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稍显空旷的道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对话的意思。没错,这的确是最适合不过的机会,想要试探出小暮南的秘密,当着她的面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虽然悠介不奢望能够从本乡千鹤这里得到决定性的答案,但是证实自己的猜想还是可以的。
如果说小暮南是一个用谎言涂抹的蛋糕,那么本乡千鹤却是唯一不会被这份表象所迷惑的存在。到底是因为这两个人离得太近,还是她们之间有着某种更深刻的联系呢?
一边想着这种事情,悠介一边思考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打开话题。一上来就咄咄逼人的话,无论是谁都不会给予好好的回答吧。对于本乡千鹤这种介于有常识与无常识之间的人,到底应该采取怎样的行动呢?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选择一些适合当下女生喜欢的话题来展开,然后在气氛热烈的时候再用暧昧的话语进行试探,最后即使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也可以为下一次的常识埋下伏笔。如果是不合常理,违背常识的人,那么直球大概会超乎想象的有效。每个人都是期待着被理解的,尤其是特别的人……或者说是自认为特别的人。
在这个让人无所适从的世界里,渡边悠介寻不得半点真理。然而,即便无法做出绝对正确的选择,也可以选择相对而言不那么错误的选择。可是……这个真的有必要吗?伤害自己真的是一种错误吗?
悠介绝不认可多数人的想法代表了正确这种思维,多数人的民主和自由只是对少数人的侵害与暴虐罢了。这种打着光辉灿烂的旗帜却做着再恶劣不过事情的做法会让悠介这种几乎对任何事情都不敢兴趣的人也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呢。
那么,是时候做出选择了。要对本乡千鹤说出口的话,到底是哪些呢?
就在渡边悠介思索着的时候,本乡千鹤却先开口了。
月色甚好的夜晚,安详的小巷里,道路旁的电灯安静地亮着。昏黄的灯光下,千鹤的脸显得愈加白皙,投下一半阴影的侧脸有着一种莫名的魅力。那是让人无法将视线移开……仿佛施加了魔法一般应当受到过诅咒或者是神的赐福一般的美景。若是需要和魔鬼做交易的话,能够让人心甘情愿出卖灵魂的大概就是本乡千鹤这样的人了。美到极致也是一种罪过呢。
这个夜晚的精灵微微地张开鲜艳的唇,带着芬芳的吐息和清丽的语言一同吐露出来,在夜空下袅袅升腾出一股不属于人间的氛围来。
“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回答一下。”
明明是在向人提问,话语中却完全没有半分请求或者说是客气的味道,一如既往干脆强硬的话语简直让渡边悠介要放声大笑。
两人的视线交错,就在悠介观测着本乡千鹤的时候,本乡又何尝不是在观测着渡边悠介呢?被那双深沉的眸子引诱着,悠介的嘴角咧开了笑容。
“好啊,无论是什么问题我都会回答的。”
这句话并不是虚言。渡边悠介,没有任何需要隐瞒,也没有任何值得隐瞒的东西。他空无一物,孑然一身,所以从不担心失去。正因为没有必要隐藏,正因为无论是什么都不去给予特别的意义,他才能成为完美的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绝对之人。不会给人带来幸福的存在,不会与人留下美好回忆与羁绊的存在……这就是隐藏在普通外表下的渡边悠介的真面目。
“嗨,那我就问了。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我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本乡千鹤直视着悠介的眼睛。被那一双带着坚决意志的眼睛凝视着会给人带来多么强大的压迫感啊,在这样的情况下,说谎会变得极为困难,即便勉强自己编造出谎言来,也会被轻易地看破。该说不愧是能和那个小暮南相处的人吗?真是了不起呢。
当然,说了不起,自然不是因为这种对话的小技巧。这个家伙的洞察力也很可怕呢。老实说,悠介都大吃一惊呢。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隐藏的足够好了。没错,他展露在表面的动机应该是为了接近小暮南才对。不仅如此,他的大部分行动都是以完成和小暮南的那个赌约而展开的,即便在这种连自己都快欺骗的伪装之下,他的真正目的依然被看穿了吗?
本来,悠介就是为了观测本乡千鹤才答应在咖啡馆打工的,和小暮南的游戏不过是意外之喜罢了。绝不会忘记自己的初心,这正是不会对任何事情抱有期望的渡边悠介才能做到的事情。
因为不会抱有期待,所以也不会去幻想,也不会因此而产生多余的思虑。当一切都平稳地进行下去的时候,整个人的内心都不会再有波动。无论是行动还是眼神,悠介都已经做到了极限,在这样的状况下居然被人看穿了自己本来的目的,果然还是太嫩了啊。
看到悠介的瞳孔不自然地游移了一下,本乡千鹤似乎是为自己的猜想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呢,原先我只有四成左右的把握,但现在已经是十成了。你这个家伙,目的一直是我吧。”
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虽然没有特别的表情变化,但是声音的频率和眨眼的次数都变快的本乡千鹤,悠介也判断出此刻的她恐怕正处于相当兴奋的状态。真是不可思议的女生呢,有着这样敏锐的洞察力在,那么人际交往的时候那些接近她的人愚蠢的举动恐怕早就被看穿了吧。可即便如此,依然能够绽放光彩,依然能够拥有朋友,到底是如果做到的呢?
“了不起的洞察力,做到这种地步都被看穿了着实出乎我的想象呢。不过,如果我是那种别有用心的人,你现在不是很危险吗?要知道,我好歹是个男生呢,这个时候会做些什么不难想象吧。”
这么说着,渡边悠介的视线在本乡千鹤的身上游移着,从她雪白的脖颈,到制服中微微露出的锁骨,接下来是颇为有料的**,以及盈盈一握的腰肢,修长的美腿。被这样子注视着,普通的女孩子应该会十分厌恶吧。但是,本乡千鹤却毫不畏惧地昂起了头,那凛然的姿态让她的美更加强烈的绽放出来。不是光靠容貌,这个女生就算长相普通,依然有着不输给任何人的傲视之姿。
“你不会做这种事的,男生的视线你以为我体验过多少。不是自夸,我对于视线中包含的意思还是能够读懂的。和那些到了思春期,满脑子都是胸前的肉块的男生不同,你的视线中一点迷恋都没有呢。”这么说着,千鹤露出了一个让人心神荡漾的笑容,宛如长着翅膀的小恶魔般,有着妖异的美感。“你接近我的目的,绝不是恋爱或者是想要交朋友这种普通的理由吧?”
“哈哈,我还真是在奇怪的地方被人信任了呢。”
对于千鹤的话语,渡边悠介只能回以放肆的笑声。这实在是太有趣了,最信任我的居然是这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女孩子,这个世界疯了吗?不过,她说的不对呢,悠介自身也是一个思春期的男孩子呢,精虫上脑犯下错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现在有着更优先的事项罢了。无论是和小暮南的游戏还是和对本乡千鹤的观察,都要尽量在不干涉她们原本生活的情况下进行才更有效。所以,悠介绝不会和本乡千鹤发生关系,也不会允许她和任何人发生关系。
“没错呢,我对你啊是没有喜欢啊,想要说话啊这样的想法的。那种酸酸甜甜的恋爱喜剧还是到电视剧上去看吧。我唯一想要了解的,唯一想要获得的……只是你所在的那个世界罢了。”
没错,无论是怎样的行为,最终都会归结到这个目的上来。我要你所在的世界……想要了解的你的生存方式,想要知道你最细微的想法,想要体验你所拥有的感受,想要用你的思维来看待这个世界……然后,我想要让你成为我的东西。永不改变,永不遗弃现在的自己,成为我期盼的那种人。
渡边悠介想做的,是让本乡千鹤成为永恒,成为永远特殊的人,成为能让他憧憬着的存在。他想要用本乡千鹤来证明,即便是不被常识所允许的活法,依然可以活的很美。
这样的话……他也会获得救赎吧?
不知道本乡千鹤也没有听明白渡边悠介那暧昧且含糊的话语,她只是轻声嘀咕了一下,然后就这么转过了身子。
这两个人到底会变成怎样的关系呢?如果说无法成为恋人,也无法成为朋友,那么……只能成为敌人了吧。想要拥有不一般的羁绊,想要成为不会被对方轻易磨灭的寸在,就必须要成为这样的存在呢。排除恋人和友人的选项,最后得到的不就是这个答案吗?
唯一的也是最好的答案……
没错,我一定会让你憎恨我的,本乡千鹤。
为了让你……永远不会忘了我!
(更新恢复,然而速度可能不会太快。第二卷的结局正在“密谋”中,那么敬请期待吧,渡边悠介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