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为什么会有一群青皮兽人啊。
苏米看着眼前形如土著的兽人,默默叹了口气。
被四五个城镇环绕的山里,居然还生活着原始而落后的兽人种群。那些兽人看见苏米,脸上没有露出其他兽人的恐惧,而是一副好奇的模样。
说回来,这里在地图上被标识成未开发地区。
原来是这么落后的吗……
不过面对眼前的青皮兽人,苏米倒也没有表现出害怕或惊慌。
拜托,我可是魔女欸。
确实,在旅行的途中,苏米遇到过会袭击旅客,甚至食人的青皮兽人。但这些家伙要么是早已经被卫兵收拾得不敢再劫道,要么就是被苏米的魔杖狠狠教训了一顿。
——毕竟一群仅仅比普通人类强壮些的家伙,指望他们使用魔法还是大可不必的。
眼前的青皮兽人没有靠近苏米,一群人仅仅是围着她,左看右看。
突然,一个身上插满了羽毛,看起来像是头领的兽人发出了一声欢呼。
周围的兽人们也发出了欢呼声,呼呼哈哈地大叫起来,似乎很兴奋。
是时候让他们尝尝魔杖的滋味了。苏米下意识飞出了魔杖。
为首的头领带领着众人,朝天欢呼了三声,突然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所有人单膝跪地,像是在祈祷着什么,又像是在表达着敬意。
哎?苏米被他们突如其来的下跪弄懵了。
为首的头领抬起头来,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苏米虽然没听懂他想说什么,但似乎也猜到了七七八八——请她跟自己回去。
“不行啦,我还有事,不能跟你们回去。”苏米连连摆手。
忘记他们不会说通用语了。
苏米叹了口气,连比划带指地终于解释清楚了自己不能跟他们回去。那头目看起来有些失望,像条小狗一样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看着他纯真的眼神,苏米都有点不忍了。
“唔哈哈唔噜!”人群中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像是雌性的青皮兽人,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
孩子的脸蛋通红,好像是在高烧,已经有些惊厥了。
那头目冲到孩子面前,也惊慌地大叫起来。
天呐,这是什么滥俗的剧情。苏米拍了一下额头。
谁叫我是个好人呢。
苏米冲到女人身旁,女人见到她,先是露出了呲牙的表情。那头目见到苏米,也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苏米摸了摸那兽人孩子的额头,果然烧得滚烫。孩子紧咬着牙关,嘴唇青紫,还发出一阵阵奇怪的水果腐烂气味。
是中毒。苏米几乎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苏米从箱子里翻出解毒剂,涂在孩子的嘴唇上。
孩子紧咬着的牙关果然慢慢松开了,苏米趁机将一瓶药用滴管慢慢滴进了孩子的嘴里。
在众人的围观下,孩子的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也终于不再惊厥了。
孩子的手脚都看起来十分冰凉,苏米又拿出了一些药来,研磨成了粉末,用水冲成了黑色的汤药。
随着黑色的汤药慢慢灌进孩子的嘴里,这个小小的兽人逐渐睁开了眼睛,也没有刚刚那般高烧不退了,他好奇地打量着苏米,看起来对眼前的这个姐姐有些惊讶。
那个女兽人抱着孩子喜极而泣,周围的兽人也纷纷再次跪地,欢呼着。
真是的,我这该死的虚荣心。苏米挠了挠头。
虽然滥俗,但真的好爽啊。
经过这件事,那些兽人说什么也不让苏米离开。虽然语言不通,但苏米听懂了他们想做什么——邀请她来部落里,盛大的款待她。
青皮兽人的部落位于一个山洞的尽头,一片群山环绕的狭窄之地。这里之所以没被人发现,大概就是因为其隐秘的位置。
苏米被兽人们欢呼着迎进了这个山间的聚落。那些驻守在当地的青皮兽人们见到她,也纷纷单膝跪地,像是在祈祷或尊敬着什么。
我看起来那么像神明吗?苏米心想。
祭台上摆满了水果和蔬菜,簇拥在其中的还有大大小小的烤豚鼠,烤整羊。在所有祭品的最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烤巨蜥——作为魔法生物的魔蜥死不瞑目,它想必无法容忍自己竟然死在了一群不会魔法的兽人之下。
兽人们簇拥着苏米登上祭台,妇女们用花环装饰着苏米的头顶,周围的孩子们则已经开始大快朵颐。一个孩子撕下一只羊羔的腿,被他的母亲狠狠拍了一下手。
“算了算了,让孩子们先吃吧。”苏米感觉有些尴尬——好像自己不动手,这群青皮兽人就不会吃。
一名老者颤颤巍巍地拿来了两个餐具,那是两把银制的刀和叉,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已经微微发黑。
等等,餐具?
看着周围手撕着肉的兽人们,苏米愣住了。
那老者轻轻将刀叉放在苏米面前,双手合十,做出了祈祷的姿势。
“奉上餐具,希望你能吃些美味的食物。”
“你会说通用语?”苏米更加惊讶了。
老者没有接话,而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很明显,他听不懂。
不过老者自然有解决方法。他掏出了一张羊皮纸,照着羊皮纸念了起来。
“你是一头蠢驴。”
苏米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不是不是,请你有好胃口,我们将献上表演。”
是谁教他们通用语的?苏米心想这个人真是损啊。
盛大的演出开始了。青皮兽人的祭祀仪式,苏米之前也有所耳闻。
有的血腥,有的狂野,有的温柔,有的不知所云。
总之,就是有一种看不懂但很受震撼的感觉。
而这一次,苏米大受震撼。
一排又一排浑身肌肉的青皮兽人像是列兵式一样,手持着一根根直直的木棍,胸口用颜料涂着卫兵的标志,喊着听不懂的口号走过祭台。
至于后面的兽人,更是举着一块块破布制成的旗子,整齐划一地呼号着。
这是什么情况?苏米疑惑不解。但看着周围笑得灿烂的人们,苏米也无处可问。
语言不通真是太惨了。
那排着队的人群朝着远处走去,远处是一张残破的魔毯。
很明显,那是一架有些年头的飞机了。藤蔓和苔藓密布在魔毯周围的土地上,白色的毯布上勉强可以看到一些暗棕色的血迹。应该是在某场事故中,坠落的魔毯。
战士们欢呼着,向着魔毯大声喝彩,将水果和蔬菜掷向魔毯。
——好吧,珍贵的肉类是不能随便献给它的,或许他们坚信这东西是吃素的吧。
“请神明献上恩赐与祝福。”长者突然高喊。
神明?我吗?苏米看向飞机那边,发现兽人们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请神明献上恩赐与祝福!请神明献上恩赐与祝福!”兽人们高呼着,声音震彻云霄。
看来不给他们点东西是走不掉了啊。苏米心想。
给钱吗?他们看起来也用不上。
苏米看了看所剩不多的解毒剂。
真是没办法。
……
“所以,你最后给了兽人一些解毒剂才得以脱身?”守幽听说了苏米的经历后,笑呵呵地问她。
“是呀。”苏米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些解毒剂好贵的。”
“嘛,他们用得上就好了,大不了我给你一些。”
“老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我难道不是一直很大方吗?”
“并没有哦。”
“哇,你还是真不留情呢。那我还是不给你解毒剂好了,毕竟我是个小气鬼。”
“…...哇老师你真是一个大方的人呢。”
嘛,没关系了,反正只要别让苏米知道这段黑历史就好。守幽心想。
那是在近几十年前,一场内战中,一架魔毯坠落到山谷里的故事。
虽然守幽及时使用了魔法避免了更大的伤亡,但驾驶者还是因为巨大的冲击力拍在玻璃上,造成了严重的脑震荡。
在这荒芜的群山间,守幽只能使用魔法勉强治疗了一下他的脑袋。苏米看见的那个魔毯上,就是这名驾驶者留下的血迹。
魔毯上的军人们刚下来,就被一群青皮兽人包围住了。这些兽人从未见过外人,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好奇与不解。
面对这样一群未知的种族,弹尽粮绝的军人们放弃了正面对抗,而是寄希望于守幽的谈判。
但是守幽在面对这群青皮兽人时,也表达了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他们不懂通用语,好不容易手舞足蹈地解释了一通,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理解。
不过,这些军人还是用一些东西让他们理解了自己的存在。
部落里的人有些头疼或脑热,都会请守幽来看看。有时与其他青皮兽人发生了冲突,也会有军人教他们如何战斗。
——毕竟在这种落后的部落冲突中,如果使用了正规的军事战术,对其他兽人来说几乎是不可想像的存在。
久而久之,他们坠落的魔毯成为了兽人们祭祀的传说。
而他们离开的地方,成为了兽人们搭建祭台的地方。
他们留下了日记和笔记,被兽人们学习;他们留下了药方,改善了一部分兽人的生活。
至于是谁在日记里写了句“你是一头蠢驴”,恐怕也无法追溯了。
兽人们或许是抱着召唤神明的心态吧,他们每年都会举办祭祀典礼,就为了召唤神明下凡。
但神明再没有来过,直到苏米到来。
嘛,或许所谓的宗教,就是这样的东西吧。
守幽看着再次踏上旅途的苏米,无奈地笑了笑,心想。