辦法做到的話,其實他也不會特地勉強別人。順帶一提,如果要問枝櫻那方面的話,其實她也只是看著辦,只要那孩子沒意見她也不會說些什麼的。」
神田原二:「這樣呀……」
時本影:「怎麼了,難道還有什麼想知道又講不出口的嗎?」
原二撓了撓頭。
一會,他又突然傻傻地笑了起來。
神田原二:「還有一個壓在心底頗久的問題,就怕問完了得清楚認識到自己跟你的智商是有多大差距。」
時本影:「說吧,摯友,我向你承諾,無論你聰明與否,我時本影和你神田原二都會是一輩子的好基友,所以就放心暢所欲言吧!」
原二沉默了起來,作了番深思,終於把話問了出口。
神田原二:「影你……從獨裁者手中把人救了回來,但獨裁者卻偏偏是你一手創立的。這種做法難道不是很矛盾嗎?如果你沒創立獨裁者的話,她們的被殺機會就會大大降低,更甚不會被列到追殺名單上。」
時本影:「『如果你沒創立獨裁者的話,她們亦不會被追殺』……嗎?這就是你一直想問又不敢問的問題呀?」
神田原二:「沒錯,你到底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你的話,應該早就察覺到這份矛盾吧?」
時本影:「原二,與其讓我解釋,倒不如找來個當事人對質更有說服力。」
神田原二:「當事人……?」
時本影:「嗯。」
影站了起來,向一直盯著自己的某住客招了招手。
那名住客是屬於宏宏住客中的特殊例子。
一般而言尼福爾海姆城的住客都會被軟禁於城內,不得外出,這是為了防止「被獨裁者會長『殺死』的人其實仍活在世上」的情報外泄。
被救到城中的住客在社會乃至世界的認識上都是處於「已死亡」狀態的。
但這名住客卻不同,她是獨裁者中的一員,同時是尼福爾海姆城的一員,擁有自由出入的特權,但始終在獨裁者本部逗留的時間遠比在尼福爾海姆城中來得要長,可說是最了解時本影工作的人。
她之所以能矛盾地同時擁有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身份,只因她是時本影本人安插到獨裁者內部的一名間諜,用於試探成員的心機。
她,名叫桑原千代子,是一名少艾可人但缺乏自信的少女。
桑原千代子:「時……時本先生你找我嗎?」
時本影並沒有理會走到自己身前提問的千代子,反倒是盯著遠處的久間實乃。
久間實乃是時本影的同學,千代子的閨蜜,亦是一名美艷動人的女孩。
她的身份基本上與千代子沒有任何區別,在時本影心目中的地位亦然。
這名17歲的少女並不平凡。
她尤其擅於挑動男人的野心與獸心,繼而令其成為自己的扯線木偶,是一名美少女的同時,也是一位既可怕又毒辣的女人。
時本影盯著遠處的實乃,只因她做了一個把自己的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橫掃的舉動,這舉動縱看古今都只有一個意思,那就是——「別亂來,小心我宰了你」。
時本影的臉頰滑下了緊張的汗水,喉嚨亦不自覺地嚥下了一口空氣。
然後,他又回頭看向千代子。
時本影:「千代子,我有些問題想問妳。可以嗎?」
桑原千代子:「可以,可以,可以,完全沒問題,請隨便問吧!!」
時本影:「啊……問之前妳先坐下來吧,不用像在獨裁者本部那麼拘謹,隨意一點就行的了。」
桑原千代子:「嗯,了解……」
待千代子坐好了以後,時本影看了看原二,於是便開始提問了。
時本影:「妳……恨我嗎?」
桑原千代子:「不會,怎麼可能恨時本先生……!!時本先生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神田原二:「等一下,影,你是桑原小姐的上司,她哪敢在這場合說真話呀?」
桑原千代子:「不……不會……我什麼都會說的。」
時本影:「千代子是我在現實中認識的『朋友』,而且跟我有工作上的關係,讓她幫忙說明也許的確不太合適。但是呀,原二,在這個地平線的彼岸中最瞭解我的行動的,也就只有同時身為獨裁者成員,同時亦是尼福爾海姆城一員,也是身為我朋友的千代子了。既然在之前的話中你已經肯定了我的品性的話,那麼接下來就試著讓千代子以她的角度、她的經驗來解答你那壓心底的疑問吧。」
神田原二:「……欸,這麼一說還真是無言以對。確實,抱歉,又說了多餘的話。」
時本影:「沒關係,這也是必須事先搞清楚的前提,不然就沒意義了。那麼。千代子,妳現在能簡單說一下自己成為獨裁者一員的經歷嗎?」
桑原千代子:「好……沒問題。」
於是千代子便在這看似有點嚴肅的氛圍下,帶著戰戰兢兢的心情,開始向時本影和神田原二講述起自己一路以來經歷過的點滴。
大概十分鐘以後……
桑原千代子:「大概就是這樣,因為當初追趕我的是薔薇十字團,然後我就以冤罪者的身,在被所有獨裁者接納的情況下加入其中,協助時本先生救出被獨裁者追殺的人,以此報恩。」
神田原二:「原來是這樣呀……難怪妳會待在獨裁者。」
時本影:「千代子兄長的事我也很遺憾,只怪我當時沒能及時留意到她寄來的信件,結果慢了一步……」
桑原千代子:「時本先生請不要這樣說,要是沒有時本先生出手相助的話我也可能已經……」
神田原二:「桑原小姐就請不要一直懷著面向恩人的目光看待影了,我猜對他而言這不過是種證明自己生存之道的做法。」
千代子害羞地瞄了時本影一眼,她的神情清楚地告訴了原二,她並不單單把影看作恩人……
而在時本影不意為然的某個瞬間,原二的視線與千代子對上了,他悄皮地向千代子打了個眼色,千代子就知道原二已經看懂了自己對身邊那木頭的心意。
時本影:「喂,原二,你該不會已經忘了自己的提問吧?究竟為什麼我不去理會『殺人者救人』的矛盾。」
神田原二:「啊,抱歉,是呀,讓桑原小姐來說自己的事能成為問題的佐證嗎?」
時本影:「唉——你就沒看出來嗎?在千代子的實例就能了解到一點,那就是就算我不刻意去成立獨裁者,也是會有些勢力強橫的組織會替我們去完成這件事,終究還是會出現肆無忌憚地殺人和犯罪的情況。」
神田原二:「說的是像薔薇十字團這種嗎?但桑原小姐只是個別例子吧?追趕她的是隸屬薔薇分部的一小撮人,這是『樹大必有枯枝』的道理而已。老實說,薔薇十字團整體的風氣還是優質的,在光一先生掌權後就更是精進了。你看不是也有像西結小姐和加賀美君那樣優秀又明事理的人嗎?」
時本影:「雖然很想吐槽你竟然會拿西結小雪這笨蛋和赤斗這曠工狂魔當例子,不過還是算了吧!確實,『樹大必有枯枝』。但反過來想,為什麼樹大必有枯枝,你又有去思考過嗎?」
神田原二:「……沒有,請說來聽聽。」
時本影:「好吧,都已經解釋到這一步了,也不差那麼一點。原二,麻煩聽好,在我的理解中,『樹大必有枯枝』是因為人性必定有其黑暗面。在外面的世界,姑且有法律作抑制力,而這份抑制力再大卻仍然無法完全扼殺罪案的發生,正是因為人性的黑暗面必須有宣洩的一刻。」
這時,時本影伸出了手,手心置於圍坐的三人中間,憑空生成出了一堆碎冰。
碎冰落在時本影的手心,他將其緊緊握著,又時而放鬆,拼命調整著力度以讓碎冰不掉出手外。
時本影:「同理,在這個名為『地平線的彼岸』的世界中,薔薇十字團的手心就算再大,也會有抓不住的黑暗從隙縫中滲漏而出。」
雖然由始至終時本影都用令人為之讚嘆的調控力嘗試令碎冰不掉出手外,但隨著時間過去,碎冰仍慢慢融化成水,一點一滴地從時本影的手心中溜走。
時本影:「就像握著碎冰的道理一樣,手心再大再擅於掌控也好,也是沒法改變事物本質的,該發生的情況還是會不著跡地發生。這正是枯枝必然存在的理由。這點沒異議吧?」
神田原二:「沒異議,但我可能已經開始有點懵了。能再說明一下枯枝這個比喻跟你成立獨裁者的關係嗎?也許我不該用這麼抽象的比喻的。」
時本影:「原二,其實這不是什麼抽象的事,如果剛才的話你能理解的話就接著想下去吧。既然世界多少必定會出現無法抑制的黑暗面,而我又有這樣的名聲和能力,何不由我去成為這份黑暗的統治者,將其刻意釋出並加以控制?」
這回,時本影反過來將手心朝向地面,一瞬間,落到乾涸地面上的水再度凝結成冰塊。
地面上的冰塊慢慢相互融合了起來,似是沙漏中的沙正在逆流,最終化成了一把冰製的西洋劍。
時本影:「與其像光一那樣站在光明面上強行抑制黑暗、猜想著黑暗的動向,何不由我成為黑暗世界的龍頭,去指揮其一舉一動?只要給予失控之物一點方向,它就能再次化成武器為你所用。而作為指揮者的我亦自然能夠對我方勢力的情報瞭如指掌,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這是我至今為止不曾營救失敗的理由之一。」
神田原二:「哈……真是大膽得瘋狂的想法,瘋狂而不失理智,不愧是你。」
時本影拿起了這把冰製的西洋劍,交到了千代子的手中,而千代子亦木訥地接下了。
時本影:「光明面有屬於光明面的正義:黑暗面也有屬於黑暗面的大義。好了,千代子,妳來告訴原二屬於獨裁者的大義是什麼吧。」
桑原千代子:「欸——欸……欸欸——?!抱歉,我其實也沒很懂時本先生跟神田先生的對話……」
時本影:「沒關係,把Alex的話說出來就行。」
桑原千代子:「嗯,那好吧……」
千代子深深吸了口氣,緩和了一下自己的緊張感,然後站了起來,一瞬將劍揮出,劍尖直指前方,並嘗試模仿獨裁者領袖的語調說出了以下的一段說話。
桑原千代子:「獨裁者是由你、我、他所組成的復仇者共同體,我們背負著同樣的宿命痛悟世界的黑暗。我們是世界上最卑劣而醜惡的殺人魔,我們劍指現今世上一切正義與偽善並向世界復仇,以暴易暴、不擇手段、殺人如麻。罪人由我們的獨斷來定義、世界由我們的獨斷來審判:公義的脆弱由我們來表露,由我們來彰顯,由我們來宣揚!!」
單是這段話就聽得原二冷汗直冒,仿似落入塵網的凡人一般,對「Shadow」這份象徵死亡的名號產生出莫名壓抑心理的畏懼。
神田原二:「完了嗎……?聽著就覺得可怕呀,這簡直就是病態的主張了。」
時本影:「哈,不,還沒,這還有一句。說下去吧,千代子。」
千代子接到指示後,再度深深吸了口氣,劍指夜空,用以她來說最氣勢磅礡的方式道出以下一語——
「正義無功,獨裁至上——!!!!!!!」
千代子以激動的破音道出了最後一句說話,卻讓人不禁產生出有上千名冷血的獨裁者正高呼著相同說話的意象,煞是令人毛骨悚然。
下一秒,時本影的後腦勺就被重擊了。
「你這該死的傢伙都讓千代子說了些什麼啊!!難道沒看見我剛才給你打的手勢嗎?!!」
從後方襲擊時本影的是久間實乃,她似是要被氣得爆炸了。
同樣作為獨裁者的她自然是對這段話耳熟能詳,但她仍不能接受自己的摯友千代子把這段話說出口。
時本影:「用得著這麼使勁嗎?!」
實乃走到時本影身前,一把掐著他的脖子,再向上抬高,致使他雙腳沒法著地,整個人都懸空了。
久間實乃:「你他媽是忘了自己的立場吧?是這樣沒錯吧?!」
實乃憤怒地責難著時本影,這個惟一打動過她內心的少年。
時本影面露難色,但不單單是因為他正命在旦夕,而是他回想起了千代子對他的告白。
而剛剛他自身對待千代子的態度和行動,無疑是典型的「被喜歡者對喜歡者的肆意使喚」。
想到這,時本影道歉了。
時本影:「……抱歉。」
無論是無心之失、一時輕狂,這都已成既定事實,亦說明了他本來對千代子的重視有所失卻。
實乃把時本影放下來了,接著便強拉著千代子離開了。
同一刻,千代子手上的西洋劍亦化成碎冰落在地上。
在走遠前,千代子似是有點不捨,因為她知道實乃要分開她和自己喜歡的人一段時間了,於是她又鼓起勇氣喊出了這樣一句話——
桑原千代子:「請、請不要介懷,千代子很喜、很喜歡這樣的時本先生的!!!」
時本影呆滯地盯著逐漸遠去的千代子,直至她消失於自己的視野中。
他低下頭來反思著這份過錯,回想著自己曾經的不堪。
內心又如此一再質問著,「千代子是我人生中第一個說喜歡我的人,是第一個對我的存在予以肯定的人,我為什麼會忘掉呢,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
神田原二:「影你還好吧?抱歉,我剛才都沒能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時本影:「嗯,也沒什麼,實乃的個性我早就習慣了。不過我說的話你都明白了吧?因為要說明起來很麻煩,我可不想再說第二遍了。」
神田原二:「算是吧,不過還再需要些時間理解,至少不用你再講一遍的程度。」
時本影:「那就想著這都是Alex提議的好事吧,學著他思考的話,大概就什麼都能想得通的了。」
神田原二:「哈哈,我猜也不至於有這奇蹟般的效果就是了。最後,能再問你一句嗎?」
時本影:「說吧,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樂意解答。」
神田原二:「那我就開門見山了,對你來說……殺人的覺悟是什麼?」
時本影:「……在你看來會像什麼?」
神田原二:「是為了保護所愛之人而不擇手段嗎?」
時本影:「原二,我不是那麼不負責任的人。」
神田原二:「『不負責任』?為什麼會是不負責任?」
時本影:「每個被我殺死的人我都會深切烙印於腦海中,不管是名字、樣貌、語調、死前求饒的說辭、未能完成的心願、如何死去,我都不會忘記。而對我而言『保護』二字,絕不能成為殺人的覺悟。就算是作姦犯科的罪犯,只要他仍然努力以自己的方式活著,我都予以最大的尊敬,為了保護而去扼殺其他生命這種事……太無恥了。」
神田原二:「但是……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其他人的話,那麼,你到底是……」
時本影:「……嘛,硬要說的話,對我來說,殺人就是甘於一生徘徊於極樂和煉獄之間的覺悟。」
神田原二:「自我折磨嗎……」
時本影:「沒錯。」
神田原二:「時本影……」
時本影:「什麼?」
神田原二:「你知道這行為有多愚蠢嗎?」
時本影:「我知道。」
神田原二:「這是聖人的思維,而你不是,你只是窮兇極惡的殺人狂。依你這種純粹的善意,你的執念對於現在的這個世界只意味著一件事,那就是『世界扭曲已令聖人瘋狂』,是對這個世界的一種抗拒和不滿。」
時本影:「我知道。」
神田原二:「用悲嚎去救世,是神做的事,是耶穌的苦工,為什麼你要……」
時本影:「因為世界還沒有理想的神,所以我的雙手只能沾滿鮮血。」
神田原二:「……以前的事對不起了。」
時本影:「發生了什麼事值得你道歉的嗎?」
神田原二:「以前找我加入獨裁者的事,我當時誤解了你的理念所以拒絕了,抱歉……」
時本影:「讓人誤解可是我的天賦之一啊。再說,你還有泉要照顧,用不著自責。」
神田原二:「……抱歉。」
原二一時聚精會神地陷入了沉思狀態。
時本影:「那原二,沒有什麼想問的話,我就先去石桌那邊吹一會海風。要是還有什麼想問的話就到那邊找我吧。」
神田原二:「……了解。」
一聲回應,又再度落入思考的深淵。
而時本影則隨便在石桌附近的崖邊找了個遠離群眾的位置坐下。
正當他終於可以覓得一時的寧靜,打算獨自抬起頭來一覽浩瀚星海時……
「影君!!」
哪怕是不用看一眼,甚至辨不出聲音的主人,他也能預料到,來找他的一定是西結笨雪。
時本影:「問題兒童又多來一個了……」
西結小雪:「什、什麼嘛……!!虧我還特地跑來問你想吃什麼的……大家不知怎的都協定好今晚不去理你了啊!我也是偷偷跑過來的呀。」
時本影:「是嗎?但是剛剛千代子跟實乃都跟我如常交流了啊。」
沒錯,是如常,也就是說時本影經常被久間實乃掐住脖子半天吊,亦意味著他經常惹毛久間實乃。
對於小雪口中的莫名協定,時本影心知肚明地推敲出當中原由:也許是今早在夜靈地鐵時太閃了吧,如果還能有下次就多少收歛一下吧。
時本影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讓小雪坐到自己的身旁,小雪亦乖乖坐下了。
時本影:「笨雪,現在有人在看這邊嗎?」
西結小雪:「說過多少次我不笨了,我看看嘛……貌似還沒有。怎麼了嗎?」
時本影:「沒什麼,免得待會被一鍋蜂圍著。」
西結小雪:「你呀……真是司空見慣了呢……」
時本影:「差不多吧,以前還在國中的時候還發生過向後傳考卷,卻突然被那位接卷的女生說『不用看了,我不會喜歡你的』這樣突然發卡的情況啊。事實上我壓根就把她當路人看而已,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我的體質就總是會引起異性注目。」
西結小雪:「哈哈……真……真是辛苦你了。」
時本影:「唉——誰叫原二來之前就只有我一個男生住在這,尼福爾海姆城的住客我是不會對她們抱有責難之意的。對了,上午在浴室的事妳不生氣了嗎?」
西結小雪:「那種小事就算了吧。不過要不是我的冰屬性也能輕易把冰塊碎掉再移開的話,哪怕只是要再待多一會我可就真的要氣哭了呢。」
時本影:「那還真是抱歉了啊,擅自佔用別人浴室的傢伙。啊,對了,妳有什麼願望嗎?」
西結小雪:「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時本影:「沒什麼,你先答了我再說吧。」
西結小雪:「好吧,願望嗎?願望……我想應該是……」
時本影:「還得想這麼久嗎……?」
西結小雪:「啊咧……其實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耶,也沒想過這類事情。」
時本影:「……那換個說法,夢想有嗎?」
西結小雪:「有!!」
時本影:「說來聽聽……」
西結小雪:「如果小艾工作可以順利,而且找到一個能好好照顧她一輩子的人,只要有這樣一天到來的話就最棒了!」
時本影:「妳其實是她媽是吧……就沒別的嗎……?」
西結小雪:「我想想……我想……要是想到再告訴你吧!」
時本影:「故意賣關子嗎……?不是什麼該隱藏的秘密吧?」
西結小雪:「不是,只是時機未到而已。」
時本影:「時機……?」
西結小雪:「這些也沒什麼,不要在意。啊,對了,我的頭髮漂亮嗎?昨天都沒機會問……」
時本影:「女生就愛問這種沒啥意義的問題呀……嘛,叫作比之前好吧!不過說回來怎麼突然就染成黑色了?喜歡的髮色在進來這遊戲前不就應該決定好了嗎?難道妳是那種三心兩意的人?」
西結小雪:「才不是啊!!之前就一直是黑色的……只是在遇到你之前刻意染成跟你一樣的髮色而已。」
時本影:「什麼,湊親切感嗎?我只會覺得很蠢而已喔。」
西結小雪:「我這可是叫細心呀,細心!!體貼入微懂不懂!!」
時本影:「你這叫笨蛋啊,笨蛋,自作聰明懂不懂!」
西結小雪:「我要生氣了呀!」
時本影:「正好,我也想看看說自已要生氣的人是不是真的馬上能生氣呢。」
西結小雪:「影君你這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小雪不帶停地用拳頭槌著時本影的肩膀,開始賣起萌來。
持續了十來秒左右。
這副平凡的光景,就宛如正在打情罵俏的小情侶一樣平凡,而在這個生存法則截然不同、主張爾虞我詐的新世界中,卻是無比可貴的。
時本影:「好了,好了,停下吧,停下吧。我是笨蛋,我是笨蛋就是了。」
西結小雪:「影君真不懂少女心!!鬼畜!!笨蛋!!」
時本影:「是,是,是。我是鬼畜影,我不懂少女心,行了吧,快要引起注意了。」
西結小雪:「……笨蛋。」
小雪停手了,突然莫名冷靜下來,這顯然不單單是因為時本影的勸阻。
時本影:「突然怎麼了嗎?」
聽到時本影的一句話,小雪又放鬆了下來,開始晃動著懸在崖壁的雙腳。
西結小雪:「嘻嘻……嘻嘻嘻……」
時本影:「突然怎麼了,笑得很噁心啊……」
西結小雪:「沒,沒什麼。只是……現在想起來,當初有接下光一先生的委託實在是太好了。不然,就沒法跟影君你像這樣在一起了。」
時本影:「蛤??妳還真好意思說啊!原二跟泉某程度上都是因為妳這個決定而被牽扯進來的,還害我在聖約爾打了場苦戰,要不是有Alex出手的話早就團滅了。」
西結小雪:「Alex先生嗎……」
時本影:「『先生』……?為什麼對那傢伙用敬語?妳應該連見也沒見過他吧?」
西結小雪:「嘻嘻嘻——你、猜、呢——」
時本影:「啊哈,這是從梓那學回來的吧?真要命。」
西結小雪:「影君的生存之道很獨特呢。」
時本影:「到底是怎麼扯到這話題上去的……」
西結小雪:「沒啦,我在想嘛,影君你除了【幻魔再生】不是還有其他GIFT嗎?我在想它們到底會是什麼樣而已啦。」
時本影:「原來是出於好奇的開場白……」
時本影赫然定神盯著西結小雪,然後露出了不懷好意的微笑。
他清了清嗓門,以極度嚇人的女聲開始說起話來。
時本影:「你、猜、呢——」
西結小雪:「嗚哇——很噁心。」
時本影:「哎呦呦,真過份呢——人家只是在演西結某某而已啦——(星星)。」
西結小雪:「好吧,夠了,別再扮下去了,我才不會這樣說話。」
時本影在自娛自樂地歡笑了一番後,終於用回男性的聲線說話了。
「嗯哈,好吧。剛才在說什麼來著?」
西結小雪:「你的GIFT呀,在猜是什麼樣的。」
時本影:「喔,這個呀,那就從類型開始試著猜猜看。恐怕我有兩個「靈魂專屬」的GIFT是《游盪者戰力報告書》上未被記載的。」
西結小雪:「『靈魂專屬』?」
時本影:「妳果然不知道呀……指的是非從他人身上習得的,或是非自己原創的那三個原生專屬。」
西結小雪:「不也是GIFT嘛!幹嘛要扣上這麼個麻煩的名字啊!」
時本影:「唉……笨雪,當然是有分別才這樣叫的。像妳這樣沒什麼最前線實戰經驗的人會覺得沒分別是正常的,但當某天妳在刻意尋求『彼岸』時,而又達到了參悟人生死境的境界時,興許就能動用靈魂專屬的真正能力了。」
西結小雪:「原來還有這樣的秘密呀……」
時本影:「好吧,反正我猜妳這輩子也不會用得著的了。那就回到正題,繼續猜猜我的專屬是什麼類別的吧?要是猜得夠接近也不是不能告訴妳的。」
西結小雪:「呣……雖然感覺有點被小瞧了,不過算了吧!那……我猜猜——應該也是能力類的吧?」
時本影:「沒錯,那就試試再猜詳細點如何?」
西結小雪:「那個……能力是能把別人的GIFT拿出來嗎?」
時本影:「哇……還真夠厲害的,始終是會長級嗎?就算再白痴直覺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西結小雪:「你說什麼啊!!我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時本影:「好吧好吧——繼續繼續——」
西結小雪:「哼!笨蛋影君。那再讓我想想……這回我真的是完全憑感覺的,不可以罵我笨的呀!知道了嗎!」
時本影:「好的好的,說吧說吧。不過怎麼好像有哪裡不對……喂!等一下,妳說的不就是之前告訴過妳的幻魔再生……」
就在時本影打算吐槽小雪把他這個街知巷聞的專屬再猜了遍的時候,卻意外地被小雪接下來的推測給嚇倒了。
西結小雪:「影君你不只是不想輸,但並非像幻魔再生那般單純地模仿他人,而是想將一切的勝利納入囊中……你的GIFT難道可以締造某種可能性?」
時本影一臉愕然,他的內心對小雪的猜測如此糾結著——
我想贏?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推測?
每個人從來到這個地平線的彼岸起,不論好壞,都等同得到新生。
在這世界中追覓屬於自己的「彼岸」是所有人的最終目的,也是我們得到新生的義務。
而對我時本影來說,只要保護到自己喜歡的人就好,這就是我一直所追求的所謂「彼岸」。
這麼說來,藤堂能侍曾經說過,「只要我清楚自己已經抵達彼岸之時,他就會現身並與我戰鬥」。
這應該意味著我有什麼跟他戰鬥的手段才對。
不過戰鬥的目的又是什麼……?單單是給我一個把愛理搶回來的機會……?
那為什麼戰鬥的前提非要我先抵達彼岸……?
是為了讓我先認清自己的存在嗎?
不,肯定不會那麼簡單,那老頭才不會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我本來以為只要堅持這份「救世」的信念直到最後,終有一天能達到彼岸。
但是西結小雪現在卻自然而然地斷言「時本影在彼岸中所尋求的是勝利」,而非救世。
西結小雪這傢伙雖然笨,但她的直覺卻向來不壞,倘若她說的是事實,那就只能說明——
西結小雪:「影君你怎麼了嗎?臉色變得很陰暗呀……」
時本影:「喔,不,沒事,妳確定妳的想法是對的……吧?我是那種求勝欲勝於一切的人,妳的意思是這樣沒錯吧……?」
西結小雪:「噗!哈哈……哈哈哈哈!!影君你有晚上會變成天然呆的設定嗎?這問題你自己不就能得到答案了嗎?」
得到?
怎麼得到?
現在的時本影對西結小雪的嘲笑完全生氣不起來。
他的內心此刻正一次又一次地如此叫囂:
我想知,我想知道,我想知道——那個我尋覓著的,真正的我的面目。
時本影:「小雪,就當我笨一回好了,快告訴我那方法!!」
時本影使勁地抓著小雪的肩膀,焦急、反常、又不遺餘力地狠狠抓著。
西結小雪:「好啦!你先放手吧,肩膀很痛呀……」
時本影:「啊……對、對不起……」
他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於是便馬上鬆開了抓著小雪的雙手。
西結小雪:「也、也沒關係……不過就那麼在意嗎?」
時本影:「沒錯,我希望再一次前進,再一次認清自己。這是我所期望的。」
小雪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望無際的大海,又抬頭看了看迷人的星海。
接著,她攤了下來。
西結小雪:「那……你把耳朵靠過來,我就給你『咬咬耳朵』吧——」
她放寬了緊緻的聲線,以耐人尋味的韻調,告訴了時本影那方法。
——話畢。
不知道是因為她真的溫柔地咬了時本影的耳朵一口,還是因為那句說話的內容,時本影的身體都微妙的顫抖了一下。
那份顫抖到底是源於訝異,還是她的可愛,相信只要明天尚未到來也是無從判斷的。
就這樣平平穩穩、又免不了多添一點暖意地渡過了這個最後的晚上。
然而,這一小段平凡的日常,恐怕是天之子人生中最後一個安渡的夜晚。
只因這時……尼福爾海姆城的人們仍未知道,他們即將要面臨的那份絕望的滋味將會何其刻骨銘心。
◇◆◇◆◇◆◇◆◇◆◇◆◇◆◇◆◇◆◇◆◇◆◇◆◇◆◇◆◇◆◇
晚上十一時零七分。
遠古地域入口。
「這是……」
這個寧靜的晚上,在某個綠草如茵的寬闊洞窟中,有一名身穿燕尾西裝的男性正獨自一人追跡著世界的異變。
這名男性身材高挑,有著一頭久經護理的飄逸紫髮,雙瞳亦為高雅的紫羅蘭色,眉目清秀、臉相向美男子的形象靠攏,左眼眼角下有著一顆襯托起此形象的美人痣,而且他的一舉一動都自然地滲漏著些許女性氣質。
言簡意賅,只要再配上他那不知為個有點翹的屁股,無疑就是位深受腐女愛戴的紳士系受君。
要說這個男人還有何值得注目的地方,那就是他的肩膀上掛著一個令人為之詫異,卻又不出乎意料的公會會徽。
這是屬於著名女性公會的會徽,是一朵高貴而神秘的黑薔薇。
「幽湖島……終末……虛無……與獨裁者……」
這名美男子看向洞穴外的天空如此低語著,神色略顯焦慮。
「看來……得盡快聯絡加賀美先生了。」
話語的聲音縈迴於整個洞窟。
一次,兩次,三次。
更多、更多、更多……
放眼看去,竟發現他腳下四周除了一堆巨大而凌亂的榭根外,還滿佈著魔物的屍首,數以百計、數以千計。
一般情況下,魔物軀體在撒手人寰後,會在一分鐘內徹底化作靈氣煙消雲散,絕不可能存在著滿地屍首的情況。
此其中更令人迷惑的一點是……從周遭的環境損毀程度看來,這個男人並未曾使用過任何範圍型的攻擊手段。
嘶嘶——嘶嘶——
巨型蛇群的嗚咽聲再三鳴起,那是源自饞屍靈蟒的求饒聲。
這群巨蟒並非一支前線攻略分隊所能應付的,或許,單是從每條72級這點看來,根本就連一絲勝算都沒有。
而這個男人卻……
「啊,抱歉,差點忘了。」
男人打了一下響指,方讓人回過神來意識到一件可怕的事,那就是……
在這個男人仍為天色變異所困惑之際,以他為中心的上空竟然正同時飄浮著上千條一息尚存的靈蟒。
「下次再來跟你們玩吧。」
在響指打起前,牠們絲毫沒法動彈。
在響指打起後,牠們紛紛墮落至巨型榭根上,哀鴻遍野。
同一刻,在響指的回響再次傳到那名美男子的耳邊前,在靈蟒們因脫去束縛而墮落至樹根前,這個神秘的男人……
已然銷聲匿跡。
◇◆◇◆◇◆◇◆◇◆◇◆◇◆◇◆◇◆◇◆◇◆◇◆◇◆◇◆◇◆◇
另一邊廂。
時間推回至晚上十時二十八分。
聖隕坑中央區,聖靈教堂。
薔薇十字團位於聖隕坑中心的聖靈教堂的本部,正接連不斷傳來戰鬥的爆炸聲。
熊熊烈火點亮了整座教堂,濃濃黑煙瀰漫於整個中史區域、直衝遼闊夜空。
團員紛紛慌亂地從教堂內跑出,附近的居民從家中蜂擁而出、同樣慌張地四散奔跑。
但最令人奇怪的是……從十餘分鐘前起火至今,薔薇十字團仍未收到任何傷亡或失蹤報告,唯獨在頂層辦公的攻略總部會長時本光一,以及極小數薔薇十字團的成員仍未從教堂中逃出。
詭異的機動聲混雜於爆炸聲之中並再次轟鳴,這回,教堂更為上層的玻璃伴隨沖擊碎裂,這透露著襲擊者正從底層往上移動。
親衛隊成員:「亞實隊長!!會、會長他、時本會長他,難道沒來得及逃出來嗎?!!」
一名渾身煙塵的親衛隊成員向剛從教堂跑出來、同樣渾身煙塵的亞實追問。
亞實.斯圖爾特:「咳咳……咳……!!我……我也不清楚,至少我沒見到他。沒有別的目擊報告嗎?」
親衛隊成員:「沒、沒有,剛才起我就一直在打聽,但是暫時還是沒有收到目擊到會長逃出的報告!!」
亞實.斯圖爾特:「咳、咳……這樣呀……」
親衛隊成員:「會長他該、該不會……該不會就這樣……就這樣死掉吧……要是這樣的話我們該怎麼辦呀,說到底究竟是誰幹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啊!!」
亞實.斯圖爾特:「阿隆索,給我冷靜下來吧……我們的會長可是有著赤色戰神之稱的頂級強者,他白刃戰上的實力亦足以媲美第一代會長,也就是人稱『天照御命』的加賀美赤斗,才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而丟了小命。」
親衛隊成員:「但、但是……」
亞實.斯圖爾特:「你現在就先去協助疏散居民吧,就別擔心些自己管不來的事了。」
親衛隊成員:「但是我們的會長現在……」
亞實.斯圖爾特:「阿隆索.杰勒特,給我聽著!這是我亞實.斯圖爾特作為薔薇十字團第一榮譽親衛隊隊長所下的命令,立即去協助疏散這區的居民,難道你現在打算違抗命令挑戰上級嗎?!!」
親衛隊成員:「報、報告隊長!!屬下絕無此等不敬之意!!」
亞實.斯圖爾特:「那還不趕快去做……?」
親衛隊成員:「了、了解!!屬下遵命!!」
名為亞實的少年隊長目送這名杞人憂天的同袍離開現場。
在對方徹底離開自己視線範圍之時,方把自己那張逼不得已板起來的關公臉放鬆下來。
亞實.斯圖爾特:「呼——」
亞實開始在心中如此冷靜地分析:嘛,沒怎麼見過大場面的新人會緊張成這樣也不難理解。畢竟我團坐擁上千萬成員,本來明目張膽地襲擊就是無法想像的事,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吧。而且本部受襲也還真是頭一遭,這次的恐怖襲擊幾乎無異於向全世界宣戰……除了那個我們前不久才招惹過的世界級犯罪集團獨裁者以外,恐怕就沒哪個正常人會有這豹子膽幹這事了吧……
此時,亞實默默朝聖靈教堂尚未起火的頂層盯去,而猛火帶來的熱浪至今仍未止息。
稍有小聰明的他似乎察覺到了些許引發這次事件的端倪。
同一時間,聖靈教堂內部只剩餘兩個人,其中一名無疑是時本光一,而另一名則是策劃是次恐襲的罪魁禍首。
若是仔細聆聽,不難發現獨特的機動聲總會在爆炸發生前反覆鳴起,這不起眼的特點正正說明了來客的正體究竟為何者。
轟隆隆的爆炸聲向時本光一所在的辦公室步步進逼、愈漸接近。
明明正置身於危險的困境當中,時本光一卻依然悠然地在整理準備從這座危樓中帶走的文件。
即便明知敵人正向自己殺來,但仍穿著著一身非戰鬥用的服飾,一套迎接來賓用的正裝,就似是早就已經預測到不速之客的來意一樣。
轉眼間,「砰嘭」一聲巨響,辦公室的門就被徹底炸成垃圾了。
時本光一:「哈哈,還真是位大無私樣的客人,但不管怎麼說這種敲門方式也未免太粗野了吧。」
門外走廊傳來一陣狂笑。
既是嘲笑,亦為歡笑。
罪魁禍首同樣將自己正在做的事視若無睹,悠然自得地雙手插袋,慢慢走到已經不存在的大門中央,走到赤色戰神——時本光一——的面前。
時本光一:「歡迎大駕光臨啊,真正的『Shadow』。啊不,現在應該叫亞歷克斯.奧米加才對,沒錯吧?就算已經成為了大人物,至少在表面上也得循規蹈矩,希望你進來之前有好好辦理申請手續吧!不然可就別怪我大義滅親、秉公處理了啊——」
亞歷克斯:「哼哈哈哈哈哈哈——還真是見外啊,時本光一。難道本大爺來見位老朋友還用得著先等他簽字同意嗎?最近如何,別來無恙吧?聽聞你這鼎鼎大名的『赤色戰神』在最近的搜查任務中被罪犯打了個半死呀!」
時本光一:「啊哈,那麼一說還真是受寵若驚,不過還請放心,托你的鴻福早就痊癒了。再說,那點蚊咬的小傷患根本不痛不癢,還不用勞煩閣下為此勞心。」
亞歷克斯:「喔,是嗎?那麼看來本大爺最近眼睛都長到屁股裡去了呀。」
時本光一:「那可真不得了。去找個醫生看看吧!希望他真能找到你所說的眼,就怕已經丟到不知哪去了,又或許壓根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吧?」
亞歷克斯作為世紀天才自然擁有著一條三寸不爛之舌,而時本光一作為世界最大型公會組織的領袖之一,自然亦擁有不比其遜色的為政之舌。
只是……他的遣詞用字略微難登大雅之堂就是了。
不過,這姑且也算是一種為政者的特色……吧?
亞歷克斯:「我說,時本光一呀,這裡都快要塌了還真虧你有這閒功夫陪本大爺瞎扯。」
時本光一:「哈哈,我究竟有什麼能力用作底牌,你這混球不是早就見識過了嗎?就算這裡塌了替我受死或是替我逃生的最佳人選面前就有一個。所以……真正需要害怕的人恐怕不會是我呀。」
亞歷克斯:「啊哈哈哈哈哈——真夠狂妄……不過我不討厭就是了。」
時本光一:「閒話家常就到此為止吧!開門見山來說說你這次到訪的目的,可別告訴我你今天真的只是來跟我寒暄寒暄。要真這樣的話,考慮到往後你每次寒暄所需的重建費用我可就不得不把眼前這位『老朋友』放任不管了。」
亞歷克斯:「『開門見山』……嗎?那本大爺也不跟你小子搞些什麼婉言相勸這種老套做法了。就直說吧!你們薔薇十字團計劃在明天早上實行的『獨裁者討伐戰』就此作罷吧。」
時本光一:「抱歉,我可對你口中所說的計劃未有聽聞,怕是談不下去。」
亞歷克斯:「喂,剛剛到底是誰說要開門見山來著?就別裝瘋賣傻了,可別以為本大爺是吃素的啊,時本光一。」
時本光一:「那就給我一個合理而又得我心的理由吧。我相信你也應該清楚明白,我在談判桌上所著重的向來不是對方手上的籌碼多寡,亞歷克斯。」
亞歷克斯:「當然。但我先說好,不論你接受與否,你們的目的也是絕對達成不了的。」
時本光一:「哈,此話何解?」
亞歷克斯:「很簡單的一個原因,獨裁者的本部並不在幽湖島。」
時本光一:「哈哈……倘若這份情報屬實的話,又憑什麼要讓我相信你這牆頭草呀?」
亞歷克斯打了一下響指。
他與時本光一中間便出現出一個由【黑神.鎧神】組成的正立方體。
立方體開始逐漸展開成一個牢籠,牢籠中正困著一個遍體鱗傷的人。
又一下響指。
牢籠便升到半空中,在把裡面的人粗暴地扔到地上後便憑空消失了。
這個人在掉到地上時,發出了極度痛苦的嘶叫聲,身體亦伴隨痛楚開始抽搐起來。
時本光一:「這是什麼人……?」
亞歷克斯:「你就放心走近點看看吧,本大爺不是查理斯.維特,倒是能向你承諾一下這並不是人體炸彈。啊,不對,就算是炸彈『現在的你』也『已經』不怕了吧?」
時本光一沒有去理會亞歷克斯的話,早就走了上前一探究竟。
他輕輕翻了翻對方的身體,仔細查看著身上的傷口。
時本光一:「四肢多次被外力扭曲,指甲被漂亮地剝離了,眼珠亦少了一顆,從出血的情況看來是一天之內所受的傷。傷勢並不足以致命,這是在被囚禁的情況下經歷過人為酷刑的情況。這個人到底是誰?」
亞歷克斯:「獨裁者,作為薔薇最高情報管理人員之一的你肯定能認出來的,《遊盪者戰力報告書》上曾經記載過他的資料。」
時本光一:「不單是知道《遊盪者戰力報告書》的存在,竟然還知道其中的內容……嗎?看來我們的保密機制還是需要再檢討一遍呀……」
時本光一面對眼前的犯罪者,卻意外地露出了憐憫的眼神。
持續不斷的嘶叫聲實在令人慘不忍睹,甚至令人巴不得立即蓋上耳朵。
這個人即便已經沒再受到傷害,但身上多得足以引起人密集恐懼症般的傷口,卻觸起了他痛苦的連鎖。
獨裁者成員:「殺……殺了我……我……我想死……求……求你……求求你……我想死……」
亞歷克斯:「哼哈哈哈哈哈——你聽到了嗎?時本光一。你一直想抓捕的獨裁者成員現在就在你的面前,還求你殺了他。怎麼了,難道不動手嗎……?」
時本光一放下了公事包,默默走到這名犯罪者的身旁單膝跪下了。
時本光一:「【GIFT-最後的誓約】。」
一陣靛藍光輝閃現,時本光一手上出現了一把被青藍光膜所覆蓋的劍。
他將手上的刀刃插向了眼前這名向自己求死的罪犯。
刀刃貫穿了那人的身體,但卻沒有造成任何傷口,只是慢慢融入到那人的身體之中。
時本光一:「嗚唔……至少在你死之前,讓我跟你分擔些許痛楚吧。」
犯罪者的面色看起來沒有之前痛苦了,亞歷克斯亦為之感到詫異。
【GIFT-最後的誓約】,是有著概念**替不同個體所受傷害能力的A-級專屬。
截至目前為止,時本光一所展示的底牌中,並沒有利用此專屬主動為特定對象承受傷害這項能力。
也就是說,他單單為了減輕眼前這個人所受到的痛苦,選擇了向眼前亦敵亦友的Alex暴露自身最後的底牌。
這是極不理智的行動。
而他竟然反過來用自己的GIFT,替他一直所痛恨的殺人犯承受了一半的痛楚,這一點正是亞歷克斯感到詫異的原因。
亞歷克斯:「喂,你到底打的什麼算盤?這樣算是憐憫?」
時本光一:「閉嘴,亞歷克斯。我現在有話要跟他說。」
亞歷克斯展露出了憤怒的神色,但很快又冷靜了下來。
接著,時本光一不惜被弄髒衣服,亦選擇去抱起眼前這名他一直所痛恨的犯罪者。
接著,本該對立的二人便開始了這世上最為坦然的一段對話。
獨裁者成員:「謝謝……謝謝你……」
時本光一:「不用跟我道謝,我待會會親手殺死你的。」
獨裁者成員:「……」
時本光一用的字眼是「殺死」,而非「制裁」,這說明著他若是奪去眼前這名犯罪者的生命,將會是出於不能對外公開的個人理由。
時本光一:「作為被困於這個世界的同胞,你有什麼遺願想實現嗎?我會盡我所能為你完成的。」
獨裁者成員:「……替、替我……殺……殺死時本、時本光一……替會……替會長……解、解決麻煩……他……咳咳咳咳——!!」
煞是語出驚人,時本光一作為薔薇十字團第二任會長的相貌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而他的這句話恐怕只能意味著一件事……
那就是這名獨裁者的成員所受過的痛苦和折磨,已然到了足以使其雙目失明的地步了,他甚至無法辨認眼前這個人,正是他一直以來想要殺死的目標。
光一盡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以最平靜的心情來完成與這個人的對話,因為他心裡明白,自己將會是這個人一生之中最後一個與其交談的人。
時本光一:「為什麼要為了他做到這個地步……?」
獨裁者成員:「時……時本會長……會長他……太……他太重、重感情了。」
時本光一:「原來是這樣呀……不過……很抱歉,請恕我沒法為你做到這件事。」
獨裁者成員:「……」
時本光一:「有家人嗎?」
獨裁者成員:「會長就是……就是我的家人……」
時本光一:「……」
獨裁者成員:「請替會長、替我……斬斷世界的仇恨連鎖……」
時本光一:「抱歉,我不能……請讓我再一次道歉。」
獨裁者成員:「……」
時本光一正反省著,為自己的無力而反省著。
時本光一:「……我以自己的靈魂專屬起誓,你的夙願,我會以自己的方式為此竭盡畢生之力去完成。所以……請原諒此刻無力的我。」
時本光一在心中一次又一次地道歉著:抱歉,你人生最後的遺願卻偏偏交托到自己所恨的人手中。
時本光一:「就算此刻……我能實在地為你做的只有殺死你,我也希望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作為回報。」
獨裁者成員:「……可、可以……問……問吧。」
時本光一:「謝謝你,你知道幽湖島這個地方有城堡存在嗎?」
獨裁者成員:「沒……沒聽說……過……」
時本光一:「好吧……請不要介意,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獨裁者成員:「……」
時本光一:「你知道……對你施以酷刑的人是誰嗎?」
獨裁者成員:「酷刑……酷……酷刑……啊……哈啊……酷刑……啊……啊、啊……啊……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本來仍保持著些許理智和意識的犯罪者,在回想起問題的答案時,卻因為發狂昏厥而直接死去了。
他的身體逐漸霧化,十數顆如同蒲公英般的青綠色光球從消散的身體中慢慢冒出,那是靈氣。
這是所有在這個世界殞滅的生命都必然經歷的一個過程。
自然的光輝似是要綻放出這個人畢生經歷的點滴,時而閃耀,時而陰暗。
亞歷克斯:「真是可惜呢,時本光一,才問出這麼點情報就死翹翹了。」
時本光一:「亞歷克斯.奧米加……現在的你還是時本影的夥伴嗎?」
亞歷克斯:「哈,真是多餘的問題。」
時本光一以怒濤箭步走到亞歷克斯面前,一把抽住對方的衣領,整個身體都為憤怒所驅使而顫抖。
亞歷克斯:「真是不像樣呀。」
時本光一:「回答我——!!亞歷克斯!!」
亞歷克斯:「好吧,本來也不是什麼要去隱瞞的事,本大爺就直說吧!本大爺跟你小子一樣,那你說到底是,還是不是呢?」
得到了答案的時本光一冷靜了下來,轉過頭慢慢走向辦公桌,取回公事包,行為異常平靜。
但不難發現,他的一言一語中仍蘊含著微慍。
就在此時,漂浮於空中的光球竟然似是擁有自我意識一般再度匯聚了起來……
時本光一:「……?!」
亞歷克斯:「呵呵,你的運氣看來還是不賴的嘛,時本光一。」
青綠而閃爍的靈氣開始轉變成金黃色,化成了一把修長的太刀。
太刀的刀鋒上染上了違和的亮黑,刀柄呈金黃,紋路奇特而有規律,形如披上虎皮的利器。
這把刀刃所散發出的靈氣更是清淨無比,即便並非身作工匠達人,亦能或多或少看出這是把難得一見的名刀。
時本光一:「【LOST-太刀.虎吻】……」
時本光一看著這把漂浮於半空中的刀刃定了神,卻又自然而然地讀出了心中刻印著的某個「名字」。
在讀出這把太刀的名字的瞬間,太刀再度化成靈氣霧化消失。
縱然如此,時本光一亦明白,「它」已寄宿於自己的身體之中。
時本光一:「這是你的意料中事嗎?亞歷克斯。」
亞歷克斯:「不,完全是意料之外。」
時本光一心裡明白,對方的LOST之所以會寄宿於自己身上的理由,正是因為剛才的那段「最後對話」。
時本光一:「你老實回答我,你的最終目的究竟是什麼?」
亞歷克斯:「成為世界霸主。」
這無疑是種灰諧,前提是,如果這不是出自亞歷克斯口中的話。
時本光一:「所以就將最難對付的時本影視作威脅優先剔除?」
亞歷克斯高興地吹了一下口哨。
亞歷克斯:「赤色戰神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呀!竟然這麼快就能察覺到本大爺的來意了嗎?」
時本光一:「幽湖島上的城堡中如果不是獨裁者的老巢,又不被獨裁者所知的話,窩藏人質就更是不可能。恐怕在那裡住的只是一批必須被藏匿的人。那麼按時本影的性格大概就是把被獨裁者追殺或是公開聲明『已死』的人都藏進去了吧。」
亞歷克斯:「為什麼排除是軍火庫的可能性?」
時本光一:「哼哈,別開玩笑了。這麼大型的軍火庫用起來就跟在站廁拉屎沖不掉一樣自找麻煩。」
亞歷克斯:「你這些推論是基於這位死人的說話而立的吧?你又怎麼知道他不是本大爺抓來騙你的?」
時本光一:「求死之人不會撒謊。」
亞歷克斯:「精彩,真了不起。但是你有考慮過這傢伙有機會只是個無名小卒,而對城堡的事不知情嗎?」
時本光一:「只要知道那城堡不是據點就夠了。而且……」
時本光一用手指戳了自己的腦門兩下,展示出極其自信的笑容。
時本光一:「亞歷克斯,我可記得很清楚,你把他帶來作證的原因正是因為《遊盪者戰力報告書》上有他的名字,這樣才能讓我確定他的身份。在報告書上玩家總共被分為普通玩家、菁英玩家、頂級玩家,以及遊盪者四類,而遊盪者的實力是四類中最出類拔萃的。既然這個人曾經榜上有名,又怎麼可能會是那種不被重用的無名小卒?就算眼光再差都未至於這麼大才小用。」
亞歷克斯:「確實,那你又是憑什麼察覺到我的來意?」
時本光一:「這可就簡單了,不過是俱俱身經百戰的我得來的經驗之談。就算在這個距離我也能嗅到你身上血腥味的多寡,你襲擊薔薇十字團本部卻連一個人都沒殺,到底是為什麼?其一,因為亞歷克斯.奧米加很清楚,假如他動手令這裡的人流血的話,時本光一就不得不拒絕合作了,畢竟這是件會影響士氣的事。再者更重要的是,這是一台演給獨裁者看的戲。而且你還大搖大擺走到我這位赤色戰神面前扔下了一名獨裁者的屍首,為的就是讓他成為你的代罪羔羊,作好合理的鋪墊和掩飾。」
亞歷克斯:「哈哈,士氣倒好,演戲此話又怎講?」
時本光一:「在此時此刻聖靈教堂受襲的情況下,誰都會相信這次襲擊是由獨行罪犯策劃吧?但以獨裁者的疑心考量就絕非如此。他們到底會怎樣理解有自己所屬的公會成員單獨進攻世界最大型對立公會這件事?當然是薔薇十字團使用過不人道手段後,再對外公開藉口,為的是主動挑起輿論的矛頭指向獨裁者,讓薔薇有個理由去除掉他們。」
亞歷克斯:「哈哈,那又怎樣,難道與我的來意有什麼關係嗎?」
時本光一:「我說過,這些都是你的鋪墊。你打算在隱瞞整個世界的情況下提出與我私下合作的建議,這就是你光明正大露面的理由。若是我不願意合作的話,你就借有獨裁者成員死在赤色戰神手中這件事來煽動獨裁者主動進攻。相反,我跟你合作的話,你就會告訴我有關獨裁者的情報以協助我策劃主動進攻。這樣的話我的選擇就必然是與你合作,因為這才是最合理的。」
亞歷克斯:「喔喔,不錯不錯,然後呢?」
時本光一:「而且……我也沒蠢到察覺不了你的真正意圖,這兩個選擇當中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共通點。」
亞歷克斯:「是什麼?」
時本光一:「你打算促成雙方正面戰爭。本來我們薔薇十字團按照原定計劃去幽湖島突擊的話,是絕對遇不上目標——獨裁者——的。但若是撇除了這個幌子的話,那麼獨裁者本部的正確位置就呼之欲出了。我們跟獨裁者這兩個世界最大型的對立勢力發起戰爭導致兩敗俱傷的話,你這中立的牆頭草就能漁翁得利了吧?」
亞歷克斯:「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沒錯,正是如此!!!實在不愧為軍事戰略的天才,不單是戰力強悍,經驗豐富之餘又能靈活運用。會長這個位置你小子當之無愧。但是呀……有一點是你搞錯的。」
時本光一:「什麼?」
亞歷克斯:「本大爺並非要在你們引起的雙方戰爭中順勢剔除時本影。你實在太低估那娘炮的潛力了。我的目的是要你們兩邊都不得不合力把他從世界霸者的行列中剔除。」
時本光一:「這又是什麼意思?」
亞歷克斯:「哼哈,棋子只需要在收到命令後才為完成任務而思考,現在你小子還用不著管那麼多。要是還能理解的話,就乖乖按照本大爺提供的計劃和情報當個扯線木偶就行了。」
時本光一:「你知道嗎?你的建議中往往都忽略了自己的態度,這個因素在某些情況下很有可能令本來能成功的雙贏交易轉眼間就變回一張白紙。再說,你這自稱世紀天才的計劃,該不會是簡單到能在這建築塌之前就能說完的貨色吧?」
亞歷克斯:「時本光一,你小子還真是風趣幽默呢。第一榮譽親衛隊隊長亞實.斯圖爾特是白領薪水的嗎?就憑他的GIFT和實力,這座教堂至少還能撐個二十分鐘本大爺還是清楚的。」
亞歷克斯並沒對對方的忠告有任何表示,他仍然繼續傲慢地雙手插袋,慢慢走到時本光一身旁的辦公桌,又擅自住到辦公椅上去翹起修長的二郎腿。
而時本光一只是默默盯著這個異常欠揍,卻又偏偏掌握全局的亞歷克斯。
時本光一:「你還真是清楚啊,混球亞歷克斯……」
亞歷克斯:「何止如此。先放下你那壓根不是裝文件的公事包再說吧!你這個對已經消失了兩年多的女人念念不忘的癡情漢。說回來這椅子還真不錯啊——」
時本光一:「……」
時本光一看了看尚未扣上鎖的公事包,裡面只放了一個殘舊的木相架。
相架中的照片仍然完好無缺,似是自誕生那刻起就一直得到悉心保護。
照片中有六位年紀相約的冒險者。
他們分別是三年前的時本光一、時本影、森西末也、森西幸乃、森西水野,以及藤堂愛理。
而現在,六人當中仍安然活著的,就只餘下一半。
餘下的幾位亦已然四分五裂,毫無疑問都是群歷經無數修羅場的人,這幾個人便是……
身為薔薇十字團攻略部會長的「赤色戰神」——時本光一,
墮落成犯罪者頭目並日漸變得懦弱的「天之子」——時本影,
以及憑藉手刃魔女藤堂愛理而備受世人所尊崇的「虛無英雄」——森西末也。
亞歷克斯:「啊,對了。來這裡之前本大爺還去造訪了那個叫『嘯狼之峰』的大公會,可喜可賀地成功遊說了他們的會長暫代我率領獨裁者行動。沒想到才把他們的本部給拆了就突然坦率起來了呢。他們的會長這麼有名,恐怕也不用我多作介紹了吧?」
時本光一在聽到這個公會的剎那間用怒不可遏的眼神盯向Alex,當中的憤怒之情更勝於當初在聖約爾找到時本影之時,是一種殺意沸騰的眼神。
然而,Alex深明時本光一這份憤怒的矛頭究竟指向何方,這句話亦是為了作為推動他同意合作的最大王牌而準備的。
時本光一:「你來之前就已經煽動了獨裁者了嗎……」
亞歷克斯:「哈哈,你真正應該關注的才不是這個吧?」
時本光一:「如果你是想煽動我促成這場戰爭的話,你現在就已經非常成功了。」
亞歷克斯:「不,本大爺剛才就已經說過了。我要的不是讓你們自相殘殺,而是合力擊潰現在的時本影。」
時本光一:「你以為我真的會願意跟犯罪者合作嗎?」
亞歷克斯:「你不會,你將會罷了。」
時本光一:「你到底打著什麼算盤?」
亞歷克斯:「本大爺現在只希望你為這次計劃做一點小貢獻,那就是在明天正午之時跟時本影來一場堂堂正正的將領對決。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不戰而屈人之兵正合你意,反正你也沒當過時本影是人,難道不是嗎?」
時本光一:「別想糊弄我!!那你到底是為了什麼才煽動獨裁者,為了什麼才找虛無英雄來率領它發動戰爭啊!!」
亞歷克斯:「這是為了給你和時本影準備一個完美的撕殺舞台。在幽湖島的那座城堡中有著一群訓練有素的遊盪者(雖然除了開膛手之外就沒幾個亮眼的),而且最棘手的是他們與一般士兵不同,他們對時本影是絕對忠誠的。而讓虛無英雄——森西末也——帶領獨裁者進攻,是為了確實地擊敗他們這道後援的一種準備。」
時本光一:「所以你就讓我去跟時本影堂堂正正宣戰,然後再以此調虎離山發動奇襲嗎?那你就儘管說說看吧!這個計劃對我有什麼好處?我說過我並不在乎對方籌碼的多寡,所以你的威脅對我來說也是無力的。反過來說,如果你的計劃能替我達成目的的話,倒可能還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亞歷克斯:「時本光一你給我聽好,要是你打贏了時本影的話,森西末也的定罪權也自然會落到你手中。而且即便你真的打輸了,失去獨裁者和城堡後援的時本影也只是一頭喪家之犬,在他東山再起之前要收拾他簡直易如反掌。若是放在你的角度看來,又要把你那麻煩的大目的放在大前提的話,這個計劃對你而言亦無疑是一石二鳥、有利無弊。」
時本光一:「哈……你不是一直認為時本影的能力在我之上嗎?」
亞歷克斯:「啊,沒錯。」
時本光一:「所以你認為我還會不惜著你的道去接受這份誘餌?」
亞歷克斯:「啊,沒錯。」
時本光一:「真他媽該死。」
亞歷克斯:「能從赤色戰神口中獲得如此評價,恐怕已經算是種讚賞了。好了,時本光一,在開始詳細說明計劃內容之前,就讓本大爺最後再向你確認一次吧!這場你一直求之而不得的秘密交易現在已經垂手可得了,就只差你一下肯首說聲同意罷了。那麼你自己說吧!這份協議……到底是否成立?」
時本光一從公事包中取出了相架。
他看著,沉思著,回想著,想起以前六人一起生活時的點點滴滴。
然後……他決定了。
時本光一:「亞歷克斯.奧米加,我事先聲明,就算到了現在我也沒有半點要與你合作的意思。事實上我亦看你極度不爽,不過不巧的是……現在的我有一個更看不爽的人。所以即便只是口頭協議……我亦以赤色戰神的名義在此起誓!!直至天之子『回歸』之前,我時本光一和你亞歷克斯.奧米加將結成同盟,聯手抗敵。這場交易經由本人同意,由此時此刻起正式成立!!」
這一刻,世界命運的巨輪開始急速轉動。
一場無可避免的戰事即將於下次日輪正位之時一觸即發。
——第八章.完——
森西末也的彼岸生存醒悟.其一
在命運的捉弄下,你永遠無法事先得悉背叛從何而來,而此其中最可笑的背叛者卻往往會是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