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
白朔刚刚从猎场回来,背上背着一张硕大的弓,手中还提着两只肥硕的兔子。
侍从牵着他的马缰绳,他就坐在马背上,路过书楼的时候,他正在想着今日皇庭上的事情。
听到有人喊哥哥,他回头看了一眼。
年幼的十六皇子白泽,正趴在书楼的窗户口,向他挥着手。
现年才八岁的小皇子,明眸皓齿,笑靥如花,生得是粉雕玉琢,美得是惊心动魄。
白朔微微一笑,向十六皇子挥了挥手。
他从马背上下来,在书楼的石门口站定。
“怎么啦,小泽?”
“哥,我听说了一件事。”
“哦?什么事情呢。”
“他们说,外面有长着三个脑袋,十多条腿的怪人,还有十多米高的石头巨人,长着耳朵和尾巴,会咬人的恶鬼……”
隔着一道长长的竹篱笆,白泽大声地向哥哥白朔说着今天听到的新闻。
“还有,他们还说,外面正在打仗,天天都会死很多人,城门外的河水都变成红色的了,是不是真的?”
这些话,从一个小孩子的口中说出来,实在是太惊悚了。
白朔立刻绷住了脸,语气也严厉了起来。
“小泽,你是听谁说的?”
“是楼下浇花的女仆姐姐们说的呀。”
“哦,是她们……那要好好地奖赏一下啊。”
白朔瞪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几个浇花女仆,手下一用力,两只无辜的兔子便被折断了脖子。
女仆们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们只是随便地谈论了几句,谁也想不到,十六皇子就在二楼的窗户口,更想不到,十六皇子会将这些话告诉曾经的大皇子,如今的皇帝陛下。
“你们,去把那几个长舌妇处理了。”
白朔向身后穿着银色铠甲的侍从们低声吩咐了两句。
这些人便领了命令,向那几个低声哭泣的女仆走了过去。
十六皇子踮起了脚,想要看一眼楼下的情况,却被一颗细小的石子不轻不重地击中了脑门。
“哎哟”地一声惊叫之后,十六皇子倒在了地板上。
不远处的石门口,白朔还保持着弹石子的手势。
一双狭长的美目,微微眯起。
他身形一瞬,来到了二楼的长廊。
打开了门上的魔法禁令,背着手,走了进去。
十六皇子白泽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哥,你干嘛丢石头打我!”
白朔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因为你不听话啊。”
“我哪有!”
“如果你听话,就该乖乖地坐在这里,抄写魔法卷轴,练习魔法应用,而不是趴在窗口,听那些人闲言碎语。”
“唔……”
白泽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气呼呼地走到了书桌前,将那一摞抄写工整的卷轴捧了过来,放到了大哥面前。
“哥,我早就抄好了!”
白朔怀疑地接过了那些卷轴。
仔细地翻看了几页之后,他的眉头稍微有些舒展。
果然是抄好了,就连卷轴上的魔法阵图都抄了下来,比宫廷里的那些专业抄书的也差不了多少了。
白朔伸出手,摸了摸小皇子的脑袋。
“做得很好,想要什么奖励吗?”
“哥,我想要出去玩……”
“不行。”
“哥!我不去远的地方,我就在门口的花园里走一走,可以吗?”
“我说了,不行。”
白朔的表情又变得严厉起来。
正对上小皇子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白朔又心软了一些。
他勉强地笑着,将小皇子拉到自己的怀里。
年龄相差有足足二十岁的亲兄弟,相貌上却很相近。
小皇子仰着头,看着自己的亲哥哥,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以后,会有机会的,等你再长大一些,会有机会的……”
“哥,我什么时候能够长大?”
“嗯,这个嘛……也许,很快了呢……”
“很快,是有多快呢?唔……”
白朔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后颈,轻声呢喃着,暗中施以催眠魔法,将小皇子哄睡着了。
小皇子的手抓着他的衣襟,长长的睫毛投下了一片阴影。
直到睡着了,小皇子的眉头还是紧紧皱着的。
也许,睡得并不踏实。
白朔抱起了睡得死沉的小皇子,脸上的温柔笑意也收敛了起来。
“来人。”
白朔将站在门外的侍从都叫了进来。
侍从们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两个穿着银白色骑士装的女骑士走上前来,从白朔的手中接过了睡死过去的小皇子白泽。
“带他去占星师那儿,测一下他的魔法印记,若是有松动的迹象,立刻回来禀报我。”
“是,陛下。”
白朔又看了一眼小皇子,目光深沉似海。
“今天他肯定是醒不过来的了,路上马车颠簸,夜黑风高,恐生变故,就不必带他回书楼了,将他安置在占星阁的阁楼上吧。”
“是,陛下。”
……
小皇子离去。
书楼里又恢复了以往的死寂。
白朔揉了揉眉心,坐在了书案前。
这里,是小皇子常常读书用功的地方,有着很重的墨水香气。
白朔修长白净的手指,抚摸着小皇子曾经用过的毛笔,镇纸,以及遗留在书桌上的一些小物件,唏嘘不已。
小皇子最常见到的人,是他这个大哥。
最依赖的人,也是他这个大哥。
只可惜,他这个大哥,却是不能为他做任何事情。
“这孩子,如果身上没有那种血脉,大概会过得很开心吧。”
可惜,没有如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