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梦妍和黎铭跟随老人走进山体间的岩洞。在山体之下，竟有着如同迷宫一般的岩道！
天花板上的简易魂导灯照亮了整条通道。周围的岩壁上挖出一个一个存放物品的房间，还有各种各样的工作车间。
二女跟随着自称欧阳的老人，在隧道之中弯弯绕绕走了好一会儿，通道变得开阔起来。
再往内走，是一个巨大的圆柱体空间。空间直径足有五六十米，四周有环状楼梯，一层一层向上延伸堆叠。
一个个房间如玉米上的粒实般嵌在圆柱空间的四周，一层二十间房，堆叠而上十余层。
而中间，是一张巨大的木制会议桌，呈环状，四周有二十个座位，再外侧则有数百张凳子，很显然是用来开会的地方。
只不过，就算把圣灵教全部的人都塞进这里，应该也只能填满一两成的座位吧。
“欧阳，让她们过来，坐我旁边来。”
“嗯。听见了吧，坐过去。”欧阳轻轻推了一下唐梦妍。
在黎铭的搀扶下，唐梦妍坐到了指定的位置上。
四个人落座了。右一位是圣灵教生，左一位是被称作欧阳的老人。唐势妍坐到了右二位，黎铭则是右三位。
原本黎铭应该是要站在唐梦妍身后的，但人家教主都发话让自己坐下了，自己总不能硬要站着吧？
“你是景叔的后人？”圣灵教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阴森森的，而是微笑着看向唐梦妍。
“应该是吧，毕竟咱也不清楚父母会不会有外遇之类的变数。”唐梦妍开玩笑似地回答。
“圣渊石呢？让我看看。”圣灵教主向唐梦妍伸出了手。
唐梦妍摘下腰佩扔给他。“原来这东西叫圣渊石。”
教主接住圣渊石，然后从怀里摸出了另一块圣渊石。两块石头产生了微弱的共鸣，证明了两块的确都是圣灵教传下来的圣渊石。
“你是他选择的传承人。”教主看向唐梦妍的目光更加柔和了。
唐梦妍清楚自己并不是钟离氏的后人，但是她现在必须是。钟离云姐姐交给自己这块圣渊石的目的并不是想让自己做什么圣灵教圣女，而是让自己在哪天不幸遇到邪魂师时，至少有周旋的余地。
“既然如此，我也应该给你应有的权利。我是圣灵教当代教主，钟离极，拥有圣渊石，便说明你在圣灵教中应有与我相等的权力。我问你，你是否愿意加入圣灵教，连带着你的……仆从？”
“加入圣灵教？”唐梦妍有些哭笑不得。合着她们两个弱女子来你家里踢完了下人，就马上和你家撇清关系了？
那岂不是刚出门就要被轮流轮流了……
“抱歉，咱没有拒绝的理由。“唐梦妍双手一摊，脑袋一歪。
“当堕魔女王，可比当良家千金有意思多了，对吧？况且本姑娘也不是什么良家千金，撑死了算个地痞女流氓。既然如此，那确还用选择吗？”
钟离极露出了诡密的笑容。他轻轻将两块贴在一起的圣渊石递到唐梦妍面前。
“取下那本该属于你的一半吧。”
唐梦妍伸手抓住自己这边的圣渊石，轻轻扯了一下，又用力扯了两下。两块圣渊石像是被强力胶沾在了一起，根本分不开。
唐梦妍眼皮一沉，眼瞳毫无预兆地变成了红色。然后是她的及肩短发，如漂去色彩般化作雪白，无风吹过，却翩然而动。
钟离极那暗蓝色的瞳孔突然亮起，一头白发也泛起了光泽。
两个人的灵魂在圣渊石上产生了碰撞，几乎在一瞬之间，两人的所有意识都归入了这场仿佛拖了太久的战斗中。这场战斗的双方，一位垂暮老人，一位中年男子，还有一位是年轻的少女。
老人与汉子打得难解难分，却又打得思绪万千。
而小女孩儿，则站在一旁观看。小女孩的身上，隐隐有鳞纹闪烁。
唐梦妍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而欧阳则在旁边看着，不出声，也不对此有任何动作。
黎铭无聊地趴在桌子上，半合着眼。听来听去反正也都不关她的事，自己还是知道得少一点为好。
唐梦妍与钟离极之间，两块圣渊石开始向外逸散着精神力。下一刻，圣渊石分开了，唐梦妍与钟离极先后睁开了眼。
“你赢了。”钟离极看着手中的圣渊石，上面那深紫色的“靈”字仿佛被完完整整地抠了出去，只剩下了黑色的槽。而唐梦妍手上的，“靈”字从微微凹陷变成了凸起，摸上去是如玉般温润的质感。
“不是，是您叔叔赢了。”唐梦妍将自己的圣渊石摁在心口，默哀着。
“是他选择的你，胜者自然也是你。”钟离极长叹一口气。“真是天意弄人啊。”
“你如何打算？禅让了？”欧阳挑了挑眉。
“欧阳，你我不合已有百十余载，但追本溯源也仅是理念不合。”钟离极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你管杀掠收编之事，我管圣灵教的生计。但你看看现在的圣灵教，人不足百十，食不足以果腹，怕是再撑不过几十年了。”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欧阳眼中透着不善。钟离极虽然是教主，但是他作为大长老，在教内话语权比之钟离极只高不低，自然不会同他客气。
“我觉得，需要有人来制衡我们双方。长老会和教主会，需要一个统领来将之合并。唯有统一教令，方能共渡难关。”
“你的意思是想让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当教主吗？”欧阳伸手指着唐梦妍质问。
“教主还是我当。”钟离极伸手，轻轻按住唐梦妍的肩膀。“没有我在这里，你岂不是要翻了天了？现在的圣灵教，可经不起你折腾。”
“况且……我可不认为她仅仅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你不相信我的眼光，还不相信老教主吗？”
两个各自心怀鬼胎的老头子针锋相对了几句，就都没了动静。
唐梦妍的视线看向会议桌顶端那片刺目的红色。那个位置，似乎钟离极与欧阳都不愿意坐，但是也不愿意让对方坐，于是就这样一直空着。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钟离极的声音重新变得温和。
“咱叫……“唐梦妍突然抿住了唇。
唐姓，在圣灵教是挺敏感的一个姓氏。而且……自己真正的名字，其实……应该叫洛妍。自己与她本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世界，换了一副身体。
“咱叫唐梦妍。”
唐梦妍突然张口。这令她有些猝不及防，但是意识到闭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哼……”欧阳不屑地背过脸去。
唐梦妍看不清欧阳的位置，但她选择默默闭上了眼睛，避免自己的目光引人注意。
“我知道，从圣女到教皇的跨度不小。但实际也无非就是在你我之下或之上的区别。”钟离极正说着，唐梦妍忽然便听不见二人讲话了。对于曾是魂宗的唐梦妍来说，对声音隔绝屏障的感知还是有的。
声音隔绝屏障这种小把戏，是为了不让自己听到什么？
“小姐，小姐。”刚刚被惊醒的黎铭扯了扯唐梦妍的衣角。“他们刚刚是不是说，要让你……”
“嘘！别胡说！”唐梦妍一把捂住了黎铭的嘴。“自古教皇就是斗罗第一大高危职业，哪是给咱享福的机会？咱又不是什么有志少女，在能保证有节操地活着的情况下，咱只想当条咸鱼。”
而她俩都不知道的是，“教皇”这个高危职业，早在万年前就已经绝迹了。圣灵教最高掌权者就是圣灵教主，从来压根没有过“教皇“！
“教皇”这个职业所代表的地位甚至在帝国帝王之上！虽然圣灵教（曾经）并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邪教组织，但哪怕是圣灵教的巅峰时期，圣灵教主也不敢以“教皇”自居！
也就是说，“教皇”根本不存在于圣灵教之中。虽然唐梦妍被称作“教皇”，但她根本没有能控制整个圣灵教的权利，甚至无法控制一名长老。
这个称号，更像是过家家的一个玩笑，或者说，是对一枚棋子的命名。
对于这点，唐梦妍没有过多了解，但她也隐约感觉到，自己或将成为两个超级斗罗制衡权利的傀儡。
不过，至少在他们还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就还是这场游戏里的教皇。他们是规则的制定者，制定了有利于自己的规则，自然也要遵守这场游戏的规则。
唐梦妍微微一笑。
“规则既已定下，那作为玩家，咱也要开始了。”
“小姐？您在说什么？”
“没事，该洗洗睡了。”
……
第二天早上。唐梦妍麻木地沐浴完，麻木地被黎铭披上华贵又沉重的典礼裙，麻木地被黎铭化上了更显高贵的妆容，踩着令她都有些难以承受的高跟礼鞋，被黎铭搀扶着，麻木地走出房间。
“我的教皇冕下。”黎铭穿上了她简直是梦寐以求的暗紫色真丝洛裙，黑丝包裹的双腿带着黑兰小皮鞋，在唐梦妍面前对其致以崇高的礼仪。
“嗯好好，学得十分不错。”唐梦妍一只手扶着墙，石墙的凉意透过蕾丝边黑丝连臂手套传到她的手掌，浓妆艳抹的脸上挂着几分无奈的笑。
咱的神王大人啊……自己这件的紫羽金丝裙上缀满了沉甸甸的宝石！收腰处的镂空将自己纤细的腰肢衬托了出来。而撑起裙子的也不是自己想象中松松软软的裙撑，而是塞进被子里都能过冬的黑天鹅羽花！腿上是透明的银纱碎星袜，脚底是孔雀尾细绒裱饰的星空紫色冰丝绒五寸恨天高！
可能是这套衣服的上一位主人并没有自己这般迷你，裙摆已是十分接近地面了。而这身裙子十足的分量也压得唐梦妍有些气喘吁吁。
嫌弃自己矮就直说，这整双底厚寸半的高跟是几个意思？！鞋跟快比自己脚都长了，走路时唐梦妍要把脚尖绷得笔直，怪累人的。
就算是为了品味海拔一米七的空气也不至于踩高跷吧！
“栗子，教徒们已经在等咱了。”唐梦妍提着沉重的裙摆，被黎铭搀扶着走进会议室。
百余位身着黑袍的教徒顿时都将目光落到了唐梦妍身上。他们坐于四面八方，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中间的大会议桌。而中间的环形桌上，已经入座了六人。其中有五位老者，还有一位身着蓝色连衣裙的少女，在一片黑色中显得格外显眼。
老者们也是身着正装，一副精心打扮过的样子，虽然他们还是散发着那种令人不适的气息。
见到唐梦妍盛装出席，所有人都向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但在看清这位神秘“教皇”的真面目后，唐梦妍仿佛听到了唏嘘声。
这就和某个国家突然发布诏令，说让一个聪慧过人且方及笄之年的小公主当皇帝一样令人匪夷所思。
其实唐梦妍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突然自己就成为了一个邪教组织的权利之巅，明明前两天还是个外人来着的说。
就连自己的侍女，黎铭，也被赐予了圣女的地位与权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